第10节 争盟淮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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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魂韬略已定，何必迟疑。”

“一愚之得，望请指教。”

“肃洗耳恭听。”

“曹操之所以能够号令诸侯，靠的无非是天子的权威，所以他绝对不允许有人挑战这种权威。假如这时候淮南袁术称帝造反，曹操会有什么反应呢？”陆羽抛出了自己的设想。

“哈哈！妙计！有汉魂在此，鲁肃可以专心回家务农了。”鲁肃再次抚掌大笑，显然是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所在。这一笑，才将众人从吃惊的状态中拉了回来，众人都在思索陆羽这条计策的妙处。

刘备担心道：“汉魂此计虽好，但万一袁术真的大逆不道，天下诸侯难道不会起而效之，大汉天下岂不分崩离析？”

“非也，如今群雄割据，除了主公一心想要匡扶汉室之外，其余之人无非是暗怀不臣之心，却苦于不敢当这个出头的椽子罢了。因为一旦如此，就等于给天下诸侯一个群起而攻之的借口罢了，只能是死路一条。汉室虽微，却无秦之暴政，皇上虽幼，然无失德之处。故董卓废立天子，自取灭亡，曹操迎奉天子，万众归心。袁术如敢造逆，是自取灭亡，主公不必忧虑。”陆羽解释道。

“哦，在下明白了，只要曹操和袁术打起来了，我们便有机可乘了。”坐在陆羽上手的孙乾插话进来，却被张飞逮到机会模仿刘备的语气说：“休要插嘴，听先生说。”

众人大笑。孙乾解释道：“在下非是故意打断，只是有一事不明。袁术久据淮南，兵精粮足，足可为一方诸侯，他为什么就一定会向先生所说的那样贸然称帝，甘冒天下之大不违呢？”

陆羽一听就明白了，这才叫领导的心腹啊，这哪是孙乾有不明之处，就是刘备对自己的计策不放心，又不好意思当众人的面说出来，落陆羽的面子，所以拐个弯借孙乾的口说出来罢了。

“袁氏一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他们的确有潜图问鼎的资格，所欠缺的不过是时机罢了。袁术虽为袁氏嫡脉，然无论任何方面均不如袁绍。故此兄弟相争，由来已久。只要我们放出风去，说袁绍有意在灭了公孙瓒之后，自立为帝。袁术必然大为惊慌。因为他所仰仗的不过是袁氏家族的声望罢了，一旦袁绍称帝，袁氏家族必然会倒向袁绍所代表的河北势力。所以他一定会迫不及待地赶在袁绍之前宣布称帝，因为他此生唯一的心愿就是压倒袁绍，至于会带来什么后果，袁术根本来不及考虑，也根本不在乎。”

陆羽把自己研究三国的经验娓娓道来。性格决定命运，袁术因为嫉妒而丧失了理智，因为贪婪而失去了性命。多少英雄到头来还是敌不过权势二字，悲剧啊！刘备缓缓点头，示意陆羽继续说：“当年诸侯起兵讨伐董卓，长沙太守孙坚于洛阳得到传国玉玺，后来孙坚死后，孙策为父报仇，以玉玺为质向袁术借兵。从此袁术私怀传国玉玺，久有不臣之心，只要我们派人往淮南散布谣言，袁术必然按耐不住，起兵造反。到那时我们的机会便来了。”

“先生这招浑水摸鱼，只怕中原都要为之大乱，我们又该做些什么呢？”作为务实派的文官代表，陈群的发问算得上是十分中肯的。陆羽进一步解释道：“首先遣使联结袁绍，以为外援，敲山震虎。当世大儒郑玄郑康成现隐居徐州，与主公座师卢植先生有同门之谊。昔日主公也多有致意。此人与袁氏交厚，如果有他的荐书，结盟之事无忧矣。”刘备欣然曰：“吾当亲往求之。”

“其二是上书朝廷，让天子确认主公的皇室身份。这样一来，如果袁术造反，主公身为皇室宗亲，起兵讨伐合情合理，曹操也无话可说。孔北海素与主公交厚，有他在朝中为我们鼓吹，此事亦不难。待此二事皆成，则使人往淮南袁术处散布谣言，只说袁绍私刻玉玺，有不臣之心。只是河北未平，才隐而不发。再使人探听袁术动静，别有计较。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积蓄力量，准备打仗。”众人交换了一下目光，皆点头不语。

