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癸水之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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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水江畔，波光粼粼。

朝阳初生，一缕晨曦照耀到这清澈的江面上，映出了整个朦胧的红日。

平静了数个日出日落，今日癸水畔的气氛比以往压抑的多。

寅时三刻，江岸对面开始出现了朦胧妖影。妖族的数量迅速增加，到卯时整，整个江岸对面完全是黑压压的一大片，千奇百怪的妖族堆满了整个江岸。

北岸妖族驻地，一块巨大的空地之上，周围妖族齐齐拜倒，中间站着一群形貌怪异的人形妖族。

曾经参与行刺江王的五大妖王，豹头妖王、黑鼠妖王、灵猫妖王、血蝠妖王、蔷薇妖王站成一排。

妖族临时统领青毛犼王、枯荣妖王、乱神岭大力虎王、狂风豹王、嗜血狼王站在一起。

最早解开血誓的暗夜鹏王、暴风熊王、狂雷蛇王、铁木狼王等四大妖王站成一排。

三排十四位妖王共同祭天，祈祷妖族能够旗开得胜，一举摧毁大楚残存势力。

“此战之后，大楚不存！”

祭天之后，十四妖王同时摔碎了祭祀的酒杯，仰天怒吼道。

“大楚不存！”

“大楚不存！”

“大楚不存！”

无数的妖族咆哮汇聚成一线，连天际的白云似乎都被这股震天声响给震散了。

癸水南岸。

大楚之人神情凝重，对岸天空中，一股庞大无比的妖气直冲云霄，那是十四位妖王级别强者站在一起自然散发出来的气势。

楚寒泯站在江岸一块高地上，看着对岸妖军状况，他忍不住拱手对着天际拜了拜。他是不信神的，不过今日，他倒是十分希望真的有神灵能够站在他这边。

江岸湿地之上，胡锋已经做好了充足准备。这里是癸水防线的最前线，也将是战斗最激烈的地方。上次被妖族偷袭昏迷一直被胡锋视为奇耻大辱，今天他准备不再压制自己的实力。霍江柳在英楚界的话还在他的耳边回荡，或许，他确实太过低调了。今天，他准备借着这个机会，让自己的实力完全发挥出来，在激战中升华自己的刀招和刀意，去探寻武道更高深的境地。

胡锋郑重的收起了他的千机刀解，反而拿出了一柄妖骨打造而成的狰狞宝刀。宝刀狰狞，风云惊赠与他的礼物，能够大幅度增强真气攻击。一直以来胡锋都认为这柄骨刀邪气太重，生怕自己太过依赖这东西，所以一直都弃之不用，不过今日，他已经做好了血战的准备，这刀，应该再擦一擦了。

在胡锋身旁不远处，冰牙水寒二人一如既往的擦着他们的长剑，态度认真无比，像是虔诚的教徒捧着宗教圣物一般。

“先生，不来一块吗？”

水寒依然像上次那样抛过来一张抹布怒，胡锋不看也知道上面浸了剧毒。这一次胡锋没有拒绝，他准确的接住抹布，在骨刀锋刃上面擦拭起来。

“后悔吗？”胡锋悠悠问道。

“自己做的决定，我是不会后悔的。哪怕真的后悔了，我也会自己吞在肚子里。”水寒认真说道。

“冰牙你呢？”

“生命不在长短，端看是否精彩。我觉得我的日子很精彩，哪怕今日死了，那也值了。”冰牙笑着将剑身插回鞘中，别在了腰间。

“那就好，我就怕你们心中恨我。”胡锋叹息道，“这么危险的境地，有几人敢说真的不惧？”

两人摇摇头，冰牙突然说道：“先生，我曾经有幸认识一位强大的刀客，我觉得他的话挺对的。”

“哦，什么话？”强大刀客的话语，顿时引起了胡锋的注意。

“刀者想要变强，只有把每一次战斗当成末日去拼才行。我觉得今日说这样的话挺应景的。”

“想要变强，就要把每一次战斗当成末日才行。”胡锋不断咀嚼着这句话，虽然不敢完全苟同这位刀客的话，不过这样的态度确实容易提升实力。

抛却生死轮回，忘却七情六欲，每一天都是在世上的最后一日，每一次挥刀都将生命的光辉完全发散出来！这样的刀客值得敬重，这样的态度值得敬佩，能说出这样话的人值得敬仰。

癸滨城城楼之上，霍江柳、白若默、林隐上人三人站成一排，眼神望向江岸对面的阵势，一时默默无语。

“老朋友，你的手在颤抖，是兴奋还是恐惧？”霍江柳看着双手微微颤抖的白若默，忍不住问道。

“活了多少年了，老夫早就没了恐惧，剩下的只有对更强境界的期待。这手，有着嗜血的冲动。今日我想会是一场大战了。”白若默答道。

林隐上人眼神瞭望远方，开口道：“大楚不能一退再退，癸水江已经算得上最好的地势了。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守住，只有这样，打败妖族才有一丝希望。”

