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最终的动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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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庄，「风花之间」内，此刻受到一连串难以理解的事态影响，让除去当事人外的众人，在一连串心理冲击之下至今也只能持续旁观着。

从遥夜和束起了冲突，直至他咬牙将手指插入右眼的这段时间，被急遽的惊悚给彻底定住众人还无法做出反应，然而，目睹了当粉发少女的叫唤，而突然现身的神秘银发美女伸手阻止了少年自残的异样风景，终於也让在场众人再次找到的惊愕情感的宣泄点。

『这……现在的情况，到底……？』

以国家代表候补生为主的众人们，对眼前的急转直下的变化连声惊呼，焦点中心的当事人则是……。

「你是……？」

眨了眨完好的左眼，遥夜带着警戒意味审视着突然插入局中的陌生女性。

然而，虽说对自己而言样貌陌生，但少年仍察觉到了，眼前的银发美女却貌似对自己并不陌生……这难以置信的事实。

「深苍……小姐？」

不同於疑惑的遥夜，与银发美女曾在IS学园岛外商圈中有短暂交流记忆的夏洛特，则吃惊地默念出对方的名字。

然而，那怕过去有过短暂接触，对当下这诡异的现状发展，金发少女仍旧无法理解，同时，其内心浮现更多的则是……银发女孩口中所言令自己难以置信的某事。

「……深苍小姐，所谓的……父亲？竟是……遥夜？」

征征着自语着，夏洛特因此不由地反射性咬了咬下唇。

……虽然不理解她的意思，然而，这女孩……果然是他的旧识，而且是源自筱ノ之博士的关系吗……？

一想到银发美女深苍的登场，是伴随束的口头召唤，这也让金发女孩很直接地联想到了她和遥夜的接点，或许……不，肯定是落在少年口中那恼人老师的身上吧！

「……这样称呼我……为什麽？」

面对遥夜的质询，深苍以近乎无情绪表现的平淡语气回答：「父亲，就是父亲……。」

身为第一男性IS操作者……同时，也是世上首位启动IS的男性IS操作者的你，就是……。

───「深苍」的父亲。

「……『深苍』！？」

是……你的名字！？

望向因眼部阵痛而皱眉与冒汗，却难掩表情愕然的少年，深苍仅眯上了双眼，并趁隙将对方放松力道的右手指，从义眼上方深入眼眶内缓缓拔出。

然而，在这期间……或许是因讶异，导致少年直到对方放开已拔出眼眶的自己右手为止，都没有刻意去阻止深苍的动作。

即便少年的右眼仍滑落一滴滴触目惊心的血色水珠，他的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然而，如夏洛特、千冬、与一夏等……长时间亲近遥夜的人，都看出来了，那份平静底下，正席卷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波涛。

「……是……吗？」

注视着银发女孩绝美却无情的俏脸，少年的内心在讶异之余……恍似惊喜、恍似愧疚、又恍似得到了一丝莫名救赎的洒脱，随着颠波的情感波动一次次在平静的表情之下翻腾。

旁观者只能看到先前满脸煞气与束对峙的少年，此时却像个木头人一样，注意力已完全放在场中的银发女孩身上。

「……原来，那段黑暗的日子，并不只带来自我厌恶的回忆，是吗？」

以近乎呆愣的表情，面对眼前看不出情绪变化的女孩，遥夜不知所谓的自语着。

因为，少年肯定了，眼前的她，就是除去令自己多次

沉（喵！）淪的恶梦之外，唯一佐证了自己那段黑暗过去的真实。

望着理应初次见面的「她」，少年好似自责、好似恐惧、好似怜惜地低声问：「……你，会憎恨我吗？」

……憎恨，仅因内心软弱，而无故抛弃你的……我。

面对着少年表现出的不安，银发女孩则是，缓缓地摇头。

「……绝对，不会。」

……因为，父亲造就了「深苍」，赋予了「深苍」名为「灵魂」的宝物。

「这次，『深苍』的到来，除了博士遵循的指示之外……。」

……仅仅，只是遵循「深苍」的内部思考中枢所提出，极需要与父亲……需要与您实际会面，以交流的方式去补完人格程序的「行动方针」……。

「……若以人类的术语来解释，深苍的行为，应该单纯只是……『想见到你』的行动吧？」

「……是吗？」

……所以，不怪我吗？对於我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不怨恨吗？

旁听起来让人完全无法理解的言语，却在这瞬间，让遥夜有了一种发自内心想哭泣的冲动。然而，这却并非难过的情感表现……。

「……那我，已不用再否定过去的自己了。」

眼前的她，正是源於自己过去的「引导」与「传承」而呈现的具象化，也就是说……。

───过去的种种，除了罪孽与悲剧外，并不是……毫无意义！

至此，已逝时间线上的过往心伤、悔恨，终於透过了眼前银发少女的存在，而得到了实实在在的救赎，而至今对「过去」仍持续自责，持续哀鸣的封闭内心，也终於得到了解放。

这一刻，彷佛大病初癒一样，遥夜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是前所未有的轻松，甚至一时连自己正与束僵持的事实，都彷佛显得不再重要。

