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落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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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英村。

村民们已经各自回到了自己残破不堪的家中，但压抑在所有人心头的阴影并没有真正的消失。

干旱让村中所有的庄稼已经绝收两年，就连村中的大户仓库也几乎见底。

因此此时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水源危机，还有是摆在面前的粮食危机。

看到清泉的欢喜已经渐渐淡去，愁眉不展的村民仍然迟疑着等待着河神爷的后续。

“你去把家中所有的存粮全部放出来借给村民！”苍老的村长脸上还残留着兴奋潮红之色，胡须上还未彻底干涸的水滴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晶光。

“父亲……”旁边大儿子有些不解更有不满，“河神爷虽然显灵，可是……可是那些水实在是太少了，连饮用都不足，更不可能种庄稼！”

“你懂什么！河神爷都醒了，说明什么？说明大旱就快要过去了，乡里乡亲的你们忍心看着自己的家乡父老都饿死？！”老村长有些愤怒的说说道，枯瘦的手指猛然拍打在大儿子的后脑勺，“让你做你就做！”

“可……可咱们的存粮连一个月都不够了，拿出来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小儿子忍不住开口辩驳。

“我怎么生出了你们这两个蠢儿子！我们拿出来之后我看谁还敢继续藏私！”老村长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说完之后喘息一声摆了摆手，“你们都回去，现在就去做这些事情，然后让落离过来。”

“是。”两个儿子只得勉强开口答应一声，但是想起家中的两个妇人心有余悸，讪讪不敢多言。

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开，酷暑之下的河神庙重新恢复了平静。

衰老的村长转头看向身后的河神像，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和不舍：“河神爷，我已经不能继续陪着您了，看到您今日苏醒我此生就是死也放心，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知道河神爷一定不会放弃我们这些虔诚的信徒，我离开之后会有人接过我最虔诚的信仰，继续侍奉河神爷……”

轻轻的说完，老村长缓缓而又庄重的跪了下去。

“砰砰砰”连续磕了三个响头，老村长抬起头的时候，神情悲怆之中又透着解脱的喜悦。

“爷爷……”远处隐隐传来一声有些干燥的童音。

老村长身子动了动，然后擦了擦眼角滴出的一滴浊泪，起身向神庙外面走去。

站在神庙前面，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远处的村落和周围的山河，最后又落在河床底部那细细涌出的清泉……

“爷爷，你喊我？”一个头发枯黄，面色暗淡无光，瘦弱到让人可怜的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走气喘嘘嘘的跑了过来。

但那双大大的眼睛之中似乎涌动着一汪清水。

“离儿回来啦？”老者眼角柔和下来，伸手示意小女孩上前来，“你过来，跟我来。”

“爷爷你慢些，我扶着你。”小女儿眼中露出一丝笑意，似乎在刚刚来之前已经饮了水，在老者眼中连笑容都清澈起来。

“好孩子。”老村长爱怜的用苍老的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感受着对方身上传递的鲜活的生命气息，心中下定了决心，牵着对方走入河神庙之中。

“你还记得河神爷吗？”老村长让小女孩跟着自己跪在河神爷的神像前轻声问道。

“当然记得，爷爷常常给我讲河神爷的故事，说河神爷是一个好人，会保护我们大家不受欺负，”小女孩神情亮了一下，接着又暗淡下来，“可是阿娘和婶娘都说河神爷已经离开我们，不愿意保护我们了……”

“不，孩子，河神爷一直都没有离开我们，只是他太累了需要休息，你看现在河神爷不是已经回来了吗？”老者拍了拍小女孩的脑袋，然后又指了指神像。

“啊……”小女孩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歪倒在一旁的河神像，不知道为何眼神一阵朦胧，似乎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衣，闭目沉睡的年轻人，“我……我看到河神爷了，真的是河神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