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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的课程倒不是田锦绣讲述,而是让苗家三房媳妇、还有顺子夫妇,锦绣提问她们课程,简单的拿一味儿药,说出名字、特性、药理,粉碎的主意事项,眼看着作坊就要开起来,这准备工作一定要做好。

而且苗家三房、顺子夫妇已经学了不少天了,就是死记硬背也背的出来了,简单的过滤一遍,虽然记得不太熟悉,却也差不多了,唯独苗家二房媳妇,还记错了不少药物的名字,姜氏咧嘴哈哈一笑道:“哎呀,今天心情不好,记错了这么多,杨二媳妇您可别见怪啊!”

这话说出来,田锦绣倒不见怪,早就觉得苗家二房媳妇刁钻,如今才相处了不到十天的时间,就一大堆的毛病,昨夜还拖自家嫂子来送礼让二房侄子来作坊干活,有脸面的人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可今日也没见到二房媳妇脸上的尴尬,倒像是没发生过的事情一样,弄的田锦绣觉得自己不好意思了。

如今,这药理已经熟记了这么多天,其他人都明白的透透的,唯独二房媳妇还记不得,还大言不惭的给自己说别让自己见怪。

田锦绣微微冷哼:“正式开工前,我会发一个考核,考核通过的便能留在作坊里干活,若通过不了,就没法来我们家的作坊干活了!”

说完,田锦绣二话不说的便离开了,她还有别的事情呢,昨夜的名单留下来七十多名人,今天再考核一遍,正式员工通过就参加培训,她可没时间留在跟占奎媳妇嘟囔。

看田锦绣说的正儿八经,倒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其他人都又忙低着头努力的记诵东西,一定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唯独二房媳妇低着头,嘴里嘟嘟囔囔的不晓得再说些什么。

顾南生从自家院里走出来,看见人群中的田锦绣忙碌的不停,站在屋檐下痴痴的看呆了,那嘴唇好似有些发肿,心里愤恨自己干嘛这么使劲儿,可日光下的锦绣,额头上涔涔的汗水,虽然忙碌着,脸上却始终挂着笑容,温和动人,一一问乡亲们一些问题,不管回答的如何,她都客气礼貌。

这样的女子,怎么会不使人欢喜呢!

乡亲们正在杨家的院子里考核,就听见东屋里传来一声嘶吼,接着就看见披头散发的张巧从屋里蹿出来,指着地上的衣裳嘟囔道:“啊……救命啊!死老鼠!有死老鼠……”

张巧肥胖的身子跌跌撞撞,明眼人看着只觉得那被撞的屋门都要被撞裂开,就见张巧指着地上那几乎能闻见臭味的衣裳哭哭戚戚道:“有死老鼠!”

气的李氏走上前去一脚踢开那衣裳,果真见里边大大小小的老鼠娃一堆,还有几个发着臭味的大老鼠,可见已经好多天了,冷着脸吼道:“让你勤快点,把衣服什么的都给洗了,你这偏偏的好吃懒惰,搁在屋里,好好的衣裳都给糟蹋了!”

那衣裳的料子一看就不错,可就偏偏的被人给糟蹋了,农村人原本用东西都节俭,虽然不是自己的东西,可在杨家院子里的乡亲们看到好好的布衣裳被糟蹋成这样,心里都不忿张巧的行为。

又看见张巧睡到晌午才起床,都觉得杨家是造了什么捏,娶了这么一房儿媳妇。李氏自然不晓得乡亲们心里的看法,田锦绣也懒得搭理张巧,可撇眼看见人群中的顾南生,那张冷峻的脸庞上挂着一丝看好戏的肆虐,又看到被吓成那样的张巧。

突然,觉得这好似是顾南生故意把老鼠放进人家屋里似的,又抬头看向顾南生,那抹肆虐却不见了踪影,又是一张冷冰冰的脸站在人群中。

像是刚才自己看恍了眼一样。

倒是有大嘴巴的妇人,笑咧咧的指着田锦绣发肿的嘴唇笑道:“杨二娘子,这嘴巴是咋回事的呢?”

田锦绣忙低头,脸上就觉得热躁起来,她很少跟村里的人打招呼,更没人这样调侃她,忽然听见这妇人的问话,又想到昨夜顾南生的行为,心里一时间慌乱。

就像被人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一样,低着头,倒像是害羞的小姑娘一样。

惹人怜爱。

这模样,站在人群中的顾南生看一眼,心里就跟融化了一样,有那么一个冲动,想冲上去抱抱田锦绣,这样娇羞可爱的她,只属于他一个人,不容得别人看一眼。

心里这么想的,一个脚步就走到田锦绣的跟前,站立在锦绣的身前,将别人的视线全都挡住,盯着田锦绣一言不发,倒让锦绣摸不着头脑,“顾南生,你站在这干嘛啊!”

那人依旧一言不发,身后的人都打岔笑道:“莫不是顾家小子也来杨家干活啊!”