不过，短暂的松懈过後，少年原本有些涣散的视线，也随着再次充斥脑海的理性思维而恢复以往的锐利。

「……这就是，你这家伙当初将『深苍』交给我的理由吗？」

将视线从银发女孩身上转向不知何时，再度露出嘻皮笑脸的兔子女，已冷静下来的遥夜，语气平淡地质问。

「撒……那麽久远的事，小束也忘记了唷？诶嘿！」

置身事外的旁人，对遥夜与束之间提及的名字，大多是代入眼前的银发女孩身上，然而，少数熟知某段往事的人才明白，少年口中所指的「深苍」，真正指的其实是……。

「……哼，天才的名头，在这件事上，还真是名不符实啊！」

即便口中出声挖苦，然而，少年却也没有为兔子女不正经而动怒，毕竟，对他来说，此时那怕没得到对方的确切答覆也无所谓。

因为，在归纳目前所总结的既有信息後，他已在心中肯定了答案……。

……同时，左眼那略带苦涩的视线，也从深苍无表情的脸，转向一旁有些忧虑的一夏身上……。

「遥夜……？」

迎上那略显复杂的审视，一夏疑惑地出声问着，然而，最终也只换来对方颇具自嘲意味的苦笑回应。

「没什麽……。」

维持着苦笑，遥夜不自觉阖上双眼。

「……到头来，我打算对你付诸反抗的『任性』……仍逃不出你最初的算计吗？老师？」

嘛，以结果而言……我的行动完全是多此一举，那怕发自内心试图去反叛你的支配，最终……我仍走在你替我暗自铺好的路上……。

……最让人感到无力的一点，则是……。

「……作为『引导者』的这条路，也是我以自我意志，所作出的选择……。」

口吐着耐人寻味的言语，遥夜转向束的方向，睁开了双眼。

同时，原本因外力破坏，而略微黯淡下来的青色右目，也再度闪现出了彷佛凝聚起宿主内在意志的强烈光芒。

「……这次，我还真是发自内心服了你哪，老师……。」

无论是谋算，还是在心灵两方面……。

我果然，还是过太年轻了……。

「喔？所以……小夜你的意思是，总算也同意了天才小束提出的作战计画了吗？」

至此，顺着遥夜看似妥协的言语，束再次将话题给扭回最初让对方差点失去理智的任务主题上。

「……唔。」

双眼眯起，像是想说些什麽似的，遥夜嘴唇僵硬地动了动，但理智上想妥协的心态，和下意识依旧想反抗的情绪，却在他心中彼此交缠着，间接促使他陷入了一阵散发着险恶压迫气息的沉默之中。

然而，正当少年陷入妥协对方安排，以及坚持原计画的纠结时，另一股能称上是「节外生枝」的骚动，却猛地爆发出来！

『啊……！？』

对现状看不下去的某人，已难以自禁地直接在众人愕然的惊呼声中，突然出手了！

───〈出云〉，限定展开，战术长刀「十拳」！

「……！」

小艾！？

原本从入房听作战简报时，便忍不住持续打瞌睡的娇小女孩，此时……却付诸出乎所有人意料外的行动！

直接抽出长度超过自己身高的巨刃，艾茵瞄向伫立场中中的某人，迎头一把斩落！

「敌人……。」

伤害了重要的「他」的「她」……。

是……「敌人」。

……「敌人」。

───予以．排除！

原本睡到呆愣的俏脸，此时……却像是完全失去人类该有的情绪特徵，连带让她也像兵器一样，直接如电脑程序一样确实付诸了攻击！

「小艾，快住手！」

即使隐隐在意的少年惊慌的叫唤声传入脑海，也仅让少女的动作陷入1秒不到的微顿，攻击行动仍未就此终止！

至於，被突然化身兵器的女孩，给锁定的那个攻击目标……。

「喔呀？这孩子，难道是……？」

被艾茵突击的粉发少女───筱ノ之束，则像是毫不在乎迎面而来的杀机，仅露出感兴趣的表情笑着自语道：「……呼呼，战术武装『十拳』？挂上日本神话武装名称的这系列IS单机用大型电热切断武器，的确是……。」

几年前，对天才小束我意图不轨的右派杂草组织───『胧月机关』底下的战斗人偶们，特有的标志型武器呢？

然而，对於束淡定的嘲讽，艾茵却充耳不闻……。

因为，在这刹那的时间流逝中，包含那个少年的声音在内……一切无益於当下行动的干扰要素，已被娇小女孩给反射性地彻底排除於脑内的思考回路之中……。

……目标锁定。

……外在声响，有些熟悉的……呼唤声。

……判定，干扰诱因。

……忽略，战斗续行，。

……此时，此刻……。

……必执行的最优先事项，仅一件……。

───排除目标，对象，「筱ノ之束」。

「……『十拳』，解封。」

伴随少女近乎机械般无机质的启动言语轻声吐出，那即将挥砍而出的巨刃亮度也瞬间增强！

看在外人眼中，绝不会怀疑这一刀下去後，某只天兵兔子的脑袋还能完好地挂在脖子上吧？严重点，貌似半个兔身……直接被「十拳」通电後的高热刀锋所产生的电浆给彻底气化，嗯……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粉发女孩淡定的表情，彷佛正观赏被束缚在兽笼内张牙舞爪的猛兽一样，相较之下，旁人则普遍陷入了失措之中！

