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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祁这才道:“许冠脱离危险了,但一年半载醒不了。”
或者说就算醒了,情况也很不乐观,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庄祁实在想不明白什么人能这么狂妄,那根本就是冲人命来的。
沐钧年略微闭了眼,好像不怎么意外,又抬手狠狠按着太阳穴,大概是力道不够,转为拳背敲击。
庄祁担心他把自己敲晕的时候,他终于停下来了,忽然问:“薛北的消息查到了吗?”
庄祁又愣了,“薛北?”
然后摇头,“还没有。”
当初让言三不用跟,就交给了庄祁,毕竟都是从军,至少比较了解,可结果并没有多么乐观。
而庄祁也不以为薛北会做出这种事,至少他绝对不会伤害嫂子的吧?
“她的手机呢。”沐钧年又问。
大概是一晚上抽烟,嗓音尤其低哑,哑得让人听了都压抑得难受。
“没找到。”庄祁拧眉,“周围都找了,很可能烧焦了。”
清晨时分,言三也到了汇林别墅。
庄祁看了看一直沉默思索的男人,“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听言三的意思,他们昨天下午就没吃东西,这都多久了。
但沐钧年一点也没觉得饿,甚至想到‘吃’,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她做的菜,她烧的汤。
埋首在双臂之间,然后是长久的沉寂。
半晌,他终于虚冷的一句:“盯着杜峥平。”
虽然他很痛苦,很难受,也要逼着自己脑子清醒。
庄祁都有些跟不上,现在的入口要么是许冠,要么是酒店监控,怎么忽然扯到杜峥平了?
言三比较了解主子,补充了一句:“现在杜峥平希望最大,沐煌又是荣京不可小觑的存在,谁都想要,但二少也有自己要扶持的人。”
庄祁拧着眉,“杜峥平有那个胆动许冠、动嫂子?”
“他没有,不代表他底下没有亡命之徒。”或者隐藏很深,或者初出茅庐不怕被挖的黑手。
庄祁神色顿了顿,“你是说……第一岛那边?”
杜峥平身后多了一股力量,来历不明,很大可能指向这些年划分不明确的第一岛,这件事目前都还没确定。
…。
所有人都把精力放在尉双妍的车祸时,另一边也炸了锅。
天刚亮,关于唐尹芝和沐钧年一直苟且不断,昨夜被曝出的床照事件瞬间挤满大街小巷。
有人气得说干脆成全狗男女好了,舆论足够让他们接下来的下半辈子都不得安宁。
听到新闻的一瞬,沐钧年骤然缩了眼角,眸光都是森冷的。
“负责他的人呢?”他冷森森的开口,“他为什么会和唐尹芝联系上!”
言三也惊诧得不知道从哪说起。
沐钧年眉骨突突直跳,愤怒几乎喷涌而出,狠狠低咒一声之后一脚踹翻了茶几。
痛恨被算计的感觉。
昨天他们回来遇到意外,以及那个男人和唐尹芝联系上,一切都似乎很顺理,却又太巧合。
沐钧年没空理会所谓的丑闻,他连在意的人都没了,还在乎什么丑闻给谁看?
半小时后,窝在某个楼里的男人被套上麻袋,蒙上那张和沐钧年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直接绑走。
再半小时后,在满天飞的绯闻里,沐钧年走进唐尹芝在外租赁的公寓。
他换了身衣服,看起来没那么狼狈,只是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又忽略不掉的戾气。
唐尹芝看到他时,惊了一下,立马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也不顾旁边的人,她就娇笑着过来,“我帮了你大忙吧?人死了,陆婉华总不能还让她的鬼混当你太太吧?”
沐钧年脚步生生的顿了,然后扯了嘴角。
森冷。
原来真的跟她有关。
然后,言三都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了这辈子见过的、二少最残暴最不绅士的一个动作。
走过来的唐尹芝毫无防备,就已经被男人抬起来长腿踹得差点飞出去。
唐尹芝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踹烂了似的的疼,满脸不解和怀疑。
“说。”沐钧年长身立在那儿,凉凉的问:“谁让你这么做的?她现在在哪?”
唐尹芝脑子里转不过来,这男人昨天情绪不对,但也不至于今天如此?