就又有人笑道:“说什么呢!人家顾南生原本就在杨家帮工,顾杨两家关系好,况且人家顾南生一身好功夫,哪像咱们还得一一筛选呢!”

不管众人说什么,顾南生都是一言不发,田锦绣心里急躁,正要开口训骂,就见顾南生转身走了过去。

田锦绣有气不能发,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顾南生,继续询问乡亲们其他的问题。

一日之间,来作坊干活的人也确定了下来,次日一大早,田锦绣早早的吃过了饭,让公爹杨德海帮忙套了马,要去大梅庄一趟,原本昨日就得去了,可昨天家里的事情太多了,根本走不开,今日得必须去一趟大梅庄,一来去“保和堂”看看那位黑衣公子的病情,而来商量下,采购药材的事情。

见公爹吃过了饭就要跟着去,田锦绣忙说道:“爹,您这几天,在家里忙里忙外的,也辛苦的很,今儿就让我一个人去吧!”

田锦绣见不得爹娘操劳,可话说完,就见杨德海手上的活根本就没挺下来,将马车内用棉布擦干净,放了个板凳,一切收拾完毕才说道:“我不去?二媳妇会驾车?”

田锦绣撇撇嘴,耸耸肩膀,“不会!”

“不会的话,就让你爹陪着去你,况且你一个女子,在外毕竟不方便。”李氏从灶房内探出头嘱咐道。

田锦绣没法,便让自家公爹驾车,一起去了大梅庄,还没走去村子,就听见一阵骚动,坐在马车内的田锦绣掀开帘子,就看见钱是披头散发的手里拿着根棍子,在一土堆里乱翻着什么。

周围的人都说道:“看这样子是不行了,八成是失心疯!”

“哎!昨夜我就听见钱是在家里哭闹,说还我的银子,还有榆钱叶什么的!”另外一名乡亲叹了口气:“你说说,自己保存不当,被雨水冲刷了,还能怨得了别人?”

“谁说不是呢!虽说钱氏人品不行,可变成这样也让人心疼的慌!”

原本趴在土堆里乱翻东西的钱氏,猛然的抬起头,看见坐在马车内的田锦绣,举着棍子就挥了过来:“我打死你这恶妇,打死你……”

失心疯的人厉害极大,周围的人都不敢去拦着,忙朝赶车的杨德海大喊:“杨叔,您赶紧赶车走,别跟失心疯的人计较,若是让她缠上了也麻烦的很呀!”

杨德海一听,一鞭子摔下去,马儿嘶吼一声,飞奔而去,路面上一时间灰土四起。

钱氏疯了。田锦绣第一眼看见钱氏趴在土堆里找东西吃,心里还是有感触的,钱氏也算是个可怜人,丈夫早年去世,家中二子一女,长女早年出嫁很少回娘家看望,而钱氏的长子早年跟顾南生的大哥顾东生上山坠入悬崖身亡,二子同杨家杨树进京赶考同样身亡。

也算是个可怜人,早些年钱氏不是这样的脾气,可就因为这些不幸的事情钱氏的脾气才一步步的恶化,直到现在这个样子。钱是成这个样子,田锦绣心里也微微的感触,可她觉得这都是钱氏自己咎由自取,好好的做生意不行,非要折腾这个翻腾那个,还非得同杨家计较。

田锦绣微微的叹了口气,各自的命各自做主,没人管的了,她只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一路闭目眼神,才没一会儿就觉得已经到了大梅庄,直接到“保和堂”门口停车,等车停稳,杨德海喊了几遍,田锦绣才醒过来,惺忪着眸子掀开帘子看见已经到了“保和堂”门口,忙跳下马车,一脸的不好意思!

怎么这样的没德行,哼!顾南生,都怪你!以后休要再半夜去我房间。

田锦绣直接走进大厅内,在忙碌看护病人的习掌柜,一看见田锦绣,就像看见了观音菩萨一样,热泪盈眶的走到田锦绣的跟前:“真是辛苦杨二娘子了,我们家大公子今儿都能吃饭了,我刚吩咐厨房做了小米粥吃,大公子吃了一大碗,这会儿昏昏沉沉的睡了!”

大厅内很多的病人,好多个受了风寒的,最近虽说天气变暖,可也就是中午那一会儿,早上和晚上温度还很低,一些人不停的换衣裳就容易受风寒,大厅内只听着“阿嚏!阿嚏”乱打,细菌容易在空气中滋生,田锦绣用帕子捂了鼻子,由着习掌柜的带领去了后院。

上次的几个暗卫在院子里坐着,看见田锦绣的到来,跟刚才习掌柜一样的表情,忙都走到田锦绣的跟前,纷纷说道:“杨二娘子,我们家大公子前天晚上都醒了,身上出了很多的汗,我们就拿毛巾给他轻轻的擦了,不过伤口周围没敢多擦擦,生怕伤口感染了水!”

又有一名说道:“我们家大公子喊着饿,昨天都没敢喂他吃饭,就喂了点水,今儿看我们家公子神色不错,就喂了一碗稀稀的小米粥,也没敢吃菜!”