商议已定，刘备便亲往郑玄处求得书信，再以孙乾为使前往河北，面见袁绍。绍得书大喜，传之于左右，道：“刘玄德，宏雅而有信义，今为徐州牧，乃朝廷之福，社稷之幸。吾与之矣。”当即遣陈震为使，携带金银布帛数车，与孙乾同往徐州，以示两家结好之意。刘备与陈震相谈甚欢，引为知己。

于此同时，刘备上表朝廷，请求朝廷查阅皇室族谱，希望能认祖归宗。将作令孔融上书献帝，言刘玄德身为中山靖王之后，仁义无双，忠君爱民。领徐州牧以来，百姓感其德政，无不归心。今遣使来朝，陛下宜诏告天下，定其皇室身份，以免汉室失一栋梁。献帝使人翻查族谱，玄德果系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武帝时因坐酬金案失爵，传至刘备，乃献帝叔辈。献帝大喜曰：“朕竟有此英雄之叔。”乃使刘烨为正使，孔融为副使，前往徐州，御赐玉带一条，如意一对，正式册封刘备为皇叔。刘备与刘烨叙宗室之礼，更与孔融痛饮数日，畅叙别后情形。自此天下皆知刘皇叔。刘备上表谢恩，同时推荐袁绍长子袁谭为茂才。

刘备和袁绍之所以能一拍即合，绝非单单靠郑玄的一封书信。袁绍为了专心对付公孙瓒，自然希望在中原找一个盟友来牵制曹操，刘备夹在袁曹两家之间也只能选一家暂时依附。只不过刘备刚刚和袁绍的弟弟干了一架，作为大哥面子上过不去罢了。而郑玄名满天下，又与袁氏是世交，有他在中间拉皮条，袁绍不仅有台阶下更在面子上大大地捞了一笔，也难怪他见信大喜，更传之左右，无非就是想向天下宣布：看看我袁本初混得多好，连郑康成这样的大家都给我来信，所以老袁家的那些人，赶紧来支持我吧。至于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还是让他去自生自灭吧。

刘备集团和袁绍集团结盟的消息传出，中原震动，袁术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曹操连夜召集谋士商议，一时却也不见什么动作。刘备呢？根据陆羽的分析，中原地区很快就是连天的血雨腥风，既然要打仗，就要早作准备。粮草加紧囤积，一律不准对外销售，酿酒也被严格控制。刘备亲自出面联系当年在河北的老熟人：苏双和张世平。在他们的帮助下，加上刘备在河北的好名声，几个月内招募到了两千多名白马骑兵，更联络了千余名河北游侠。燕赵之地，武风极盛，游侠多是弓马娴熟，武艺高强，白马义从更是天下一等一的精兵，公孙瓒的灭亡已经不可挽回，这些满腔抱负的河北敢战士自然愿意投奔刘备这位涿郡出身，广有贤名的徐州牧了。

当第一批的三千多名骑兵来到徐州之后，陆羽立即让赵云安排他们更换新式马镫，加紧训练。一开始新来的白马战士还对新马镫很有抵触，认为这是对他们骑术的不信任，但赵云很快安排了一次比赛。装备马镫的一方完全依靠双脚控马，牢牢地将身体固定在马上，弓箭射击的准确率大大增加，同时避免大腿与马鞍之间的摩擦，使得骑兵的长途奔袭成为可能。近身搏斗时，可以双手使用武器，既可以装备盾牌，也可以使用长矛、马槊等长柄武器。要知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分险，没有人会为了面子而放弃自己的生命。于是，比赛结束之后，新来的三千骑兵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了新装备，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训练中去。以前在公孙瓒麾下，这些骑兵都是自愿性质的义勇兵，打匈奴还行，跟袁绍打仗就有点提不起精神来，加上公孙瓒并非英主，所以大家才不远千里来刘备手下混个出身。没想到这个新主子不仅待遇高，更设身处地地为他们着想，士兵们第一次感觉到有人关心他们的生命，感觉到有人重视他们，对于这些彪悍果烈，死不旋踵的厮杀汉们来说，只要觉得你这个主子够意思，把命卖给你算得什么。当然，让他们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叫陆羽，士兵们都习惯叫他：“军师”。