她是个女人,可是接下来的事情,那都是用来对付男人的手段,甚至是想要了她的命。
除了痛,她什么都不知道。
沐钧年不曾间断问话,“谁让你这么做?杜峥平?傅天成?还是薛北?”
她只觉得自己要死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摇头,气息微弱:“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替你解决麻烦……”
唐尹芝的话说得断断续续,但看起来全是实话。
沐钧年闭了闭目,已经不能控制情绪。
言三只好上前一步,“我们太太呢?”
唐尹芝眼珠子缓缓转动,有些好笑,“不是死了吗?”
所以当然在阎王殿了。
而她的话音刚落,就忽然痛苦的尖叫一声。
传来沐钧年阴森森的声音:“谁死,她都不会。”
唐尹芝气若游丝,但也大概知道了点,看来他们没找到尉双妍?
不应该啊,她只是让人动了手脚,就算不知轻重弄死了,总要有个尸首。
但她真的不知道,这整件事虽然出乎她预料的顺利,可的确没有任何人帮忙,那天的那些打手全是雇来的,早没了踪影。
沐钧年问到那些打手时,她也是这么说的,虽然那些人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气质,类似于军方,但她并不在意,能雇来当打手、事后自己消失干净就足够了。
言三以为唐尹芝可能会被二少折磨致死的时候,来求情放人的竟然是苏靖林。
沐钧年手不离烟,满是淡漠。
苏靖林是个不喜欢烟的人,皱了皱眉,只是他此刻皱眉更多的是因为沐钧年的形象。
冰冷,麻木,如果不是抽烟的动作在反复,他甚至觉得这人了无生机。
“事情都是真的?”良久,苏靖林终于问。
沐钧年没说话,眼皮都没掀,一直抽烟,但听到这个问题时皱了眉。
好半天,他才看了苏靖林,“她不会死。”
有那么点自欺欺人的感觉。
苏靖林神色很淡很淡,温和的眼底悠悠远远飘着痛,好久都没说话。
两个男人就那么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靖林才低低的开口:“我得带她走。”
沐钧年嘴角扯了扯,“你觉得我会放?”
“为了这样一个苏太太搭上你自己,值吗?”苏靖林语气很平缓,好像那种贬低的语调说的不是自己妻子似的。
抽着烟的男人讽刺而幽冷的抽动嘴角。
是不值,弄出人命,他还要浪费时间处理后事。
“何况。”苏靖林看了他,“虽然这个母亲不怎么样,但苏曜还需要她。”
需要么?苏曜一直在英国,由人照顾着,除了名义上双亲建在和母亲离世这两个区别外,怎么看也不像需要她的样子。
但最后,苏靖林还是把气若游丝的唐尹芝带走了。
三天之后。
他和唐尹芝的那些绯闻,他不管,但慢慢被言三压了下去。
可远在英国的陆婉华还是听到了消息,连夜赶了回来。
言三几乎都能想到沐夫人的愤怒,但二少依旧回了玫瑰园,神色平淡。
进了门,陆婉华已经铁青着脸,眼睛红肿的等在沙发上,那种痛,沐钧年可以领会。
所以他什么都不说,主动跪下。
言三还记得上次二少被打是太太刚怀孕那会儿。
而这一次,比上一次还严重。
陆婉华很愤怒,愤怒到回来就哭晕过去了一次,她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家长,但是除了这样揍他,她怎么都不解气。
那是一个活生生的儿媳!
言三拧眉站在一旁,眼神很纠结,直到见了地上的人身形晃了晃,他猛然走过去。
沐钧年却压着声:“别过来。”
由着陆婉华一闷棍一闷棍的打。
“老夫人……”言三忍不下心,也跟着跪了下去,“二少这些天不吃不喝,他会承受不住的。”
陆婉华烟圈红红的,不知道是心痛的还是怎么,呼吸都不顺畅,又狠狠盯着他,“不吃不喝?”
哼,她扔了权杖,被洛敏扶住,“不吃不喝?我以为你这个畜生会和唐尹芝那贱人鬼混逍遥!”
看来那新闻的确很让人愤怒。
沐钧年并不辩驳。
陆婉华无力的坐回沙发,打了又能怎么样,人能回来吗?
