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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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莫愁先生的尸体，温如玉深深拜了一拜，“他不愿再涉足纷争，才隐居在河凉城，不想今日还是……”

鬼王莫愁的名气，二十年前在西北几已家喻户晓，他性格孤僻，不依附于任何势力，一生只凭自己意愿行事，当年在西北大有名气，说来和姬家还颇有几分渊源。

但想不到，他居然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一生。

姬建虚心里也不好受，因此没有注意到归云海似乎有了一些变化。

这个从赫连山走出来的淳朴少年，在经过了生之森林和河凉城的事情后，整个的世界观已经开始崩塌。

他想起小时候，周围有人曾经说过他是灾难的种子，那时候他不明白，但现在回头想去，自己的父母是不是也因为自己而死呢？

那个白帝的传说是不是真的。

归云海看着莫愁先生的尸体，这个可怖的老人已经不再可怖，反而显得很是和蔼，他暗暗想：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即便到莫愁先生这样的修为，到头来不过还是一抔黄土。”

剑声响起。

归云海目光转向场上再度剑拔弩张的二人，他咬着嘴唇，姬建虚会死吗？温如玉会死吗？

姬建虚的剑已经出鞘，名震天下的太衍十式经他使出更如同有了灵魂，漫天剑光照亮了半座河凉城，其中杀伐之意犹如筝鸣。

温如玉暗想，天下最霸道的攻伐，果然有太衍十式一席之地，他竖起手中古朴的玉箫，玉箫凑到嘴边，声声音浪激出。

二人和之前数次交手大不一样，这回是一上来都使出了全力，力求一击制胜。

就在这时，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归云海义无反顾地冲进剑光和音浪中。

姬建虚的心沉了下去。

别说归云海没有修为，就算是飞升者，以肉身硬抗这些也是死路一条。

他立刻收回剑式，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归云海就像一张薄纸，先是被剑光卷在半空，随后被音浪狠狠击中，向地面咂去。

姬建虚赶紧接住归云海。

“你做什么？”姬建虚怒道。

“姬……大哥，你们......我不想你们再有人......死”归云海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血迹在前面衣襟化作点点斑驳，触目惊心，“我知道，我……是不祥……之身，你不用为我这样……”

“晚上……从小……别人说我的父母，是因为……我才……死的，瓦洛斯，也是因为我，还有莫愁先生……”归云海有些喘不上气，全身的力气好像被什么东西抽走，眼睛也睁不开了，慢慢，慢慢看不到姬建虚的脸。

但他忽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我没让你死。”姬建虚以手护住归云海心脉，随后将他抱起。

温如玉拦在他身前，姬建虚冷冷道：“让开。”

温如玉看到姬建虚漆黑的双眸，竟不由自主一阵心悸，下意识侧身让出一条路。

姬建虚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河凉城。

温如玉怔怔地望着远处，怎么回事，他刚刚居然被一个后生的气势震慑。

但归云海凡人之躯，受两位飞升者的一击，九死无生，他没有再追，吩咐守序者安葬好莫愁先生。

河凉城再度恢复宁静，这时东方已经破晓，泛白的鱼肚夹杂点点细碎的晨光，宣告着又是一天开始。

姬建虚心绪很乱，当时瓦洛斯死的时候他本可以出手，这件事他深以为憾。

现在归云海命悬一线，他居然束手无策。

晨风吹拂过姬建虚的鬓发，归云海知道河凉城是不能去的了，只能去离这里最近的长安城，但是半天的路程不知道归云海能不能撑得住。

姬建虚一边赶路，一边不断地将自己修为注入归云海体内，将到长安城时，姬建虚脸色已苍白如纸，他散开神识，原本想找长安城主御飞青，却意外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太白。

太好了。

姬建虚找准方向，径直飞过去。

披香殿内，太白醉了一宿，原本梦到的章台走马被姬建虚硬生生摇醒，他正要恼怒是谁扰了清梦，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面前。

“建虚？”

姬建虚面色惨淡，他消耗功力过多，已经没法好好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归云海。

太白完全醒转过来，顺着姬建虚的目光看到已经气若游丝的归云海。

他脸色一沉，右手搭上归云海手腕。

这时披香殿外，一人喃喃道：“没想到他们俩认识，有些麻烦了。温如玉真是废物，这样都能让他跑掉。”

片刻，太白看着姬建虚，摇了摇头。

姬建虚面色一黯，他休息片刻，元气恢复了一些，终于能说话：“他，你一定要救他。”

太白看了看归云海，又看了看姬建虚，“他很重要？”

姬建虚毫不犹豫点头。

“这是乾华不死药，当年我游历昆仑时，西王母给我的，现在我给他服下，但是你要记住，此药只能续他性命，但是否能醒转，恢复如常，未必有效。”太白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巧瓶子，将里面的药丸倒出来，给归云海服下。

只要不死，总有办法让他醒转的，姬建虚放松了些，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太多，他体力严重透支，看到归云海服下不死药，心神稍微松懈，就立马熟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