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人各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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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晓烟儿姑娘写这封信时，到底是何心情。

她又是如何落下这些笔墨的？

字里行间，如有血泪。

偏偏再读又觉平静如水。

这可是如此一位——如诗如画的女子啊。

正如师父所说的那样——

人在江湖，就如浮萍无依，聚散难料。

四顾皆茫茫，这里冷清得让人有些意外。

我收好信，叹了一声。

在门外停驻了许久后，见确是无人来，才离了此地。

此去不问归期，万水千山，望珍重。

一路慢慢悠悠，戚戚冷冷。

这哪是我第一次来的程府啊，虚假的繁华落幕之后，剩下的全是凄寒。

李三未回，烟儿已辞别，一时间只觉无所事事。

我只好提起藏锋，一遍又一遍练习着师父所教导的十七式基础剑法。在这满脑子浑浑噩噩不知思何的无意识的境界里，剑在手中全是随意挥动，不知不觉间，心神竟是沉浸了进去。

直到日暮西山。

李三牵着两匹马而来。

我见状一愣，随即两只手臂便传来了无比的沉重感，再也没了力气。

砰！

藏锋重重砸落在地。

马匹受惊鸣了一声，差点脱缰。

李三连忙将两匹马拴在一旁，满脸担心，道：“你脑子瓦特了？”

我苦笑一声，将烟儿的信拿给他看。

李三看着看着，眉头皱了起来。

“子平，这姑娘，硬撩好像撩不动啊。”

？

我是来听你说这的？

我想问问你我该怎么做！

李三见我神情，连忙道：“她身世倒是凄惨，但也是个性情坚韧之人，换做他人，怕是撑不到今日。要我说，这姑娘，虽然早已不是处子了，但也不是不能相处试试……”

“停停停，李三，我就想知道她写这信到底是何意？”

“好说啊，不就是官人我觉着自己配不上你，但你要带我走我还是愿意的嘛。”

“你当真？”

“千真万确啊！”

好像有点儿道理。

李三说这六房村里只能找到两匹老马了，价格也还算便宜，便用仅剩的银票买了下来。这两匹马先前都是当骡子使的，气力很足。

他还道，让我去接烟儿姑娘上马，为避免藏锋加二人太沉，还“好心”帮忙拿着剑。

“你想啊，两人共骑一马，姑娘坐你怀中，多好的人间滋味呀……”

我白了李三一眼。

不过我还是决定，回头一趟。

若是烟儿真已离去，辞去便是。

再再入蝶戏楼。

缓缓走到烟儿闺房门口，未入门便听得一阵抽泣。

还在。

她果真就在房中，一直都未离去。

我悄然望去。

她没注意到我的到来，对着铜镜轻抹黛粉，眼泪流淌在脸颊上，黛粉花了又抹，一遍又一遍。

好不容易，淡妆初成。

她转过身，看向我，歉然道：“公子久等了。”

我望向她：“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来了？”

她微微垂目，只是道：“妾身静候已久，公子既已有选择，便请解衣吧。”

“我是来……你随我去皇都吧。”

她眼中乍现一道亮光，旋即又黯了下去。

“公子不是来度这良宵的吗？”

“随我去皇都吧，不要再留在这是非之地了。”

“公子若是决定了的话，妾身这就帮公子解衣。”

“走吧。”

“公子不愿的话，妾身帮你吧。”

她身上以及房间里都没有一丝迷香气味，但在她玉手触及我衣襟这一刻，我仍感觉心中怦然一震。

何子平啊何子平，若是这番，你与那些程府里的侠客又有何异？

我连忙退身，道：“姑娘自重。”

烟儿愣了片刻，泪水又一次淌了下来。

“原来……公子也嫌弃妾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