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剑刃舞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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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神座岛。

「真令我意外啊？老爹。没想到你竟然愿意放那小子离开『团结者』这层乌龟壳？」

当IS学园内的战斗打响的同时，設置於这座不记入地图标示的島嶼內部的团结者大本营中，另一股騷動的前奏……正悄悄地展開。

作为特务部队「灭火队」的总指挥官的吉德．霍森少校，他正一脸苦笑地看着眼前这位───用黑色短袖军服上衣与迷彩长裤，包覆住如雌豹一般的姣好且有力的身姿，有着近沙漠民族的褐色肌肤与一头束成短马尾的细丝黑发、配上脸部嘲讽似的笑容，以及用丝毫不带敬意的态度对自己说话的美丽女人。

「事情都已经曝光了，不放他离开，难道要等自诩为警察的某流氓国带兵上门讨人吗？」

霍森的语气，似乎也对他口中所提的那流氓国不怎麽有好感的样子。

「况且，我们本来就没有权利把他留下来，说到底……武遥夜他终究是……。

「那个两光兔耳的徒弟对吧？」

褐肤美人接口説着：「嘛，的确……毕竟这个组织本来就是依附於那个两光兔耳的影响力才得以存在的，所以无论再怎麽衡量利益得失，最终还是得看她的决定呢……这还真的是，无论组织规模多大，看上司脸色的传统依旧一个样啊？哈哈！」

说着褐肤美人毫不顾忌眼前霍森难看的神色大笑了起来。

「所以呢……？法尔娜上尉，你特地跑回来是为什麽？又是因为太闲而想提什麽毫无计画性的意见供你消磨时间吗？」

「怎麽会呢？我的确是有求而来，不过我能保证这次不是什麽大问题喔？」

「『毒蛇』的保证还真的让人信不过……。」

看着霍森说出人家对自己的蔑称时，他脸上毫不掩饰的不信任，法尔娜也不生气，就只是笑着打哈哈说：「啊哈哈！安啦，这次绝对不是什麽过分要求啦！」

说着，美丽中带着妖艳的黑发褐肤美女……法尔娜连同她硕大到彷佛从无袖上衣中一跃而出的丰满胸部一起，整个身体靠上了霍森的办公桌上，一字一句的说：「让我也到IS学园去玩玩吧。」

「……。」

即使面对眼前的法尔娜她挤压着办公桌的硕大柔软，霍森的表情仍旧铁青不变。但是，他的心中早已忍不住低声长叹，并向远在日本的某些人道歉：「（原谅我，我阻止不了这个女人……。）」

最终，前额有些冒汗的他，不开口回应却缓缓的点头，或许对他而言，保持沉默不语……已经是他对眼前这个不择手段的女人最大限度的抵抗了吧？

看着霍森一脸郁闷，法尔娜满意的退开桌前，接着，她像是突然想到似的开口：「对了，老爹，我要带去日本的IS也麻烦你罗！」

「只有〈游隼〉，不要拉倒……。」

都已破例放你有薪假了，还想从我这里敲走能用的武装力量？想得美！从霍森眯起的视线中读出此讯息的法尔娜咋舌着抱怨：「小气的老头。」

忽视了中阶主管的怨念以及口中：「我还不到五十……」的喃喃自语，法尔娜突兀地将视线转向了房间天花板角落的监视器。

「喂！死兔子，我知道你有在看！我的专用机就交给你准备了！」

就像是回应她一样，监视器的镜头，竟如同点头似的突然上下摇动起来。目睹此景，法尔娜再次露出了狂气的笑容。

「好啦……竟然丢下孤单工作的老娘，你们这群小鬼给我等着吧！」

伴随威胁意味浓厚的宣示，法尔娜也不打声招呼，就直接转身离开了指挥官办公室。

当大门再次关上之後，霍森随即从上衣口袋取出烟斗，彷佛刚才的交涉丝毫不重要般，一脸自在地燃起了烟圈。

直到他口吐出第四个烟圈时，这才喃喃自语：「嗯……换个方面想，遥夜那小子身边的防护等級，也能因此更进一步提升吧？」

霍森说着，再次深吸了一口烟斗的滤嘴。

＊

就如同先前眼镜女孩所预想的，战局在开战12分後起了变化。

「……这样下去不行啊。」

用刀掠开千冬追击的斜劈斩击，遥夜再次退到了白刃战的范围之外。

两架〈打铁〉交战的现状，外人看似彼此是有进有退，但是遥夜心中自知，随着千冬逐渐摸清自己用刀的套路与节奏，现在对方抓自己攻击节奏断点的出手状况也多了起来，这让他已开始在千冬的攻势下倍感压力。

「……也该试着打破这个僵局了。」

低语的同时，遥夜的〈打铁〉改采弧状迂回的轨迹逼近千冬。

虽说，胶着的状况他事先也曾料想过，但相对的，随着自己的套路越来越被对方知悉，那也意味着……。

「……试试这个！」

〈打铁〉右手持刀平握呈突刺之姿切入了千冬的防卫圈，在她防御性地挥刀架开的当下，遥夜突然将握刀的劲力一松，导致千冬在架刀防御动作上的侧向施力顿时挥空，导致她的动作产生了一瞬间的失衡，接着在胸口部位产生破绽。

