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欸？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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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门前，雾道明不禁战栗起来。

自己同一只寄居蟹一样呆在家里的时间已经太久了，甚至于外面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模样自己都已经记不起来了。

习惯于这屋子里肮脏而潮闷的空气的身体仿佛在本能般的抗拒，他迟迟不敢抬起握住门把的手。眼前青绿色的大门看起来如同一只拦路的怪物，中间隐隐发光的眼睛在冷冷地窥探着他灵魂的深处，让雾道明恐惧，羞愧。

脑子里不断响起一些让他作呕的噪音，好像是有人在说话，对他说吗？

懊恼，后悔，恶心，怨恨，这些感觉一股脑地用上头来。

自己真的要现在出去吗？

凭什么？

不想，不愿，不要。

这个名叫“改变”的东西。

再说了，那个人并没有说自己要现在立刻马上就去，那人说的是等“有时间”。自己真的“有时间”吗？没有吧.......

何况那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人自己也不清楚，很有可能是坏人的对吧，那肯定也绝对只是想骗钱，还有可能是想骗自己过去然后杀——越来越恐怖的幻想令雾道明不得不自行停止下来，可是脑中如同清晨六点般闹钟的噪音却没有停止，反倒越发清晰，越发有规律，越发得令人发怵。

“不要，不要......”不知是本能反应，还是对于这难受体验的反抗，雾道明勾身捂住脑袋，嘴中像是中蛊了一般开始念出这样的言语，而那在大脑中的噪音交响曲却根本没有减弱的趋势，这声音几乎令他窒息，令他恐惧得做呕，令他无法站立，令他无法正视这现实。

“给......”

“.......一.......”

字眼越发清晰，可是却像是由不同的人一同发出的一般，中年大叔的油腻嗓音，幼稚儿童的欢快尖叫，奄奄老人的呢喃低语，年壮青年的雄迈发言，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要疯了，要疯了，要疯了。

突然间，所有的声音仿佛都停下来了一般，世界顿时回到了那份宁静的模样，厕所中水龙头上滴下的水滴声，卧室里熙熙攘攘的虫子爬动声，客厅的窗户外吹来的风声，一时间，令雾道明不禁安心起来，虚弱而脱力的身体此刻也感觉舒畅了许多。

而就在下一瞬，每个声音，在完美的同一个瞬间，以完美的频率同频共振，让他们的声音在他的大脑中以最强最震撼最刺激的音量爆发而出，对于雾道明而言，他所感到的便是无数的声音在他的耳朵最深处同时爆炸开来，那份刺激沿着神经刺激到了自己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能感受到声音的神经，如同神明的怒吼，如同阎王的审判。

“给我一枪”，那些声音如是说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惨叫着，雾道明顾不得脱力而虚脱的身体，顾不得这声音带来的激烈刺激，顾不得那在喉咙起舞的呕吐物，顾不得几近停跳的心脏，他抓住门把手，然后用力拉开。

一阵清凉的微风迎面吹拂而来，以最温柔的吹拂吹走了他身上的每一份尘土，每一份痛苦，如同母亲的怀抱，如同冬日的被窝，泪，沿着他的脸颊落下。即便这只是楼道里的风，自然空气也不算太好，只是对于一个下水道的老鼠而言，这潮闷的风已然成了最大的慰藉。

电梯中，孤独一人等待着代表着楼层高度的数字不断闪烁，雾道明依靠着电梯墙壁，拿着手机查看着导航，同时祈祷着不要有人上电梯来，看完路程雾道明便闭上了双眼，休息了起来。

正如他所想的相反的那样，电梯在一个不高不低的楼层停下了，迎面进来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只见她微微扭头，眯起眼睛瞅了雾道明两眼，然后便转过身去按电梯关闭键。在等待楼层下去的过程中，妇女不时回头看上两眼，仿佛在确定什么。

“小......明吗？”最终，妇女开口问道，雾道明微微睁开眼，向斜后方的男人询问道，她无法确定眼前之人便是熟悉的人。

“请问......你是？”雾道明睁开眼，向眼前人确认到，可是他什么也没想起来。

“没......没事。大概是我认错了。”说完，眼前的妇女便转过身去，直到下了电梯，雾道明也没有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难道是小时候哪个同学的家长来着吗？”雾道明挠了挠后脑勺，便拿出手机，朝着目的地进发。

说来路程不算远，不过4公里左右的样子，但是由于太久没有出门，导致雾道明每走几十步左右就要靠着墙壁休息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