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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头望着上空，无尽的黑暗，比他遇到过的赫连山最暗的夜还要深，树叶一动不动，没有一丝风，在他头顶垂涎良久的乌鸦也不知所踪，四周一片寂静。
只有他的喘息。
归云海不敢逗留，忍着酸痛继续往前走，不知多久以后，久违的光明将黑暗的帘幕撕开，这一刻清爽的风灌满了归云海的胸膛，他忍不住呐喊一声，胸中的郁气一扫而光。
面前是一片平缓的山坡，绿草如茵，远处有几户人家炊烟升起。
归云海这时觉得腹中饥饿，他走到一家门口，敲开门，一老为人应声开门，归云海刚想问老人讨一碗饭，屋内忽然孩子的哭声大作，老人连忙折回去，归云海看到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但这屋子通透，老人分明独居，怎么会有这样小的婴儿呢。
老人取过一只碗，抱住婴儿，这时天空忽然雨声大作，磅礴的雨水如柱般倾斜而下，原本充满生机的山坡顿时萎靡下去，天空似乎变成了赤色，归云海感到腥风扑鼻，他回头望去，不知何时背后已出现一条赤色的大蛇。
正是他无数次梦中遇见的那条。
赤蛇吐着信子，两只如盆大的浊黄眼珠正紧紧盯着归云海，眼珠中竖起的黑线让归云海从心底感到惧意。
归云海感觉心已经要从胸腔跳出来，这时婴儿的哭声更加大了，赤蛇不再看归云海，饶有兴致地将头探入屋内。
归云海死里逃生，但瞬间又意识到事情的不好，这条赤蛇原本就他引来，若那婴儿与老者因此被害，他百罪莫赎，这时屋内已传出老人恐惧的惊叫，归云海虽然也惧怕，但终于鼓足勇气，他随手捡起屋外堆着的一棵木柴，将尖端对准赤蛇，用尽全身力气刺了进去。
赤蛇巨大的身躯扭动起来，屋内乒乓乱成一团，归云海不放手，木刺也将他的虎口划破，鲜血很快被雨水冲刷不知所踪，而内心的恐惧也随着赤蛇的嘶叫逐渐消失，当木柴无法再深刺时，他便不断搅动，这时腥风又至，归云海抬头看到，赤蛇张着巨口迅速咬向他，獠牙格外分明。
归云海闭上眼睛，静静等待，他已经无处可逃。
许久……
雨戛然而止，归云海睁开眼睛，发现赤蛇已经不知所踪，他摸了摸身上，也并无伤口，除了右臂处的两个小孔处冰凉的寒意。
他往屋内看去，却发现没有任何人，老人和孩子去哪了呢？
难道被赤蛇……
归云海听到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猛地回头，却是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娃娃，正好奇地看着他。
小娃娃甚是可爱，归云海忍弯腰冲他笑了笑，小娃娃也冲他笑，他不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父母呢？”
小娃娃眨了眨眼睛，“我叫归云海！我没有父母。”
归云海猛地呆滞在原地，“我叫归云海！”
“你叫什么呀？”小娃娃问道。
归云海心中不断重复着“我叫归云海”，忽然感觉到脑海里撕心裂肺般疼痛，“我是谁？我不是归云海吗，我才是吧。”
归云海凌乱不堪，他忽然有种感觉，这一切都是虚妄，这也是一个梦，没错一定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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