「唔……！」

一旦过於熟悉对方动作而形成了反射，那突然发生的意料外行动，反而会造成自己身体动作的一瞬间僵直。

一刀空挥的千冬反射性的偏移自己的行进脚步，畢竟於此时露出破绽的状况硬是後退反而更易遭到对方追击，反倒是维持偏离的角度前进，在两机交错的瞬间更能有效减少胸口遭受的攻击损伤。

但是，出乎意料……。

「呃！」

一击！两击！三击！

在短暂的交错中，胸部及腹部所受到的连续三次攻击之重，让千冬感觉到自己的〈打铁〉防御能量在这次攻击下大幅的流失。

随着一声低呼，当她被这次攻击弹开的瞬间，她的目光才接收到了遥夜右手逆持长刀，以及左脚的弓步伴随左拳击出的一体动作。

「原来如此……。」

千冬低语的同时，视线中多了一丝交杂赞许与凝重的复杂目光。

「看来……这次你是真的抱持着打败我的觉悟呢。」

「这不是理所当然吗……？」遥夜说着，右手持刀动作重新转回正手。

「无论所求多困难，多不切实际……既然得到了解答的方向，理当不计一切代价去实行吧？所以……。」

───就在这场战斗，我要超越「最强」。

「……。」

沉默的千冬微微眯起双眼，良久後才用低沉的嗓音回应说：「我也有不能输的理由啊……。」

「过去放纵束那家伙胡搞导致你再次染血，那时已让我错了一次，这次……。」

───说什麽都不能让你回到失序的世界！

＊

很显然这场战斗，对交战的双方而言，都有着各自不能退却的理由存在，但是……旁观者们却未必都能清楚理解到这一点。

他们能观察到的，也只有场上两方彼此的攻势强度，在此时起了明显的改变而已。

当千冬的〈打铁〉被遥夜击飞出去的那瞬间，周围观众们一致地惊呼出来。

「刚刚那是……？」

与赛西莉亚的惊呼不同，铃音已经叫了出来：「喂！极近距离的寸劲发拳，这不会是虎炮吧？」

「我说……遥夜应该没有学过陆奥X明流啦，顶多会一点八极加劈挂的套路以及发劲的技巧而已……。」

雅莉苦笑着吐槽铃音，能知道这槽点的她，某方面而言也很厉害。

「……刚刚两机交错的一瞬间，遥夜放松了右手以诱使对方格档脱力，右手并同时逆转持刀，藉着剑锷架住斜向逼近的对方刀身的片刻，藉左脚跨出的牵引，握拳的左手在一瞬间对着织斑老师的〈打铁〉胸部装甲位置击出了短拳发劲、肘击、通臂拳的三次连续攻击。」

透过暗自打开的IS感应器将刚才交锋的瞬间给看在眼中的飞雪，有条不紊的解释着刚才的交锋。

「……竟然？那样的短时间内……？」

没等理解到其中困难及惊险程度的众女保持讶异，一夏的提醒再次把众人的注意转回场上：「你们看，千冬姐的攻势也开始起变化了！」

原本受到遥夜突然将拳脚加入攻击的影响，而被混乱了攻击步调的千冬，很快就将战斗的节奏调整了回来，其〈打铁〉手中的四米战术长刀藉着比刚才更快更凌厉的剑技，竟将遥夜投入拳腳攻勢後所打下的优势逐渐拉平。

两方再次陷入了丝毫不允许闪失的胶着战况，然而，即使在同龄人中出类拔萃，遥夜的经验与技术……终究比千冬棋差一着。

在千冬逐渐反客为主的剑雨攻势下，拳脚并用的遥夜，其使刀的动作反而不见最初纯用刀时来的俐落，一瞬间的失误，竟然身上连续吃下千冬的好几次攻击，导致护盾能量也大幅下降。

而为了改变现状，遥夜也下定决心一般转成左手持刀，并改以刀为盾的方式，将攻击的重心全部转向〈打铁〉的拳脚攻击。

藉着这次改变止住了千冬的快攻威胁後，遥夜抓住千冬一次挥刀过重的契机，侧身闪躲後并曲身抬腿一技旋踢击中了对方侧腰装甲，其力道之重甚至让千冬的〈打铁〉猛然一震。

随着彼此之间的护盾能量差距再度拉小，两架〈打铁〉在短暂的分开後，再次冲了上前。

「时间只剩下……5分钟。」

注视着场上两架〈打铁〉交缠的身影，飞雪对周围同样观战的众人提醒。

「……难道会维持这样子，直到结束吗？」

「不，我认为不会……。」

令众人意外地，出声反驳了一夏猜测的人，却是夏洛特。

「因为……无论是遥夜或织斑老师，两人在这场战斗都有不能输的理由，所以，他们不会允许结果是……以时限到而做出了结的。」

『理由？』

「就是先前遥夜所提过，他与千冬姐的约定吗？」

对一夏的询问，夏洛特缓缓点头说：「因为约定的缘故，这场战斗对那两人而言，绝不是单纯的技术切磋与入学试验如此简单的理由，而是彼此相异的思绪与信念之间的碰撞。也因此……。」

───除非分出高下，否则这场战斗将没有结束。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夏洛特笃定的神情中参杂着醒目的担忧，一时之间让众人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