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1朝顿悟，立地成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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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神奈子的话停在了那一句。

本来她的目标是为早苗解惑，结果这些话却反而使得早苗迷迷糊糊，不知所措。看到了自己的解说毫无效果，神奈子不由得叹了口气，不再继续下去。

虽然早苗没法理解这些，但我可不一样。

精、气、神。

天、地、人。

身、心、智。

神奈子的话仿佛为我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那一天，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我都没有放在心上。我已经不记得我是怎样招待守矢神社一家人的，更不记得她们是怎样离开的。琪鲁诺和久娜姬之间爆发的小小矛盾我更是没有放在心上，我全部的心神都只集中在了神奈子说过的寥寥几句话里。

静坐在道场之中，我默默揣摩着那几句话中的道理，大有所得。

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做“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句话，恰巧就能形容现在我的心情。并非是指对方的话语中包含的深意足以胜过你读的十年书籍，而是指对方的话恰巧点破了你心灵之中的迷雾，让你茅塞顿开。

神奈子或许并没有想到，她的话会让我有如此收获。

不，或许正因为是我，才会有如此收获。其他人想要区分精气神应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却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所谓精，正是指肉体。这一点，想必任何人都能有体会吧？人依赖着自己的身体才得以存活，身体的死亡也就代表着人的死亡，因此，身体是人无比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

神，却是指智慧。诚然，人的一切都要依赖身体存在。寄宿着人类智慧的器官，就是大脑。脑为身体之神，把握全局，掌管着知识与经验。知识与经验这两者，都是智慧。

气，则是指信念。神奈子说过，气，是气质，心灵，信念。气质之力，是人类最本源的力量，更是一个人得以存在的基础。想必早苗无法理解的，就是气吧…

精与神都好说，可以算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事物。抬起双手看一看，你的身体就在那里。摸一摸脑袋，你的智慧就在那里，而气…

气，又在哪里呢？

早苗无法理解，但是我却可以。

我无法理解我的身体。强壮的不可思议，更能快速的愈合。到目前为止我根本就没有锻炼过它，却有着远远超过武术之中明劲巅峰的力量，甚至…甚至依旧深不见底。

我无法理解我自己的智慧。天文地理人文历史，多如恒河沙数一般的知识，只要我沉浸在自己的脑海里面就会不断地涌现出来，简直…简直像是人类有史以来所有的智慧都集中在这个大脑里面。对它深深畏惧的我，从未深究过它的来历，也从未细细品味过自己到底都知道些什么。帕琪莉曾经告诉我的知识，我能够那么快地理解并接受的原因，是不是那些东西我已开始就知道？这一点我根本就不敢去想。曾经以为我对于人文历史这方面并不精通，甚至还暗暗因此松过一口气，但后来没几天，我自以为不知道的那些知识就一样一样地窜入了自己的脑海。没错，我以为我不认识的曹操，他的小名其实叫做阿瞒。

精与神，人身之中最易把握的东西我却没有任何认识…甚至不如说，这个身体和它的智慧，我都无法接受，它们一个个的都陌生的让我恐惧。

唯独气…本心，信念，性格…这些东西，是我一步一步自己拾起来的，属于我一个人的，真正的自我，所以神奈子的话我能明白。

这三者之间的关系，仿佛是精神分析学派对人性的剖析一样。

精，气，神对应着自我，本我，超我。

掌管基本欲望的自我，其正体乃是人的肉身。饥饿，性欲，破坏冲动，杀戮欲望，一切一切写在遗传因子之中的东西，人类最为本源的冲动，即使没有任何人教，生来也便掌握在手里的事物，那个东西，毫无疑问的可以说是恶。

只需要自己满足就够了，别人的话怎么样都无所谓。自己的欲望，必须要得到满足。肚子饿了就要吃，有了性欲就要发泄，与同类争夺的时候要露出獠牙，这就是赤裸裸的，毫无掩饰的人类——人类身体的本性。

朔曾经说过，人类是天生的恶党，是恶魔中意的生物。当初我曾经还与她争论过这个问题，但在眼中的世界变了样子之后，我自己的本性也就露出来了。那个时候，我甚至还为此深深地绝望过。的确，人的肉体只会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行动，但是…人类却并不是只依靠肉体而存活的动物。

代表着人类理性的超我，可以说正是人类的智慧。经过学习得来的知识，本身印刻在脑海深处的，源自于上古时代的记忆，被周围影响而深深烙在灵魂之中的伦理道德，活过的岁月积累而来的人生经验，以及对无尽未知的探求欲望…

如果说，肉体存在的目的，只是满足自己的欲望的话，智慧存在的目的，或许就是探究世界的真理。

但凡是存在智慧的动物，都会拥有好奇心。且不说人类，就是猫咪都不例外。即使这份好奇心对于他们来说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明知道未知的前方有着足以威胁到生命的危险，却忍不住要蹑手蹑脚地向前迈进，这也是人类的本性——对，是人类智慧的本性。

若人类是只有肉欲的动物的话，对于未知的恐惧以及保全自己生命的强烈欲望，绝不会让自己踏进自己不熟悉的世界，但偏偏，人类正是会做这种蠢事的动物，这也代表着，人类并非生来就是恶。

肉体的欲望只为了完成小我，而智慧却起着束缚肉体欲望的作用。智慧，也就是超我，某种意义上应该可以称作善了。

最后，则是真正象征着人类自身的本我。自我和超我，都是人类的一部分，但其中一个是人赖以存在的基础，仿佛是踏在脚下的坚实大地，一个是束缚你的准绳，仿佛包裹住大地的广袤天空，某种意义上，两者都不算是真正的你。

真正的你，正是站在大地之上，仰望着无尽天空的那个人。

天地之间，唯一存在的那个人。

漫长的人生之中形成的人格，并非天生的肉欲或者求知欲，而是真真正正源自于灵魂之中的追求，还有性格之中的坚忍，懦弱，心灵之中的伤口，深藏心底的尊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正的人。

在中国传承了不知几千年的古老道家有这样一个说法。

刚出生的婴儿，仅仅只是一团精纯的血肉。

细细体会一下，这个说法的意思应该是这样的吧。刚出生的婴儿，因为大脑还未发育，所以智慧未开，因为尚未经历过人生，所以没有性格。这时候的婴儿拥有的只是本我，也就是肉欲。

超我的形成需要大脑的发育以及学习，自我的形成则需要人生的经验。

现在想想，初到幻想乡之时丧失了记忆以及人格的我，不就是只拥有超我和本我，没有自我的存在吗？和刚出生的婴儿还真是像呢。

所以…那个时候的我，才会急切地寻求他人的认同，甚至不假思考的将自己卖给了大小姐。

所以…第一次见到咲夜的时候，我才会被她的身影深深地打动。对于没有自我的我来说，她那个将痛苦深深地藏在心底，一路坚强地走过来的身姿，无比的耀眼，简直就像是天上的太阳。所以，我才会一直追逐她的背影吗…

这个，或许就是人类心灵的追求。

肉体的追求，是满足自身的欲望。人类最大的两种欲望，即是食欲与性欲。换一种说法，应该叫做求生的欲望与繁衍的欲望吧？

智慧的追求，是探究无尽的未知。好奇心是人类生来就有的东西，而也正是无尽的好奇，推动着人类的历史发展至今。如非如此，想必如今人类仍旧在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