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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低缓,带着些许不确信。
白长老也不顾在场诸多门派之人在场,冷声质问道:“此画与字迹分明是女子所作,而画中之人便是师弟你,若非是那宁欢颜所画,难道玉竹峰还有其他女弟子不成?”
兰长老轻轻将画合上,略微环视了四周一眼,低声道:“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待得掌门接任大典之后,再做处理,更为妥当。”
“便是因为玉幽师弟即将接任掌门之位,这事才得赶紧查清楚,否则污了他的名声,日后可怎么当这个掌门。”白长老眉头蹙的紧紧的,一脸的不耐。
兰长老也蹙了眉,对白长老的不分轻重疾缓颇为不满。
瑶光现在看着司玉幽神色复杂,心底难免不安,她轻声道:“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明日便是掌门接任大典,今日便闹出这样的事,对司玉幽的声望难免会有影响。她毕竟是识得大体的,知道眼下不是计较对错之时。
白长老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冷声道:“此事只怕整个重华宫都知晓了。你们以为我是在何处得到这些画的?我梅宫中遍地都是,几乎人人得见,便是想瞒都瞒不住。”
听闻这话,兰长老和瑶光仙子面都变得尤为难看。
司玉幽则是微微隆眉,心中涌起一股怪异的思绪。四周窃窃私语不断,他似乎都听不见了,目光只看着那隐约可见自己轮廓的画卷,还有那些娟秀的字体,一句句师尊仿佛烙印在他胸口一般,深刻到有些泛疼。
眼前恍惚浮现了欢颜笑的极为灿烂的脸,他从未发现她的眼中竟然藏着如此浓的柔情。青莲界中她扑到自己怀中放声哭泣时,他忘了低头看看她的眼,若是看了,必定能看到缱绻的柔情与极度的眷恋。
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歌感觉,除了错愕惊诧懊悔,竟还有一丝丝酸涩。
沉着冷静如他,竟然在得知欢颜心意之时,生出了这样陌生的情绪。
见他沉默出神,瑶光仙子心中一片冰冷,她最担心的不是欢颜对司玉幽有心,而是司玉幽会心生不忍,或者日久生情,那是她断然不能接受的。微微敛眸,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白长老抢了先。
“此事,既然瞒不住,那就赶在明日之前解决了便是。玉幽师弟,师兄我只问你一句,这些画,你如何看待。”白长老目光灼灼,咄咄逼人。
如何看待?
司玉幽回过神来,自然的与他对视,语气一如往日般悠然平静:“画即是画,又需我如何看待?”
白长老冷哼一声道:“这画中藏的小女儿心思,连我都能看出来,你难道不明白?但师兄我对你一如既往的信任。明日便是掌门接任大典,你且说,该如何处置。”
他嘴上说着信任,可是言谈之间却一步步将司玉幽紧逼。若他的回答稍有差池,便会给了白长老进一步逼迫的理由。
司玉幽眸光澄澈,淡淡道:“我玉竹峰从不约束弟子,他们行些风雅之事,或行为出格些许,只要不违背我重华宫之道,又哪里需要处置?”
这番回答,让百长老不由得怔了怔。
他凝视了司玉幽半晌,缓声道:“那宁欢颜对你的情意已经超出了师徒情分,如此便算是忤逆不孝,便是触犯了重华宫门规,自然需要处置!莫非,你想包庇不成?”
司玉幽眉头微微一凝:“还请师兄注意自己的言辞!欢颜这画中之人是我不假,可又有哪一字哪一句曾言过半分情意?她是我一手带大的弟子,自然与寻常弟子情分不同。还请师兄莫要误会了她一片赤诚之心。”
说完,司玉幽拂袖转身,翩然而去,根本不给白长老继续刁难的机会。
“师弟这番话,实为谬论!我会将此事禀告师尊,由他老人家来定夺。”白长老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如此一来,便是丝毫不顾及师兄弟情分了。
但他心中的不甘于不满终于找到了宣泄的机会,如此天赐良机,他即便是死咬着也绝不能让司玉幽这般轻易的挣脱出去。
瑶光仙子脸色不大好看,看着白长老道:“今日众门派之人皆在,按理说,这是重华宫的家务事,我等不方便言说。但白师兄未免太过意气用事,此事,奉劝白师兄从长计议,莫要冲动。”
说罢,她御着一片薄纱,朝着司玉幽追了去。
兰长老一脸不渝,看了一眼白长老,压低了嗓音道:“师兄,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可此事,的确不该闹的如此大。这样一来,我重华宫的颜面何存,你——实在太过冲动了些。”
白长老阴沉着一张脸,对她们的话充耳不闻,一心只想着此事闹的越大越好,最好明日的掌门接任大典举办不了,或者——换个人选才好。
大师兄求生一直默默的立在一边,看着这一幕的发现,心中升起一抹异样的情绪。
若他没猜错的话,欢颜此刻应该已经不在重华宫了。或许她真的应该感激他,让她躲过了这一次的风波,只盼着,她莫要再回来才好。想到这里,他召唤了佩剑,御剑朝着玉竹峰去了。
宁欢颜暗恋师尊司玉幽一声,像是风一样的传遍了整个重华宫,一时间闹的沸沸扬扬,口耳相传之间,更是穿出了许多不好听的流言,其余几大门派也尽皆知晓,一时间气氛诡秘。
玉竹峰上,司玉幽静静站在窗前,看着渐渐阴沉的天空,神色清冷,看不出情绪。
瑶光仙子立在他的身侧,良久才道:“此事,你到底怎么看?”