卯时三刻，北岸传来一阵号角之声，这场两大势力的战斗终于开始了！

数不清的简陋木船从对岸进发，朝着对岸划去。楚寒泯看到这个情况，微皱眉头，没有言语。

青毛犼站在高台之上，不由想起了昨日枯荣妖王曾说过的话。

“癸水河中暗藏杀机，那楚寒王动用了珍藏的元磁阵盘，有一丝铁器出现在江岸上都会被吸到江底。所以不能出动鉄舰，更不能用风舟和飞舸尝试从上空飞过。”

木船不断朝着南岸靠近，妖族的船只虽然简陋，但是船队却行进却十分整齐有序，不见一丝慌乱。

看着渐渐接近江心的妖族船队，楚寒泯遥遥打了个手势。江岸边上负责操纵妖兽的武者立刻摇起了铃铛，一阵叮铃脆响之后，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爆发巨大波澜，一只长满吸盘的章鱼触手突然窜出，触手一拍之下，附件的一艘木船顿时被打得粉碎，满船妖族士兵不停扑腾，可是那触手很快便将这些妖族全部拖到了水下，唯有一些血花从水底飘了上来。

青毛犼看着这一幕，了然的点了点头，挥挥手，让旁边负责打旗语的妖兵照令行事。

命令只见妖族木船之上，一筐筐鱼被倒入水中，刚刚开始出手的铁线章很快便偃旗息鼓，江面之上再次恢复了平静。

“那癸水之下潜藏了大楚王族饲养的水怪铁线章，很是难缠。不过这东西喜欢鱼香草的味道，用些鱼香草塞入鱼腹之中，这东西对付铁线章最是有效。”枯荣妖王的话音丝毫还在耳边回荡。

青毛犼忍不住感叹一声：“枯荣妖王啊，到底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楚寒泯看到铁线章没有发挥作用，眼神阴沉似水，他越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些妖族肯定在己方安插了内应。

“且让你们兴奋一会吧，我迟早要收拾了你们！”

妖族大军一路有惊无险，眼看就要渡过癸水江，这时候变故突生！

原本已经沉潜入水下的铁线章竟然再次出现了，而且动作更为狂暴，许多妖族木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拖到了水下。

此时整个江面上数百只铁线章在水中狂舞，触手在风舟呼啸，木船在一次次打击之下不断快速毁灭！

青毛犼脸色一下子变了，他愤怒地盯着不远处躺在树梢上的枯荣妖王，质问道：“你的好消息，这下子要损失惨重了！”

枯荣妖王呵呵一笑，“你笨，怪我吗？”

“什么意思？”

“我只是个传递消息的，对方放出来的消息是真是伪都分辨不出来，这是我的错吗？”

青毛犼脸色一凝，说不出话来。

对岸高地上，楚寒泯放声大笑起来。

“你们以为有奸细我就没有办法了吗？使用铁线章的消息是我故意放出来的。我就猜到会被你们破解，所以提前给铁线章喂了药，吞下鱼香草不久就会狂暴的药物！”

铁线章皮糙肉厚，力大无穷，又占据着水下地利，十分难缠。妖族战士奋力劈砍，但是它们的攻击根本难以伤到这些铁线章。

眼见铁线章不除，妖族注定无法渡江，这种情况下妖族妖王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率先出动的是妖族狂雷蛇王，它本是水生妖族，对水战十分擅长。只见它摇身一变化为本体，是一只足有二百多丈长的黑纹巨蟒。狂雷蛇王身子在空中翻了一个花，随后一头扎入了癸水之中。下一刻癸水之中狂雷电闪，无数游鱼很快露着白肚皮漂浮到水面上。

水能导电，狂雷妖王在水中放出自己的天赋电击之术，顿时让水中的铁线章凄惨哀嚎，一个个在癸水中胡乱打滚。

北岸暴风熊王见到铁线章在水中翻滚，深吸一口气，一连十多道风刃被它从口中吐出，一排风刃像是利刀一般，瞬间将铁线章斩成了数段。风刃飘过，水面处处染血，凄美无比。

霍江柳看到这一幕心中一动，他立刻举起大掌，一掌击向癸水中央。霍江柳一身修为深不可测，此时一道数亩方圆的大掌印在癸水正中，瞬间掀起百丈狂澜，整个癸水江中心瞬间陷下去一大片，附近舟船在第一时间便被水浪拍成了碎片。

