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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们比试之地并非此处。”凤云笙连反驳赫尔古德的话都没有心思,只是转身面朝点将台,“都督,我等与前辈的比试需要在木桩上进行。”
言下之意,就是要转移阵地了,本来这番话凤云笙大可直接对燕王说,但她选择禀告托布真,那相当于告诉托布真自己很尊重他,因为即便燕王在此,她认定的长官仍然是托布真。
这样的潜台词托布真是听懂了,但是燕王等人却认为凤云笙是军人,而且还是刚入伍的新人,所以不懂得规矩,认定了托布真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所以才会这般表现,因此倒也没有太大意见,只是觉得凤云笙有些木头脑子而已。
托布真对凤云笙这样表现忠诚的方式十分受用,心下早就笑成了花,只是脸上还是得保持镇静,他告诉了燕王原委后,众人出于对这“在木桩上比试”的好奇,一同朝新兵营后方的木桩阵移去,当然因为新兵那空地小,根本不可能同时容纳全部人,所以只有位高的,以及那些腿快的士兵才能占到这观众席。
这木桩阵刚建好不久,主要耗时自然是在处理木料上,因为北燕国大多是草原,树木相对珍贵,尤其是龙城里的树,不是你想砍就砍,因此这些木料都是从临近的县城挑选过来的,而且要将这些木头处理成每根大小一致,这都是需要耗时的。
这木桩阵是由六十八根比小腿细点的木桩组成,离地高度约为三尺,这六十八根木桩牢牢地插进泥土里,呈圆形排布,越靠近圆心处的越密,越靠外则越疏,整个木桩阵将近七十平米,中轴线左右两端分别设有两根一尺高和两尺高的木桩,用以让没有轻功的士兵从这里走到正式比试的木桩。
而事实上,贺兰丰他们也只在这木桩阵上演练过两次,就是在前天和大天前,而这演练的内容,自然是今天要与赫尔古德他们比的内容。
“规则很简单,双方每次派一个人上木桩比试,但派的这个人是由对方选择,只要将对手打下木桩便算胜利,胜利的一方会继续打,直至被打下去为止。胜利的条件,是一方将另一方的所有人都打下木桩,若是遇到双方最后派出的人里同时被打下木桩,则算打平,不知各位可有不明白之处?”
凤云笙这个方案就是车轮战了,只是这个车轮战比试的地方有点特别,是在木桩上,而派代表的方式也比较特别,是由对方挑选的。
虽然这两点比较特别,但本质还是车轮战,所以大家也没有什么不明白的。
赫尔古德不以为然地看了那木桩阵一眼,旋即看向凤云笙:“不过是将平地换做木桩上,再加而已,然后让对方挑选自己比试的人,有谁会不懂。”
凤云笙依旧没有理会他的语气,只道:“既然如此都明白了,那就开始吧。”凤云笙顿了顿,“既然前辈们谦让了我等,我等自然也要还这个人情,每次的选人,就让前辈先选。”
让别人先选,这也是一种谦让,而且北燕国素来有“位高者先行”这一说法,通俗来说就是地位越高的人比别人优先发言、走路走在等等,以至于在官场中,可以按官员发言的顺序来判断他们的官位高低。
算你懂点常识,赫尔古德稍稍觉得凤云笙还算是个识礼的人,但转念一想,对方只是一个刚入伍的新兵,刚才连奏事都傻愣愣的,对这些潜规则更加是不会懂的,而她这么做,应该是想向自己示好,想巴结自己而已。
一想到这,赫尔古德那稍微变得正常的目光有充满了浓浓的不屑,完全把凤云笙那句“既然前辈们谦让了我等,我等自然也要还这个人情”当做是客套话。
“好吧,既然你这般说了,那就我先选吧。”虽然赫尔古德不满凤云笙,但事关面子,他当然是当仁不让,“就木易吧。”
之所以会选木易,是因为他刚才大比得了第二,赫尔古德希望能够直接将他们的第二名拿下,好让凤云笙他们难堪。
听到赫尔古德选木易,凤云笙一点都不惊讶,就赫尔古德那点思想,她还是能猜得出来。
“那标下就选萨西米。”
这个萨西米在这十人里排名第五,中等实力。
竟然没有选最弱的?对于凤云笙这个选择,倒是出乎了赫尔古德的意料。
不过在赫尔古德眼里,一个萨西米也能够将木易打败了,于是乎萨西米和木易分别站到了木桩上,托布真一声令下,两人提起长枪上了站好比赛位开始比试。
