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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苑被打,看似无迹可寻,但却是他咎由自取,这也是他觉得自己获得皇帝一家的信任,开始放肆的结果。
这对他而言,却是一种警醒,对他以后在朱厚照身边做事,不无裨益。
可对于朱厚照来说,打张苑那就完全是他“即兴发挥”。
朱厚照对张苑虽然厌烦,但还不至于到苦大仇深的地步,他要打张苑,一来是因为张苑吓到了他,让他觉得不忿;二来,也是更关键的原因是朱厚照想明白了,他要出宫,必须要先将时刻盯着他的张苑给打趴下,少一个随时随地留意他的人,否则他没机会走出宫门。
“让你替我母后盯着我,这是你应得的下场,以后再来烦我,我还打你。哼哼!”朱厚照听着外面张苑传来的惨叫,振振有词。
朱厚照让人把张苑打了,张苑此后几天都躲在房间里养伤,张皇后那边对此没有过问。
在张皇后眼中,就算器重张苑,对这样一个阉人也没有基本的主仆之义,就算张苑被打死,张皇后也不会斥责儿子。
在张皇后看来,宫女和太监本来就要为主子担责和受过。
朱厚照把准备寄给沈溪的信写好,却不知道该往何处送,只能盼靳贵早点儿进宫,除了从靳贵那里借钱当盘缠,另一方面就是让靳贵替他把信送出去,通知沈溪做好准备,他要前往广州府。
“不知道广东在什么地方?只要离开京城就好,路上一定很好玩,可以买一些好吃的,我要尝遍天下美食,喝他个酩酊大醉,说不一定还有奇遇写到武功绝学,就和书里的段誉和虚竹和尚一样……”
朱厚照憧憬着南下路上的美好生活。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朱厚照等了五天,终于到靳贵轮值进讲之日,然而这天来的不是靳贵,而是梁储,朱厚照一问才知道,靳贵病了,这几天正告病假,可能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来授课。
“太子殿下,如今寒冬已过,到月中后,您就要去文华殿后庑日讲。”梁储提醒。
朱厚照有些魂不守舍,喃喃说道:“怎么会那么凑巧呢?”
梁储莫名其妙:“太子,您说什么?”
“梁先生,您不是诓我的吧?靳先生上次来不是好端端的吗,怎么这一转眼就生病了,他不会是躲着我吧?”
朱厚照着急了。
如今他已经不是两三年前那般少不更事,现在他脑袋瓜已开窍,看出靳贵不来,那是有意在躲避,而非真的生病。
梁储正色道:“太子切勿如此,臣亲自去拜访过靳谕德,他如今有恙在身确切无疑。太子若对靳谕德的课有不解之处,尽管问臣便可。”
如今东宫讲班正面临新老更替的问题。
詹事府詹事吴宽如今年近七十,再加上弘治十二年的礼部会试鬻题案后,吴宽失去了朱祐樘的信任,使得吴宽地位急降,如今由翰林学士梁储为东宫讲官领班,关于太子的课业都是由梁储安排,就连东宫讲官靳贵生病,梁储亲自去探望也是他负责任的一种体现。
朱厚照不耐烦地道:“我……没什么好问的了,梁先生,你带银子了吗?”
梁储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马上想起一年多前朱厚照对他兜售皇家之物那事儿,这会儿不免有些尴尬,道:“殿下,匹夫以财为庸,您身为皇储,将来为九五之尊,当以学识统御万民,轻易不可言利。”
朱厚照不满地说道:“我只是问你带没带银子,你却说我庸碌,我就不明白了,平日你不花银子么?你梁先生从小到大,不沾一文一毫,不食人间烟火不成?”
梁储被问得哑口无言。
这世上不花钱的,似乎除了皇家也没别人了,但皇家并非是一文钱不花,只是采办和用度都有专人代劳。梁储很少亲自去买东西,但身上偶尔还是会带一些银子,以备不时之需。
“太子所言甚是,微臣不过乃庸俗之人,但求太子将来可为清雅之士!”说这话,梁储有些抬杠的意思。
身为太子,你骂你先生是俗人,我承认,但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银子,因为我不会纵容你一个未来的天子身上有银子这种俗物。
朱厚照因为没人可借银子,心中闷闷不乐,只能坐下来听梁储讲课。但为了表示他的不满,他决定在梁储的课上睡大觉……
你梁先生不是说要培养本太子当清雅高洁之士吗?我就不给你培养我的机会,我跟周公下棋去!
对此,梁储无计可施。
天下间当先生的,无不带着戒尺上课,随时可以对学生加以惩罚,可梁储眼前的学生是太子,别说是打,连骂也不成,而这熊孩子又喜欢调皮捣蛋,在课上睡觉已属客气,旷课、捉弄先生更是家常便饭。
他皇帝老爹就算知道了,也只是对东宫讲官苦口婆心地说希望他们能善加管教太子,说是管教,但却只能教不能管,一管准出事。
不能打骂,还想让熊孩子学好,那就只有等熊孩子良心发现,但这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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