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14 稗田阿求与求闻史记 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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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街道，低矮的民房，偶尔路过的、三三两两的行人。

这样的景色，究竟该说是安详，还应该说是寂寞呢。

跟在我身后的少女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村子跟平时应该没什么区别才对…？”

“在五十岚小姐看来是这样啊。毕竟你是住在村子里面的人，这幅景色想必早就已经习惯了吧…”

轻轻叹了口气，我回头看着她继续问道：

“不知道五十岚小姐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究竟为什么，这个妖怪的乐园，幻想乡里面会存在人之里这样的地方？”

“…”

沉默了半响，她才反问道：“你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我只是觉得有些不自然罢了。

不管怎么看，幻想乡都是妖怪的地盘。明明就是这样，专程给人类留下这么一个不受侵扰的乐园又是为了什么？对妖怪来说人类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如果你想要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那么很可惜，我想你大概找错人了。你提出的问题我连一个都回答不了，完全帮不上你的忙。”

“…刚刚那些，只算是我的自言自语啦。我想从五十岚小姐那里知道的是别的事。”

“只要是我能回答的问题，我一定尽力而为。”

“那么，就请容许我发问了。”

一边脚踩在宽厚砖石砌出的小路上，我一边一字一句地问道：

“五十岚小姐，是怎么样看待妖怪的？”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幻想乡，妖怪们的乐园之内，一般人类对于妖怪究竟抱持着怎样的想法？

这个问题，我自己也好，咲夜姐也罢，灵梦魔理沙也好，我没办法从这些根本不算是一般人类的人类那里得到答案。

对于妖怪，普通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妖怪啊…这么说来，你虽然是人类，却一直跟妖怪们混在一起呢。会在意这样的事也不奇怪。

老实对你说好了。对我们这些人之里的住民来说，妖怪们就是天灾。”

“…天灾…”

我不由自主地重复了她的话。

“但是，人之里不是很安全吗？看起来妖怪们也不会袭击这里…”

“的确。人之里确实很安全。但在这之外呢？”

一边质问我，她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本书，丢了过来。

“看了这个，你还是会这么想？”

我没有回应她的提问，只是看向了她递过来的那本书的封皮。

《东方求闻史记·幻想乡缘起》。

‘这是一个没有人类记下历史的的封闭世界。妖怪们无法准确记住过去，幻想乡里见不到真实。因为这样，不了解妖怪的实态，人类只有害怕的份儿。

若能更了解妖怪的能力和做出相应对策，回避危险的地方，认识擅长退治妖怪的人类，那就能不用战战兢兢地生活了吧。’

翻开第一页，序篇之中，就这样明明白白地写着幻想乡之中人类生活的实态。明明用白纸黑字写得这么清楚，之前我为什么没有发现？

“假如妖怪们当真不会为难人类的话，稗田家也就没必要从千年之前便开始记录这些妖怪的信息了。孱弱渺小的人类，只有牢牢记住这些妖怪们的弱点和习性，才有可能从它们手上逃过一劫。像你这样有特殊能力的人类，根本理解不了普通人的心情吧？”

五十岚的言语之中带着一丝嘲讽之意，但她说的话却一点儿都没错。就算心存芥蒂，我终究也只能苦笑着点头。

“…也许…是这样没错。”

“…抱歉。仔细想想，我刚才说的话稍微有些过分。”

稍微顿了顿之后，五十岚用有些复杂的表情看了我一眼，继续道：

“人之里的人类，虽说只要离开人之里的范围就得小心翼翼，但至少在人之里的时候还能够保证生命安全。但是…外界来的人就不一样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也是外界来的人吧？”

“你的说法，就好像除了我之外还有从外界来的人那样…”

“没错，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从外界来的人类。只不过，那些人类差不多都被妖怪们吃掉了。”

“等一下、吃掉是指…”

“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吃掉。你知道为什么妖怪们不会成群结队地袭击人之里吗？只不过是因为她们和妖怪贤者达成了协议而已。”