说实话,萨西米也是很有自信的,至少他认为自己虽然在三大营排名倒数,但那是因为在强人堆里头,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对于这些资质不怎么样的新兵来说,他可是很强的。
萨西米长得彪汉如熊,他看着木易,只觉得这小伙子太过瘦弱,实在不堪一击。
这时的萨西米似乎已经想到了自己打败了木易,甚至以一人之力将这些新兵们全部扫下,吐气扬眉说不到,至少能挣回个颜面,在新兵面前树立高大全的光辉形象。
只是这是他还没上木桩前的想法,等他刚站到那三尺高的木桩上时,却发现那该死的木桩仅够他这样体型的人站稳一只脚,而旁边的木桩又离得太远根本够不着,他试着挪过半边位置给另一只脚站,却发现这样会导致两只脚都站不稳,所以只好挪一点让左脚沾点木桩,还是和金鸡独立差不多,因而身体晃晃悠悠,连站着都变成了一个问题。
反观木易,那叫一个气定神闲,双脚稳稳地站在木桩上,就像站在平地一样。
“哼,卖弄小聪明,打架可是要凭真本事,以为靠这样的小聪明这样就能赢吗……”
赫尔古德的话还没说完,只见萨西米身体一歪,竟然就这样从木桩上倒了下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没有人想过,第一场的比试竟会以这样滑稽的方式分出胜负。
“这、这只是意外,我们还没开始打,不能算我输!”
萨西米这才反应过来,只觉得这是天大的耻辱,自己怎么可能就因为一时失去平衡掉了下去就被判输!
“比试已经开始了。”凤云笙看了一眼赫尔古德,“赫尔百夫,你说是吧?”
赫尔古德看着凤云笙那淡漠的眼神,他只觉得对方是瞧不起他:“古月你放心,既然是规矩,比试也正式开始,那我们一定会遵守,是输了就输了,绝对不会耍赖,”他转头看着萨西米,劈头就骂,“还不给我滚回来,还嫌不够丢人吗!”
萨西米这才灰溜溜地跑回来,这时众人也反应过来,托布真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第一局,木易胜。”
没有任何人对这个结局感到雀跃,包括新兵们,因为大家都觉得木易这不算“胜”,只能说萨西米太倒霉了。
第二场,凤云笙选了老兵里倒数第六的老兵甲,有了萨西米的经验,对方没有犯萨西米的错,而且他比萨西米有脑,一开始就去抢中间的位置,以确保自己脚下的稳健。
木易自然也去争中间的位置,只是木易比较快,先占领了中心区域,他站在中心区域的最右边,那老兵甲从右边过来,看到木易提着长枪等自己,并不敢太靠近,而是站在原地先看清楚木易想干什么。
这倒是难得有脑子的兵,凤云笙看着木桩上的比试,若是那老兵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过去,趁着那惯性木易用枪一扫他的脚底就能将他绊倒。
木易也没想到老兵甲这时会停下来观望,那准备要出的长枪也突然顿住,凤云笙说过,绊人要出其不备,否则就很容易让人躲过。
这份僵持并没有持续太久,老兵甲一个跳跃朝木易一记横扫,木易纵身一跃躲过,却见对方大喝一声,又将长矛反过来扫了一遍,而且招招都带着内力。
老兵甲用的是丈一丈七的长矛,而木易用的是一丈四的红缨枪,换言之老兵甲能打到、木易,木易却打不到老兵甲。
“哈哈,还是齐可泰的脑子活络,看把那小子打得。”
齐可泰便是那老兵甲,赫尔古德看见齐可泰占尽上风,木易被他压得只能放手,脸上自然尽是喜色,那些老兵们也在一旁摇旗呐喊,大声叫喊。
而新兵们也有些担忧,唯独凤云笙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那样冷冷的。
赫尔古德看着凤云笙,眼里尽是不屑:“怎么样,旁门左道是行不通的,要知道刚才我们只是让你们给你们拿个彩头,要是你们现在肯跪下来向我们道歉认输,倒是能留你们一条狗命,否则你们万一死了残了,那时候可别怪我们这些前辈啊。”
军营里的大比切磋,早就默认是签了生死状,就算在这里头杀了人,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赫尔古德说这番话的用意很明显,他无非是想威胁凤云笙而已,只是她根本不为所动,就像没听到赫尔古德说的话一样。
赫尔古德被凤云笙这般无视,心里对她的怨怒更深,他已经在心里暗暗决定,要让在右飞虎营的表哥替他好好“照顾”凤云笙。
“啊——!”