毕竟，以束在IS世界的极大影响力，别说真在这出事将造成什麽严重後果，退一步来说，那怕仅一丝针对她敌意行动被实际确认了，那麽，在场这群代表各个国家势力与组织立场的人们，仍旧绝对无法完全卸责的……。

……想想，束刚刚提到的「胧月机关」最後的结果吧！

即便武力与影响性皆盛极一时，该组织却仅因一次指向兔子女的敌对行动，而在後者的布局策画下彻底摧毁，最终连渣都不剩！

……啊，说起来，该组织还是有残存的余孽，也就是……。

「呼呼，果然……这个童颜巨（喵！）乳的小豆丁，还真是『胧月机关』打造的杀戮人偶───『战巫』之一呢？早该被遗弃的娃娃们……没有被全部销毁完吗？」

……啧啧，说起来……人鱼大姐姐给小束的情报中，确实有提到这个「东西」的存在，还特地标注说啥「不要过度刺激！」……这样一回事呢？

「不过呢……？」

即便娇小女孩带来的巨剑之光已逼近自己细嫩的颈子，粉发女孩眯起眼皮下的视线，仍闪过显而易见的嘲讽之色！

「想『推倒』小束吗？光有武力可不行喔？」

束刚说完，迎面而来的凌厉剑刃已即将触及「斩首」位置！

『啊啊啊！！！』

在众人的惊叫声，以及认识少女的少数人激动地呐喊：「小艾！不要啊！！」的叫声中，巨剑在娇小刺客无情的青眼锁定下，直接贴上了束的脖子……。

咖！一声。

就像视线中的画面瞬间静止一样，光刃在贴上粉发女孩的颈上嫩肤前，倏地停顿在半空中！

而更诡异的则是，那把夹带着光接近便足以造成灼伤的高温之剑，此时……却完全没在近乎零距接触的目标颈上，留下丝毫肉眼可见的伤痕！简直像是剑刃理当附加的对人杀伤性，已被完全转变成了纯粹的假象一样。

此刻，顺着停宕的剑刃放大视角，现场的「诡异」风景，再次让坐稳旁观者立场的人们，完全无言以对……。

好一会儿……。

「为什麽？」

嘴唇微开，艾茵轻声吐出疑惑的质问声，而原本锁死束的视线，也缓缓转向一边……。

───正沉着脸，以五指张开的手势，将着装IS〈飞鸢〉右手外装瞄向自己所在的少年脸上。

感受着少年施加在自己身上的「阻力」，娇小少女望向他的目光，也带上了浓厚的不解。

因为，在出手之前……她确实从少年身上闻到的气息中，察觉到了。

……名为遥夜的少年，其内心在和态度张扬的兔耳女说话的瞬间，泛起了一丝源於「憎恶」的浓厚杀机……。

既然如此，为什麽……他又主动阻止我出手呢？明明心里的感受是「厌恶」、「憎恨」，那麽……为何还要保护自己的「敌人」呢？

难以克制的疑惑，促使少女的思维，也再次产生了……从一件「武器」，恢复成一个「人类」的型态转变。

而恢复之後，由少年的行动所彰显出少女无法理解的这种情况，却也在她的心中产生了更多前所未有的复杂情感。

……为什麽？现在的我……理应，仅仅是作为保护你的武器，而存在於此。

那麽，依据此最高原则，将剑刃指向你的「敌人」的行动，对你来说……却只是多此一举吗？遥夜？

起因於未见的不解事态，以至於让其产生「是否犯下无可挽回的错事？」的这份慌恐情绪，甚至……让她也完全忽略了……。

……同一时间，突兀地现身在她身旁的银发无情女，以及，其手中正指向自己喉咙的长刃细剑……。

「……够了，小艾。」

以「裂空霸」赋予的空间控制能力，强行封锁「十拳」杀伤性的同时，缓步走近艾茵的遥夜，语气平淡的说着。

注视着艾茵略带惶恐的表情，少年轻叹着低喃：「你替我做的够多了……。」

少年的声音，听在娇小女孩的耳中，意外并没有预想中的责难，更多的……却是种自己难以理解的「歉疚」。

对方的反应，让她不由得睁大了青色瞳孔。

「遥夜，我……。」

「……先解除武装吧，小艾。」

即便心头方寸大乱，艾茵还是反射性依遥夜所言，主动除去了自己的武装。

「……你也是，把武器收起来！」

确保艾茵已暂时失去对人的危险性以後，遥夜随即转头，以罕见的命令口吻，向同样以剑刃锁定了身前女孩细颈的银发少女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