司玉幽不语,眉头却不由得隆起了一分。
见他沉默,瑶光仙子轻轻咬唇,低声道:“那些画从稚嫩到娴熟,从模糊到清晰,应当画了许多年了,没想到,欢颜竟是如此有心之人,这份心思,你打算如何看待?”
司玉幽缓缓呼出一口气,蹙眉道:“我应当如何看待?”
瑶光仙子眸光一闪,声音放柔了几分:“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小丫头,她有自己的心思,有自己的感觉。你不能再用当年的眼光来看她。什么赤诚之心,我也是女子,我明白那些画的含义,也明白她看你的眼神。”
司玉幽面色微变,转眸看她,一字一顿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瑶光仙子微微一滞,咬着唇道:“我当然知道。只是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疼她,爱护她,是因为你依然把她当做那个没长大的孩子,但实际上,她已经长大了,她会把这份疼爱会错意,若非如此,又怎会有那些画,有那些暧昧不明的话语?”
说着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眶微微泛红:“玉幽,你当真不明白吗?如今的欢颜,早已不是从前的欢颜。你将鸳鸯双鱼佩送给她之时,你想的是护着她,怎知她想的是否是和你一样?可万一,她理解的含义是那鸳鸯,是那双鱼,你又要如何应对?”
这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在了司玉幽的心中,他眼中有错愕慢慢滑过。
难道,欢颜当真是会错了意?
难道,这多年的师徒情分,当真——
他面色倏地苍白起来,胸口处闷闷的,让他的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别再说了,此事——别再提了。”
瑶光仙子定定的看着他,心疼的几乎揉碎了,她紧紧握着他的手,低声道:“我知道,你不会有那样的心思,我也并未误解你。只是,今日之事,难堪之人不止是你,我也一样。”
“不日我将嫁与你为妻,如今,又教他人如何看待于我?”说着,瑶光仙子眼角滑落了一滴清泪。
见她如此悲戚,司玉幽微微一怔,犹豫了一阵,反手将她的手握住,轻声道:“若如此,是我对不起你。”
瑶光仙子看着他的手,眼泪越加汹涌而出,突然扑进他的怀中,将他紧紧拥住,哽咽道:“玉幽,我已经等了一百年,不要再让我等下去,不要再给我任何的不确定,我会害怕。”
堂堂千香谷圣女哭泣着说害怕,饶是司玉幽的心是铁做的,也会为之动容,更何况,他从都是一个面冷心热之人。微微叹息一声,他轻轻抚上了她的背。
可是脑海中不断的涌入陌生的场景,云雾缭绕,看不真切,只隐约见到一个女子的身影,似悲戚似落寞。下一刻,他恍惚又看到了欢颜,站在极远处,微笑着汗他师尊,那声音甜美而欢愉,让他感觉到了温暖。
就在这时,求战回到了玉竹峰,脑海中回想着适才其他弟子嘴里说的不干不净的话,气恼的涨红了脸。他径直走到了欢颜的房门前,用力的拍门:“小师妹,小师妹你在吗?快些出来,出大事了。”
半晌,屋内没有回应。
难道小师妹还没有回来?不对啊,他可是早早就见她先走了啊。
推了推门,没有上门栓,屋内光线昏暗,却可见遍地狼藉,当即吓的了他一跳。
“什么情况?”他疑惑的在屋内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欢颜,再加上屋内这场景,心中突然有不好的预感,慌忙在整个玉竹峰找了起来。
后山竹林,前山院落,台阶,甚至是厨房都找遍了,就是没有看到欢颜。
唯一的发现就是,他早上刚蒸好的馒头少了几个。
不过,他只看了一眼,并未放在心上。
他想着要赶紧将此事告诉师尊,可是还未走到门前,便听到了瑶光仙子的哭泣声,当即不敢再靠近,慌忙回了自己的房间。还是等瑶光仙子离开之后再去吧。
小师妹啊小师妹,你怎么捅了这个大个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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