就在赫尔古德分神之际,木桩上的战况有了变化,木易趁着齐可泰刚出手,便看准时机抓住他的矛身往后一扯,齐可泰没想到之前一直在躲闪的木易会有这一招,重心一失,整个人被放倒。
但他没有像萨尔图那样直接掉在地上,而是倒在两根木桩之间,像搭起了一座木桥,他右手扶在木桩上,打算将身子撑起,木易反手用枪打在他的手臂上,齐可泰手臂一麻便放开了木桩,整个人侧滚了下去。
“第二局,木易胜!”
“岂有此理,都是一群饭桶!”赫尔古德碎碎念道,他恨不得凤云笙下个就叫他上去比试,好让他一雪前耻。
然而凤云笙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这次也没挑倒数第七的老兵和木易打,反而是让倒数第二的去,结果也是被木易轻松击败。
就这样,木易一口气将倒数第四、倒数第八、倒数第九这四位也一并打败,也就是说木易凭借一己之力,将老兵里六个人悉数打败。
凤云笙算了算人头,以一打六,而且还都是高级人员,已经可以了,便朝木易使了一个眼色,在凤云笙选倒数第七与木易对战时,木易便佯装体力不支败了下来。
“第七局,穆缪胜!”
“老缪,好样的!”
“一鼓作气把他们拿下!”
老兵好不容易扳回一城,心里自然是激动无比,赫尔古德的脸也终于有了起色,心想自己的消耗战术果然起了作用。
“赫尔古德,选人吧。”
托布真的声音严肃地响了起来,对于木易刚才的表现,他已经很满意了,只是他同样担心木易是唯一一个能与这群老兵相抗衡的人。
赫尔古德没有立刻回话,而是进入了短暂的沉思,这次不敢再像刚才那么狂挑排名高的,毕竟在看到木易疯狂刷他们人头时,他就觉得自己做得罪错的事就是一开始选了木易当对手,现在的赫尔古德只想先刷刷那些小喽啰的人头,好让这士气涨回来。
于是他选了十人里排名最末的吐鲁浑,这次都试吐鲁浑的成绩是三十七,比起上次六十三的排名高了二十六名。
这对于刚开头的一个月来说,进步是很大的,让凤云笙意外的是,吐鲁浑和萨尔图这些看似力量型的人,身体协调和平衡竟然都不错。
赫尔古德也是这么想的,经过这几次的交锋,赫尔古德已经看出这比试的要点,那就是比起真刀真枪的本事,灵活才是这场比试的首决要素,否则像萨西米那样笨重身体平衡又极差的人,对方都不用动手,自己就能掉下去了。
他会选吐鲁浑并非只是因为他排名最末,更重要的是他看起来像熊一样壮硕,换言而之就是像熊一样笨拙,就像萨西米一样。
赫尔古德仿佛已经看到了吐鲁浑重蹈萨西米的覆辙,然而他的期望却落空了,因为吐鲁浑的灵活并不亚于木易,这大大出乎了赫尔古德的预料。
不过那倒数第七也不是弱的人,双方打了将近一刻钟,吐鲁浑才将他干掉,之后凤云笙分别将倒数第三和倒数第一的老兵点了上木桩,吐鲁浑悉数将其打败。
“第十局,吐鲁浑胜!”
随着托布真的声音落下,候选区里,老兵的阵营只剩下赫尔古德一人。
“啧啧,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群新兵可真厉害,能把赫尔古德他们逼成这个样子。”
说话的是左标,他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石海,颇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因为这群闹事的人里,有一半多是右飞虎的,而且都是为首的那几个,可以说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算起来二十个人里只有四个是他们左飞虎的,其余的便是禁卫营的人,而且都不是为首的人,不会那么难看。
石海也打着呵呵道:“是啊,不过赫尔古德才是真正棘手的。”
“呵呵,只是我们左飞虎营没出手而已。”左标不以为然地道。
“阿莽,我记得那个萨西米好像是你们左飞虎营的人?”一直沉默的王戚温和地道。
石莽先是一愣,然后会意第点头:“好像是吧,这样的人竟然还能待在飞虎营,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是啊,毕竟还没打就自己倒了下去,真是太让人意外了。”吕岩也道。
他们仨自顾自滴说着,就像在聊天一样,可明眼人都知道,这些话是说给左标听的。
左标的脸一下子就变红了,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狠狠地盯着场上萨西米的身影,他已经想好回去要怎样修理一顿这个丢近他脸的混账。
而此刻木桩阵上,赫尔古德和吐鲁浑已经各自站好了位置,只等托布真一声令下,就开始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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