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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用担心,事情没有糟糕到那个地步,至少我们现在不必这么做。”

在莫雷尔上尉表态,自己为了帝国和皇帝陛下,在必要的时刻宁可对自己的恩人开火之后,夏尔安慰了对方。

不过,虽然莫雷尔上尉看上去是一个会忠实履行诺言的人,但是他并不是特别相信对方的这个表态。

没办法,在宫廷里面混迹久了,是很难因为某个人的某句话就去托付自己的信任的。

当然这不重要,因为夏尔现在确实也不需要对基督山伯爵开枪。

莫雷尔上尉是一颗有用的棋子,但是他和基督山伯爵旧日的瓜葛,也让他有着潜藏的风险,怎么在使用这枚棋子的时候规避风险,确实值得好好思量一番。

不过,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并没有太久,会客厅的门突然打开了,老仆人走到了夏尔身边轻声耳语了两句。

“孔泽先生来访?”夏尔微微有些惊诧,接着闪过了一丝喜色。

孔泽之前受他委派,一直都在查访有关于伊芙堡监狱内的那些陈年旧事,这次既然他回来找自己了,那么肯定是有什么进展吧。

难道是爱德蒙-唐泰斯的事情?夏尔心里不禁有些期待。

“不好意思,上尉,我这边有重要的事情……”他转过头来,满面歉意地看着莫雷尔上尉,“恐怕我们要尽快结束今天的会见了。”

“没关系的,您要执行重大任务,时间宝贵,能够抽出这么多时间来跟我说清楚情况已经很难能可贵了。”莫雷尔上尉连忙站了起来,“那么接下来,您需要我怎么做?”

“先把人召集起来吧,我们总归是需要一些人手的。”夏尔下达了对莫雷尔上尉的第一个命令,“您有什么比较让人放心的人可以推荐的吗?我们需要执行的是秘密任务,要能守密,而且做事牢靠的。”

“最符合您要求的,应该就是退役的士兵了,我当初的同袍和部下里面,有几个退役了之后在巴黎做工,如果能够找到他们的话,想必能够给您很大的帮助。”莫雷尔上尉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回答,不过很快就面露难色,“不过,他们现在都各有各的工作,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未必能够抽出时间来——”

“如果抽不开身的就不用强求了,我们不是军队,不必强制别人效劳。”夏尔当然能够领会到对方的意思了,“不过,如果能够抽开身的,您就让他们过来帮忙吧,当然了,我是要付出报酬的,而且会比他们现在的工资高得多。”

这个倒不是骗人的,夏尔一向秉持着要厚待为自己效劳的人的理念,只要别人帮了他的忙,他一定会重重酬谢——人生在世,想要做出什么事业就必须依赖别人的合作,而想要别人跟自己合作,就必须拿出真金白银来,没有例外。

反正,基督山伯爵那里有的是金山银海,只要能够从他那里敲出金砖来,甩一些给下面的人也够他们感激的了。

“好的,谢谢您的慷慨,夏尔。”果然,莫雷尔上尉大喜过望,连连向夏尔致谢,接下来知趣地跟着仆人离开了。

还没有离开特雷维尔宅邸,他就如同一个得到了命令的军官那样,心里已经开始思索怎么去执行夏尔的命令,到底应该去找哪几个人作为帮手,如何收集有关情报,如何布下针对对方的监视网等等问题了。

而这时候,宅邸的会客室里面又出现了一个新面孔。

和莫雷尔上尉一样,他也是高个子,不过那冷漠死板的面孔,让人看了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来。

但是夏尔现在却很有兴致。

“孔泽先生,您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吗?”

“好消息,不过也许是坏消息,先生。”孔泽平静地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回答。

“嗯,什么意思?”夏尔有些疑惑。

“好消息是,我已经找到了爱德蒙-唐泰斯的下落,也知道为什么伊芙堡监狱隐藏了有关于他的信息。”孔泽板着脸,以不带抑扬顿挫的强调回复了夏尔,“坏消息是,他现在可能已经尸骨无存了,这等于说我们的线索似乎已经中断了。”

不,他不可能死了,他现在活蹦乱跳的,他就在巴黎。夏尔在心里说,不过表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

“哦?详细说说吧,他是怎么死的?”