一边说着，五十岚的脸上一边露出了嘲讽的神色。

“作为妖怪们不去袭击人之里的交换，妖怪贤者会从现世拐来迷途的人类，拿这些人类作妖怪们的口粮。因为有了那些遭到神隐的外界人类作为献给妖怪们的祭品，我们这些住在人之里的幻想乡原住民才能够有这么一个不受侵扰的住处。这样的交易某种程度上让人觉得恶心，对吧？靠着他人的牺牲才能保住家园，不仅如此，还要像被圈养的家畜一样被困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面。只有这样才能够苟活着保全性命，这样的事实真是让人觉得讽刺。”

“五十岚小姐…憎恨带来这一切的妖怪吗？”

喉咙好干。

想要对站在我眼前一脸平静的少女说些什么，我绞尽脑汁却也什么都说不出口。末了，只能从嗓子眼中硬挤出这么个问题。

我究竟想要从她那里听到些什么？

“单就立场而言，妖怪们确实是我们的敌人。但是，让现状变成这样的并不单单是妖怪啊。

正是人之里的人类赞同了妖怪贤者建立大结界的意见，来让那些外界遭到神隐的人类去做妖怪的饵食。若要以卑鄙而论的话，选择了牺牲同胞活下去的人类才是最卑鄙的那一边吧。对大多数人来说，素未谋面的那些外界人究竟变成什么样，与他们根本没有关系。也难怪大家会这么想，毕竟，就算妖怪们再危险，只要掌握了妖怪的相关情报和对应方法，再订立恰当的契约以弹幕游戏来决胜负的话，想要保住性命至少没什么问题。看你一脸担惊受怕的表情，应该是误认为人类和妖怪之间势同水火了？事实上，自从符卡规则订立以来，人类和妖怪之间的关系已经融洽多了。

当然，前提是现在这样的关系能够称为‘融洽’的话。”

“听了这些话…我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嘛…”

“抱歉。净说了些沉重的话题。但是，对下决心做妖怪们的同伴的你来说，这些事情你却非知道不可。你也是想知道这些才来找我的吧？”

“…你都听到了？”

“因为只隔着一道门的缘故，所以你和阿求小姐的对话我也多多少少有听到一些。这只是无心之失，希望你能够原谅。”

“那种小事，怎么样都可以啦。”

比起那个，妖怪和人类之间那奇妙的关系更让我头痛。

这才是幻想乡未经掩饰的真实生态，只存在于幻想乡的残酷食物链。这一切，都是妖怪贤者八云紫计划好的吗？

在我看着天边一尘不染的干净云彩，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一些的时候，五十岚突然向我搭话了。

“对了，十六夜。你之前说过，有困扰的时候可以找你帮忙，对吧？”

“是啊。”

“这样的话，我想请你在人之里接下来的丰收祭上帮忙做警戒工作。虽然说起来有些难以启齿，但我们的人手稍微有些不足。”

丰收祭？

听起来像是什么祭典，但那个名字我却从来没有听过。是人之里才有的特别的活动吗？

“总之，就是做祭典的警卫？可以。到时候直接来找我就好。.uknsh.c啊，对了，你刚刚说人之里的人类赞同了妖怪贤者建立大结界的意见…难道，在幻想乡的大结界建立之前，就已经有人之里了？”

“从你刚刚提的问题来看，恐怕你是搞错了些什么吧。”

叹了口气，五十岚向我解释道：

“幻想乡在千年之前就已经存在。人类与妖怪之间的对立关系也随着幻想乡的历史延续了上千年。记录下那个历史的就是我侍奉的稗田家。和幻想乡的历史相比，大结界的历史可是压倒性地短。初代博丽巫女建立大结界也是在大概一百二十年前…喂，你怎么了？”

少女的关切根本就没能传达到我的耳畔。此时此刻，我的脑海只被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可怕算式占满了。

120÷13=9.23076923076923076923076923076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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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

喉咙里发出了嘶哑的干嚎。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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