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审判（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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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他们怎么这样！”

林子乡的手几乎要颤抖起来，远远近近的乡人，城市里的豪绅名流，人流在指责他人的这一刻终于融洽起来。

闻风而来士人站在最前端言辞慷慨，后面是看不到尽头的人群顶着寒风为他们呼喊，前面是诸位府城的官僚赞许的目光。

从第一天上任起，刘开就料想到过会有这种场面情况，只是没想到会把事情闹得这样糟糕。

身边新近的仆从围在一盘，似乎是在为自己争辩，却言说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事实多支撑，只能用文法将事情引导到不可量化的领域，用华丽的词藻来掩饰事实的苍白。

真正到了这一刻，刘开的心里反而有一种异样的壮烈感，他拉开帘子，外面职责的起劲的人没有料想到这种情况，一时间竟然集体失语起来。

顶在最前面的想要借着驳倒刘开挣一个名声的士子，虽然心性谈不上良善，但是少年人多是未经风霜。

他们中有些人或许已经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了自己最喜欢吃人肉生活的实质，但多数人依旧愚蠢的质朴着，并没有在漫长的生活中，深刻理解甚至坦然接受这一点。

这时候，他们慷慨的言辞因为某种莫名的心虚反而有了短暂的沉默。

刘开的做法今天来的士子们都是了解一些的，并且多数人自大的以为刘开变革的失败是因为自己这些上流人士。

满口的道德文章居然会因为道德而有些说不出口，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士子后面的是沉默的商贾，官僚的外属，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身份，也正是他们居中协调，才创造出了这个沸反盈天的局面。

刘开最关注的也是这批人，自从调动暴力机关对抗官僚们失败后，他意识到了那些公堂上的大人是如此的虚弱，也意识到了这些会因为自己一句话就能献上财物妻女的小人物的厉害。

他一个人一个人地看过去，虽然是在接受最后的审判，但是毕竟身份不同，没有人会给他戴上枷锁，此外，虽然多数官僚对刘开极为痛恨，但是由于牧首超乎寻常的重视和支持，这些人倒也不敢把事情做绝。

正常来说，他或许会被送到牧首的府内当一个普通的管家幕僚之类的，过那种安稳的日子？

牧首大人虽然对他支持力度很大，但对于段风的官僚也很少动用暴力，甚至以一种近乎偏执的方式遵守着种种规则，这正是段风的官僚在自己的折腾下，没有用一种鱼死网破的姿态瘫痪行政的原因。

刘开走出了用来遮挡视线的帘幕，一出去整个人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虽说是被审判，但是刚才呆在帘幕内，炉火熊熊，即使穿着一件单衣也感觉不到寒冷，这时候出来，倒是没想到段风的冬天居然冷成这样。

他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前方的人比他看到都回避着视线，一时间倒有些位置调换的感觉，好像是他，在审判下面的人。

但是很快，人群中的农人和受创最深小手工业者开始哭喊，底层人是不清楚“上层”的诡异理想的，不管那种理想带着怎样好看的面具，他们评判生活，大人品行好坏的标准有且只有一个。

而作为因为刘开理想受创最深，甚至允许或许活不过这个冬天的人，他们的情感是纯粹的痛恨。

此时看到刘开竟然直接站出来，前面的人开始冷静，更试图将自己遮掩起来，而后面的人情绪开始汹涌，一声尖锐的啼哭之后，女人的声音响彻全场，她的孩子大约是死了。

女人先是将孩子抱在怀里试图让自己的孩子冻僵的身体缓过来，但是她自己的手指也因为长久的寒风侵袭而无法伸直，褴褛的衣衫解开是蜡黄枯瘦的皮肤和一对让人无法产生欲望，甚至悚然一惊的**。

母子靠在一起最后的结果是母亲发现自己的孩子没有任何动静，而且似乎坚硬的很，她想起来了某种石头，或者农具。不对，新出来的农具手感粗粝，用久以后的农具手感光滑，但无论哪一种，他们都有一种特殊的温度。

也不像是石头，手中的孩子虽然冰冷僵硬，取绝对不像石头一般坚固。

这是什么呢？女人放开自己紧紧拥抱的孩子，伸手将它往地上敲一敲，没有声音，突然有了一声。

“砰”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