“杨二娘子,我们家公子啥时候能下地呢!”

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田锦绣耳边乱哄哄的,根本就没听见都说的啥,见其他几名小厮又要蹿过来说话,忙大吼一声:“你们别说了,让我进去看看好不好!”

这一声怒吼,众人立马就安静了下来,再也无人嘟囔了,有小厮忙蹿上前去把屋门打开,田锦绣缓缓走进屋内,就见床榻上的黑衣男子睁着眼睛,看见田锦绣倒是微微一愣,习掌柜的忙上前说道:“大公子,就是这位杨二娘子救了您?”

封残雪微微的摆摆手,示意习掌柜的退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田锦绣坐下,锦绣先招呼自家公爹:“爹,您坐这儿,我再坐下!”

她看的清楚,封残雪只看了一眼自己,只当自家公爹是自己的仆人呢,这一点让田锦绣很不爽,这古代人难道看人穿的破烂就当是仆人么!

哼!改明儿,一定要给公爹穿的华丽点,不能让别人小觑。

杨德海推脱这不入座,习掌柜见多识广,忙笑道:“杨老爹就坐下吧,要不然杨二娘子哪敢入座呢!都是自家人,您也不用客气。”

见杨德海入座,又忙吩咐小厮们下去煮茶、

封残雪微微的说道:“我们又见面了!”

田锦绣笑道:“公子真是好记性!”

这不是两个人第一次相见,确切的说,对于田锦绣来说是第二次正式同封残雪说话,可对于封残雪来说,却不是第二次遇见田锦绣。

从“保和堂”收购上来的那颗百年人参那时候起,远在京城的他就一直注意这个挖到百年人参,并送到他们“保和堂”来变卖的女子,若不是她,他怎么又能跟自家爹见最后一面。

所以自家老爹惨死后,他娘上吊自杀,他将封家的仆人、丫鬟、后院的妻妾变卖后,便带着幺妹来了这个穷乡僻囊之地,不为别的,只想见一见这名救过他们封家人的女子。

从第一次远远的看着,她抱着名孩子,在街上同一名男子说说笑笑,到现在伫立在他的跟前,安静温婉,聘聘而立,心中莫名一种异样的冲动。

可封残雪还没继续说话,就见眼前的女子将手洗的干干净净的,径直的走到自己的跟前,不顾屋里有其他的人,掀开自己的衣裳,俯身趴下来仔细的观察自己脊背上的伤!

那伤,可是从侧腰到屁。股……之处啊!能感觉到女子从容安静,一丝不乱的神情,倒让封残雪觉得是自己不坏好意了,脸上微微一红,好在脸朝里,没人看的间见,鼻息见能闻见女子身上清新的香气,倒像是一味药草的气息。

田锦绣仔细的看了一遍才说道:“伤口很好,这样养下去,十天就能拆线,不过日后得好好的养着,要不然伤口再次撞开,就不得了啦!”

这话倒不像是跟病人嘱咐一样,而是对着习掌柜说的,田锦绣也晓得,这大家公子哥儿身边一堆的仆人,伺候吃饭生病人家正主儿根本不用操心,只要嘱咐下人知晓就是了。

又说了一些饮食上边的注意事项,等说完,田锦绣才又对习掌柜的说道:“习掌柜,我想在你们家买些药物!”

“不晓得杨二娘子想买什么药物!”

等田锦绣说出这些药物后,习掌柜的微微一愣:“这些药物?不晓得杨二娘子买这些药物做什么呢?”

田锦绣笔直的坐在椅子上,吃了口茶才说道:“上次我们去了一趟安平府城,同‘仁和堂’合作制作止咳丸,便想来买一些药物,回家就准备开工了。”

不等习掌柜说话,就见封残雪冰冷的眸子,缓缓的说道:“杨二娘子,若不嫌弃,可拒绝了‘仁和堂’的合作,同我们‘保和堂’合作,分红利润我们绝对不会比‘仁和堂’低,甚至还会比‘仁和堂’高,杨二娘子可以考虑一番!”

这样的男子,似是有一种不可抵挡的魄力,虽然是身上还有伤,可那语气让人不得抗拒,好似是要田锦绣一定要答应一样,根本由不得她考虑!

这样的压迫感让田锦绣很不舒服,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田锦绣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很冷静的说道:“封公子真是太抬举我们杨家了,只不过,我们跟安平府城‘仁和堂’已经签订了协议,自然不会再不守信誉同你们‘保和堂’合作了!”

门口边的暗卫们纷纷抽了口冷气,自家大公子说的话从来都没人拒绝的,这妇人真不识抬举,想到自家大公子的脾气,不由得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来。

只见一声“嘭”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田锦绣扭头就看到斜靠在床榻边上的封残雪,手里捏着个水杯,已经破碎,那声音正是那水杯破碎的声音,水杯破碎,青瓷片将封残雪的手指割裂,滴滴的鲜红的血顺着手指滴在床榻边上。

艳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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