她到现在都无法相信这是真的,太突然了,她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
这大概是头一次,沐钧年看沐寒声的眼神里有着心疼。
沐寒声却只是站在一旁,也许是不相信,也许是不理解所谓的‘离开’实质性是什么。那双黑色的眼十分冷清。
那些天,陆婉华想骂想打,沐钧年都默默的受着,甚至就差主动凑上去让她发泄,好像这样他心里会舒服。
很病态的心理,可他就是觉得很合理。
那天从早到晚都在下雨,阴绵绵的。也是那天,沐钧年赤着眼,嗓音冷厉而固执:“她没死,我说了她没死!办什么葬礼立什么墓碑?我不准!”
下人准备的那些东西,全都被他砸得稀烂,砸得他一身狼狈,划破好几处都毫不关心。
陆婉华也不想,只是她愧对儿媳,活着时活不好,走了还能安宁么?
终究,她不和沐钧年坚持,疲惫的回了房,好像一下子也老了好几岁,毕竟那是她指的婚,就好像她害了儿媳。
正因为这样,洛敏能清晰感觉到夫人对唐尹芝的恨,对苏家也是。
那一晚,沐钧年回了汇林。
大半夜,他依旧站在卧室的阳台上,靠着窗户看着卧室。
好像任何一个角落都有她的影子,尤其,他最近黏她黏得厉害,每天一定要亲吻,一定要做。
此刻却空荡荡的,连窗外的夜风都懒得探头进来的凄凉。
夜雨依旧唰唰的下着,他的手机没有想过。
说明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一海之隔的第一岛也在下雨,雨势偏大,地上的水流扭成一股一股的汇聚着。
车子从水流上滚过,激起一阵水花在车尾灯下反射着。
没一会儿,车子停了。
男子被人恭敬的扶着下车,高大的身躯缓步往一座幽静的独栋别墅走。
五分钟后,灯光昏暗的书房。
“她什么时候能醒?”男人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旁边一副价值不菲的拐杖。
男子站在他身后,也恭恭敬敬,“这个不一定,车祸冲击力太大,皮肉伤看起来不重,但脑部、内脏受伤不轻。”
身后的男子其实不太清楚面前的男人到底什么身份,只觉得气魄异于常人,而大当家辛亦对他也是客客气气,有求必应。
正安静的空隙,窗外的雨幕下车灯划过。
有人来访。
“大当家。”男子转过头,就看到了走进来的辛亦。
辛亦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薛北坐在黑色老板椅上,没转身,但他知道谁来了。
“人我给你弄来了,你是不是也该给我点诚意?”辛亦抖了抖进来时湿了一点的裤脚,挑眉看过去。
薛北依旧背对着,声音很淡,“给你往荣京搭桥不够诚意?”
“那可不一样。”辛亦勾着嘴角,标致的五官透着一股英气,“你只说探出她的消息,把她抢过来是另一回事。”
“我似乎没请你这么做。”薛北淡淡的转过椅子。
辛亦皱眉,“我可告诉你,我现在是对你有兴趣,不然你以为你能活着么?从了我有那么难?”
薛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这么听来,大当家的可能要我命?”
辛亦笑了笑,“谁知道呢?同样是强势力量,我可不是蓝家,还讲义气那类的鬼东西,高兴了让你伺候我,不高兴了我就翻脸!”
薛北神色很淡,双手撑着椅子两边慢慢站起来,没拿拐杖,有那么点吃力。
辛亦皱了皱眉,想去扶他之前,他抬手拒绝了。
她只好站在两米开外看着,这个男人长得很英俊,一股凌然的军人气质,尤其站起来,不说话已经很迷人了。
末了,薛北淡淡的一句:“我说过的,我只要她,别的我不过问,不管你跟荣京那边的谁有瓜葛,或者想让我出谋对付蓝家,等等,我没兴趣。”
权谋之类的东西,他向来不喜欢,何况,经历了这么多,他想要的只是跟她安安静静的过生活。
辛亦有些气,“我就没看出这女人哪好!”
荣京那边的很多情况她也不了解,不清楚那女人什么来头,也懒得关心,那么做,也就是讨他一个欢心,好把他留在内部继续效力顺便入个赘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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