“说到这个之前,我必须向您解释一下我怎么查到的,这样您就能理解为什么我们现在才知道了。”孔泽把话题转开了,然后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因为年限久远,伊芙堡方面已经没有多少有关于爱德蒙-唐泰斯的记录留存了,而当年的典狱长已经死去,狱卒们也走的走死的死,为了得到有价值的信息,我不得不发动了自己在警察部门的关系,调查了几个退职或者退休的狱卒的下落,终于在马赛附近找到了两个,然后盘问他们,才得出了情况。”

夏尔没有插嘴,只是静静地看着孔泽,等待着接下来的故事。

“您肯定不敢相信,伊芙堡里面关着一个神父!”突然,孔泽抬起头来,加大了音量,“不是作为安慰囚犯的神父,而是真的作为囚犯,他的名字是法利亚,是一个意大利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被关进了伊芙堡监狱里面……”

“然后呢?他做了什么?”夏尔追问。

“然后他死了,在1829年。”孔泽马上回答。

你是在逗我吗?

一瞬间,夏尔的心里升腾起了一股怒火,几乎就要冲他怒吼了。

不过,他当然知道,孔泽不是一个轻易乱开玩笑的人,他既然这么说,那么内中自然就有隐情,于是按捺住了内心的怒火,静静地听着对方的解释。

“您别怪我扯出无关的问题,实际上这跟爱德蒙-唐泰斯的死亡大为有关,而且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孔泽笑了笑,似乎也感受到了夏尔的怒气,“您肯定不敢相信,在那么戒备森严的伊芙堡监狱里面,居然也有人试图逃亡,而且差点成功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夏尔被孔泽的话勾起兴趣了,因而不耐烦地打断了孔泽的话,“您跟我说清楚一点吧。”

“是这样的,在1829年,一切都风平浪静之后,当时监狱的内部人员看了一下已故的法利亚神父的监牢,然后发现了一条秘密的地道。”孔泽马上跟夏尔解释,“这条地道很长,一直通到了爱德蒙-唐泰斯的监牢,可供一个人爬行通过。难以想象,真的难以想象,先生,那可是坚固的砖石墙面啊!他是以什么样的可怕毅力坚持下来并且挖通这条通道的,至今还是没人弄得清楚。”

“爱德蒙-唐泰斯挖的吗?”夏尔问。

“不,比这个更可怕,应该是那位法利亚神父挖的。”孔泽给了夏尔一个让他意外的答案,“他们当时在地牢里面,法利亚神父的监牢是在楼下,爱德蒙-唐泰斯的在楼上,一般在地牢里面想要挖地道跑的话,没有人会往地下挖,只会往上,所以肯定是那个老神父挖的地道。您明白吗?当时他已经在地牢里面关了20多年了,每个人都认为他肯定完蛋了,得老死在那里,结果他用这么多时间,在岩石里面里面挖了一条地道,差点就挖穿了城堡的墙壁,一个可怕的老疯子!”

确实相当可怕啊。

夏尔想象了一下,一个老人,被关进地牢里面二十年,吃不饱穿不暖,一般人肯定是已经放弃一切希望麻木等死了,结果他却不声不响地挖了长长的一条地道——而且为了避人耳目,只能在晚上挖!

这实在是可怕,扪心自问,夏尔觉得恐怕自己都没这样的毅力。

莫非,布沙尼神父这个称号,就是在向法利亚神父致敬吗?

夏尔的脑海里面突然浮现出来一张脸——基督山伯爵假扮神父时的那张苍老而又慈祥的脸,难道他就是法利亚神父的真容?

这可真是……

“根据现场可以断定,法利亚神父想要逃跑,但是他的运气非常不好,应该是计算错了路线,结果挖到了爱德蒙-唐泰斯的牢房里面。”在夏尔沉思的时候,孔泽的声音继续在他的耳边回荡,“这个打击肯定让老人悲伤失望,但是对另一个人来说,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爱德蒙-唐泰斯找到了离开地牢的方法。”

“他和神父继续挖地道吗?”夏尔再问。

“不,他找到的方法比这个更加简洁有效。”孔泽摇了摇头,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个略带讽刺意味的笑容,“在1829年,神父得急病死了,看守们确认了这个事实之后,打算把他安葬,而爱德蒙-唐泰斯趁着这个机会,偷偷地潜入到了神父的牢房里面,然后把神父的尸体藏到了床底下,自己则取代了尸体的位置,藏在了裹尸袋里面,这真是一个机灵鬼,他找到了一条越狱的路,只可惜他不知道一个可怕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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