尝到甜头的刘备紧接着给了苏张二人五千两黄金，继续在河北招兵买马。徐州富庶，兵源主要依靠丹阳兵和屯户。现在丹阳兵被孙策控制，屯户数量终究有限，能在河北多招一点就尽量多招一点。经过两人的努力，数月之后，三千名燕赵大汉扮作商队保护着一千两百匹战马来到了徐州。刘备将他们拨给了田豫，这下赵云部的人马翻了一番，马步军各五千。在陆羽的建议下，徐州牧行文给全州范围内的军械作坊，统一规定了常规武器的尺寸大小，制作要求。在糜竺的资助下，彭城郡设立了全徐州最大的军械所，按陆羽的要求采取流水化作业，将各种兵器的制作分为若干道工序，每人只负责其中一项，并且统一制作标准，按件计算工钱，多劳多得。这下工匠的积极性被极大提高，并且他们惊奇地发现采取了流水化作业之后，效率竟然提高了数倍。原来因为每个师傅的习惯、手艺、经验不同，做出来的东西也各不相同，现在每人只负责一道工序，不需要多长时间便能非常熟练，并且每个零部件都采用统一标准，可以任意更换、组装，报废率大大降低。短短数月时间，徐州全境共上缴三棱羽箭六百万只、弓弩三万副、马镫一万副、长柄武器十万只、短柄武器三万只。陈群接到报告之后差点晕了过去，他强烈怀疑各州郡谎报数字，官司打到刘备这里，众人去作坊一看，才发现陆羽所说的流水化作业居然有如此之大的威力。一时间大家对陆羽惊为天人，这等绝妙的主意对于争夺天下有多么重大的意义谁都清楚。在生产力低下的汉代，军用物资的囤积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军事力量的强弱，数月之间便可以武装起来数万人马，稍加训练既可以上阵作战，这简直就是一大杀器啊。

正当大家想找陆羽来庆贺一番的时候，陈群才突然想起来早在几个月之前陆别驾就带了十几个精干的从人前往广陵郡巡查去了。正当众人猜测陆军师又有了什么鬼点子之后，陆羽和广陵太守陈登的联名文书来了，说陆羽巡查广陵境内发现一种草药，起名三七，对于刀创箭伤、止血化瘀有奇效，现已在广陵境内广泛种植，大约年内可见成效。众人正摸不着头脑，鲁肃一拍巴掌道：“妙哉，汉魂见事深远，吾不及也。此物既有此功效，异日战事爆发，我军伤兵得此良药医治，岂不是如虎添翼。”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孙乾道：“汉魂做事，每每出人意料，却又算无遗策，令人佩服啊。”（大家所熟知的云南白药的配方至今仍是国家一级机密，就是因为它对于止血急救有奇效。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军阀混战，这个东西曾经挽救了数以十万计滇军将士的生命。长征途中，一次偶然的战斗红军缴获两箱云南白药竟然让朱德惊喜不已，更救回了贺子珍的性命，而云南白药的主要成分就是三七——冠军侯按。）徐州的战备工作在陆羽的金手指之下取得了丰厚的成果，然而陆羽所预言的中原大战也即将要来到了。

建安元年冬十月，袁术召集群下曰：“近日闻得童谣有云：‘代汉者，当涂高也。’现汉室日微，海内鼎沸。吾家五代公辅，当顺天应人，未知众意若何？”群下无敢应者，唯有主簿阎象对曰：“昔日周自后稷至文王，天下三分有其二，犹服事殷。明公虽奕世克昌，未若有周之盛，汉室虽微，为若有殷之暴也。”袁术不悦，遂有称帝之心。

消息传到徐州，刘备立即召集众人商议，众人稍稍来集，忽下人来报，陆羽并陈登从广陵回到徐州，刘备大喜，二人入得堂来，刘备执二人之手，细问别后情形。陈登细言陆羽研发三七散剂之功劳，言语中颇为看重，刘备请二人入座，重赏之。又言袁术近来动向，商讨应对之法。

陆羽细细问了细作回报的情况，略一思索道：“看来袁术是昏了头了，迫不及待地想要称帝了。主公，在下建议任然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行事。”

“汉魂之前所言，我们要破曹操的驱虎吞狼之计，必须要挑拨袁术造反。现在袁术反相已露，我们的机会又在哪里呢？”孙乾问道。

刘备没有开口，孙乾这位主簿便是他的代言人，陆羽示意取地图挂于大堂，屏退左右，众人知其有话要说，纷纷围上前来。

陆羽扫视四周，在场的都是刘备集团的核心了，清了清嗓子，说出一番话来，正是这番话，在中原大地掀起了群雄逐鹿的新篇章。请看下节：汝南奇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