大掌造成的伤害虽然不弱，但是比起下一刻，那真是弱爆了。掌力压起的水柱激起千层浪，霍江柳一掌之后，波澜瞬起，巨大的浪涛瞬间将近乎半个江面的妖族木船掀翻。数不清的妖族呼号着跌入江水之中，下一刻狂雷妖王释放的电击不分敌我的打到了他们身上！

这不知道多大能量的雷电打在这些普通妖族身上，瞬间将他们打得皮开肉绽，体内一片焦黑，甚至还有浓郁的肉香透过江面的微风传了过来。

青毛犼以及众多妖族脸色一片铁青，狂雷蛇王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他过度释放能量给己方部队造成了多大的损伤，看到这种情况，他立刻停止了攻击，飞蛇瞬间蹿出水面，飞回了北岸阵营。

青毛犼看着身上正在滴水的狂雷妖王，欲言又止，他很想骂两句蠢货，但是他实在开不了口。不得不说狂雷妖王电杀铁线章的做法十分正确，只是后来突发的变故超出了众多妖族的预料，霍江柳的神来一掌几乎灭掉了小半妖族部队。

“好样的！”

“霍大师！厉害！”

人族阵营看到这种情况顿时发出一阵阵惊呼声，霍江柳的一掌造成了妖族的巨大伤亡，这巨大的成果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激动起来。毕竟这可能是开战以来妖族吃的最大一个亏了。

青毛犼和众妖王脸色铁青，妖族的损伤到不是他们最担心的，最让他们痛恨的是那些被电死的妖族，体内已经焦糊了，血影都被烤熟了，这样根本没有精血可用了！

“全军冲锋！！”

青毛犼愤怒的发出了总攻号令，剩余的所有妖族纷纷乘上木船，向对面冲去。

“该我们出场了！这次一定要将癸滨城夷为平地！”

青毛犼命令一下，妖族的众多妖王点点头，纷纷飞向对岸。

这边的命令下完，青毛犼再次来到一处高台上，这里站着一位冷酷的光头大汉。

“刚峰先生，我们已经发动总攻了，希望能得到你的支持。”

“我只对付强者。”

一脸冷漠的刚峰说道。

没错，光头黑脸的大汉正是刚峰。

刚峰，师天教这一代的唯一传人，曾在大梁山中与胡锋展开过殊死对决，更在御武侯之墓中得到半数龙气，以及御武侯的武道传承。他的师傅正是曾经被正剑段春秋击成重伤的法天老人。当日法天老人重伤不治，回到师天教已经回天乏术。法天老人将自身的最后功力全部传给了刚峰，希望他能重振师天教。毕竟他是师天教数百年来都未曾出现过的杰出人才，有傲视同辈的潜力。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刚峰为人冷漠，对他这个师傅却是敬爱如父。师傅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在此情况下师天教的教义被他曲解了，他单纯的凭着个人情绪决定自己的行动。西楚正剑斩杀恩师的举动使得他对西楚所谓正道恨之透顶。此次妖族大举侵袭对刚峰来说就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沉重打击西楚正道的机会。

他有一身傲人天赋，天生神力，身坚如铁，得到龙气的滋养，拥有御武侯那种强大武者的传承，从某种程度上说，他简直是故事中的主角，有着睥睨同辈的实力。所以，他来了，他希望在血战之中继续磨砺他的实力，让他能够更上一层楼，能够早日达到西楚五剑那种程度，能够为自己的恩师复仇。

“那样最好。”青毛犼笑道，“不过还请刚峰先生量力而行，不然的话可能会发生很多我们都不想看到的悲剧。”

刚峰冷哼一声，“青王，有没有人告诉你跟聪明人用激将法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

“呵呵，没人。因为我原先的交际关系都在妖族内部，当然不会有人对我说道。”青毛犼呵呵笑道，消散了有点紧张的气氛。

“那你今日可要记住了。”

刚峰扭了扭脖子，身子一跃飞到天空之中，向着对岸飞射而去。

癸水南岸，第一艘木船就要登上江岸的时候，守在湿地上的胡锋瞬间劈出一道丈许刀气，一刀将整艘木船劈成了两半。

这木船之上的妖族差不多都是妖气境的，根本没有一个能够抵挡胡锋刀芒的。

第一艘木船翻了，但是接下来第二艘、第三艘……第三十艘，都相继出现了，胡锋根本不可能完全顾得过来。

身为守关者就要有守关者的觉悟，胡锋此刻有了些体会。他不需要做些复杂的事情，只要将准备从天面前登陆的妖族全部斩杀就好，别的，什么都不用去考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