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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奴并不认为这话是专对着她说的,因此便没有答“是”。过了一会儿,见他提步出去了,便也跟着出了房门,进了自个的房间。
将要合上房门的那一刻,隔间便不轻不重的传来一道惊呼:“怀璧哥哥!”
玉奴握住房门的手指微微收紧,心里惊了一下。
紧接着耳边就传来一阵稳而重的脚步声,再过了一会儿,便听见一道低沉的男声,先是问她出了何事?在听了她近乎荒唐可笑的原因后,便又无可奈何的叹了声气,之后就是低声安慰她……
听了一阵,玉奴便不自觉的咬紧了下唇,她没有再停顿,手上飞快的合上房门,插好门闩,再搬来椅凳挡在了门后。
梳洗罢,她便合衣在榻上躺下,侧着身子面朝榻外,手中紧紧攥住被角,眼帘微阖,房里的灯一直未熄,竟是睡意全无。
也不知他是何时自殷姝房里出去的,她只知那时已经极晚,晚到她眼皮子开始打架,慢慢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房里的灯已经熄灭,乌漆漆的一片,令她后背发寒。
耳边再一次传进椅凳移动的声音时,缩在床帐后的她便再不敢迟疑,裹着被子就哆哆嗦嗦爬了起来,躲到了床角去。
一时间心房似擂鼓一样,咚咚咚直作着响,一声大过一声,似要自心口跳出来一般。她紧紧咬住牙关,强忍住想要尖叫的冲动……
魏光禹进到房中,首先便是踢开碍事的椅凳,随后阔步朝榻前走去。
手上大力一掀床帐,耳边就传进小女人明明怕的要死却拼命强装镇定的声音:“你、你是谁!你别乱来,我、我夫君就在隔间……若我有个三长两短,他、他定会寻你报仇!”她一面说,一面抖着小手自发间拔下一根银簪,紧紧攥在手心。
魏光禹原本还怒她搬了好些张碍事的椅凳挡在门后,此刻闻言,竟不知怎么地,破天荒的生出些戏弄她的心思。
他顿了片刻,改了口音道:“你夫君?你既有夫君,为何此刻不见他?”
玉奴渐渐适应房中的昏暗。
借着昏蒙蒙的光,她隐约看清了他身体的轮廓,只是原本将要松懈的心神,在听到他出口的声音后,再一次紧绷起来,吓得她攥紧银簪的手跟着一颤,差一点就伤了自己。
这声音陌生至极,根本不是魏将军的声音。
“我我我我夫君他就睡在隔间……你别乱来,他武功高强,一般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她声音颤抖,身子更是抖若筛糠,“你若求财,便拿去,都、都给你……”说着就将枕头下的包袱扔给他。
魏光禹接了包袱,掂了掂重量:“里头都是些何物?”
“是、是我的换洗衣物,与、与一些碎银子……”
魏光禹便皱眉,声音不快:“一些碎银子?你这是打发叫花子?”
听出他语气的变化,玉奴裹紧了被子,牙齿都开始咯咯打颤了:“总、总有个十两银子,不、不少了……”够寻常人家吃用一年了,且还绰绰有余。
魏光禹便把包袱收到身后,随后开口问她:“你既有夫君,他为何没与你同宿一间?竟宿在你隔壁?”
玉奴是头一次与贼人打交道,并不明白他为何这般话多,想着钱财细软都被他抢夺了,怎地还不走?可是……可是还要对她……
一想到极有可能,她便裹着被子,揪紧了衣领,拼命的往那没地儿可退的床角缩:“我、我夫君就是如此。我劝你快些离开,我夫君兴许已经醒过来了,当、当心他一会儿就来了。”
魏光禹觉着自己戏弄她竟戏弄的上了瘾,索性丢开包袱,探进身子朝她压去。
“嘶——”准备将小女人捞过来的手臂蓦地一顿,魏光禹皱了皱眉,随后镇静的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子,轻而易举的就夺过那刺在他颈间皮肤上的细簪子,叮咛一声,银簪子便摔在了他身后的地上。
失了对付贼人的利器,玉奴便跟丢了心魂一般,吓得冷汗淋漓,不停在他身下挣扎扭动。
魏光禹本就秉着戏弄的心,并未打算真的在此要了她,因此欺负一阵便揽着她的腰坐了起来。见小女人吓破了胆一般,他又有些心疼了,捏了捏她的小细腰,恢复自己的声音:“是本将。”
好半晌,玉奴方反应过来。
当即就开始掉眼泪:“将、将军怎地能这般……”
这一句话中含着浓浓的委屈与怨愤,僵硬住的小身子倒是慢慢软和下来。
魏光禹自然省不到自个的错处,再者,他也并不觉得自个有错。静静瞧她哭了一阵,方拧眉道:“你方才说甚?本将何时成了你夫君?好大的胆子!”
玉奴吓得小身子再次一僵,泪珠子都不敢掉了,她声音颤抖的道:“玉、玉奴不是有意的……”说到这,她又觉委屈,“是、是将军自己要吓唬玉奴,将军若不吓唬玉奴,玉奴怎么也不敢说。”
魏光禹也非真怒,见她可怜,便拍拍她的小背脊:“行了,本将不怪你就是。”又后知后觉的攒眉问她,“方才为何不叫本将?倘若今夜来的不是本将,而是真的贼人,你亦要这般自己周旋,不打算喊本将过来对付?”
话到最后,他便越说越怒,觉着这小女人实在蠢笨的厉害。
玉奴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静默好半晌,才低低回他:“不是玉奴不喊,玉奴只是怕喊了没人会来……”说完,她便忍不住再次红了眼圈儿,身后这个人哪会是她口中所谓的“夫君”,根本就是她的克星。
见他不再开口,她不免又道:“将军的心中只有殷小姐,哪里还会有玉奴……再者,若是真的喊了将军,将军就是再快,能快过贼人的刀子吗?”她含泪摇了摇头,“所以玉奴不敢喊,玉奴还不想死得太早。”
在这世间,她还有太多舍弃不下的东西。
魏光禹绷着唇未语,看着怀中渐渐睡去却仍在不时打颤的小身子,眉心便如同打了死结一般,怎么也舒展不平。
与此同时,对面的一家客栈内。
同样是最好的上房,有一女子低声询问:“主子,咱们还要隐藏到何时?”
回答她的同样是个女人,她侧倚在榻上,正轻轻抚着颜色鲜艳的蔻丹,口吻幽凉的很,似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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