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二外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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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深夜了，走过小紫荆桥的时候，整片天地昏昏沉沉的掩映在湖水中。

接连起伏的潮水拍打着岸边的光滑的赭石，那是一种极其宏大的声响，却又因为过于寂寥的空间显得分外清晰，以至于赵和可以一点点地分辨出这些声响的构成。

有的声音闷闷地，这是水流与松软些的泥土碰撞发出，有的是湖水和岸边略坚硬的山石合构，而更多的是湖水之间自主上涌，混合，交并所形成的。

因为发出这种声音的主体无所不在，所以这种声响自然带着周覆领衔的气度，又因为水本身的性质，这种声音并不沉闷，它一点一点，一层一层的侵染附近的一切，缓慢，温和，圆满，无可阻挡。

“辅助修行的香类，有的可以安神以助人聚敛神意，有的可以刺激身体的某些部位加速对于元气地汲取，有的可以缓和周身灵气的性质，让人更容易将之吸收转化为元气。”

声音从赵和身后响起，当赵和听到的时候，一个人影已经幻化在赵和前方。

“离神香不同，这是我突破第三境界之后，从极荒雪林之外抢过来的。”

“可惜，它对第三境的突破收效甚微，但是第二境的修行者又无法吸收这种香类，似乎只有少数人在某种一无所求的状态，才能利用这种香。”

幻影越发的凝实，招招手，祠堂正前方的四根闪着荧光的石柱变小，最后落向幻影手中。

就在两者接触的时候，原本在不断凝实幻影一瞬间开始荡漾起来，像水波一样，最后模糊成一团白光。

“哎，第三境还是不够圆满啊！”

一声叹息，虎背熊腰的老人出现，白光一个闪烁和这位合一，他的身极为健阔，祠堂和他相比，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屋一样。

“赵和。”

“我倒是没有想到，你没突破第一境，但是精神修养极为出色。至少聚神境你不会有什么阻碍了。”

“这根离神香就送给你吧，等它的光全部消失，它会在一瞬间湮灭。如果没有人能利用它，至少三十四年它不会有什么变化。”

天边已经出现晨曦，赵和才恍然惊觉，时间已经从午夜拨到初晨。

“皇家的血脉果然有过人之处，距开国的那位第四境修行者至少已经过了六代了。修行天赋依旧是绝佳。不过，现在这两位也算是我赵家的人了。”

“不对，赵颜文还不是，不过很快就是了。”

老人心思千回百转，赵和在一旁候着，等宗老们在这里举行例会的时候，申报外放。

昨夜在藏书馆阅览过几乎所有书简后，直接来到了宗祠。本准备一边思索巩固记忆，一边等待着祠堂开启，然后直接走人。

没想到还是有节外生枝的地方，这祠堂的柱子是一种香类，还可以侧面反应人的某种精神素质。

“转修的功法记住了？”

健壮老人缓声问道。

虽然不知道这位的身份，但赵和一点不敢怠慢。

“天木诀的功法已经全然记住。”

老人挥手又是两道玉简落入赵和袖中。

“倒还有有几分眼光，也省得我费口舌之力。”

“玉简我已经下了禁制，只有你自己能看。这是我公侯府的立家之本——天木养神诀”

“带着路上看吧。”

“也不知道你原来是准备以退为进来试探你那位主母还是真的激流勇退，我只告诉你一句，既然你见到我了，你不走也得走。离这个漩涡远一些，以后有你的机会。”

“赵和谨记在心，必定照尊长所言，不逾矩分毫。”

这位突然出现的老人讲话说的这么明显了，哪里还有犹豫的道理。

“你们这些人啊，话说得都很好听。我再提醒你一句，升王诀是有突破聚神境的方法的，这个方法是要死上一批人的。完整的功法我已经给你留在玉简中了。”

“过去这段时间，以后有的是你的机会。”

话音落下，等到赵和再次抬头的时候，老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夜幕彻底被粉碎的时候，陆陆续续地，各位宗老也进入了祠堂。

这些人各有身份，也都和一些有势力在后面撑腰的公子来往密切。

近些天的局面，确实躁动了很多人。连这些半身入土的人物也忍不住钻出来活动活动。

在这个时候，能让一位走就是一位走。更何况，赵和这类一直声名不显得，未必没有成为嫡子的希望。

因为赵和这些天漠视那些人上蹿下跳的交游，自己却没找任何一座靠山。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即使他现在不想走，也得走。

“既然各位都到了，那就不必拘泥。”

“和小子，我问你，是不是真的准备外放！”

发话的是赵和没见过的一位老年人。

“等一等”

门外有声音传来，那位早先见过的喜临门公公出现在祠堂内。

“和公子，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那句那句主母看重你不是虚言。”

喜公公说着话，阴柔的眼神一扫，周围那些刚才恨不得早些把赵和外放的事情做成定局的宗老们一个个低下了头去。

身份上讲，由于喜临门的特殊，家族里的规矩管不到他头上。喜公公是颜玉光陪嫁的仆从，只受颜玉光调遣，连公爵名义上也无法强行指挥。

修为上，不说那些依旧徘徊在筑基门槛前的，就算是部分第二境界的修行者，也只有在突破无望的时候，才会这么早就下场，掺合府里的事。

这些人自然和修炼阳极功的第二境修行者喜临门无法比拟。

这时候，他仅仅是扫了一眼，内室就沉寂得很。

“庶子赵和感赖主母大人庇护之心，涕零于表，不知所言，但心意已决，恐辜负大人美意。大公子才能桌著，不过一时沉默声色，少年英雄，多有此行，必可乘风破浪，不日功成。”

赵和越众而出，这些天的事情超乎了他的预测，一定有什么重要信息被他忽视了。刚才匆匆阅览了一番升王诀的聚神境秘术，不禁凉意入骨。

要是沦落到被抽取精神力帮助那个他连名字都不想耗费心力记住的货色突破的境地，他就只有挥霍变数之力一条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