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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司刚审了一回,升了一天堂,隔天邹应年就被人弹劾以妾为妻,私德有亏,不堪为御史台御史,皇上看了折子,不置可否,只将折子转给了暂管着御史台的严丞相,严丞相细细查访了半天,认认真真的禀了皇上,这事虽小,到底也算是私德有亏,再做御史必是不妥当的,不如撤了邹应年御史之职,另行安置合适的职位,这样的小事,皇上自然是抬手就准了。
邹应年急得简直要吐出血来,在严府门前连守了几天,总算守到了严丞相,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哭诉着,诉说着唐氏是如何贤良、如何识大体、如何吃苦耐劳、如何和自己共渡甘苦、对前妻之女如何竭心尽力、爱如已出……虽为妾,德如何贤于妻,如何处处让人称赞,如此这般,自己才将她扶了正的,扶正后又是如何竭尽为妻之责,如何有主母之德、教养儿女又是如何之好……
严丞相极是感动的听着,随着邹应年的感慨更加感慨起来,末了,一句瓷实话也没说,客客气气的将他打发了出去。
看着邹应年出门走远了,严丞相才感慨万分起来,这古家大姐,家里纳了这样贤德之母教导出来的贤德女儿,到底是个命苦的。
文清贵隔天就晃到府衙开堂,他这个苦主,倒更象是看热闹的,袖着手看着他这边的帮闲和邹府的师爷唇枪舌箭,偶尔想起来,就高哭一嗓子苦命的姐姐和曾经玉树临风的自己,有一回,竟歪在地上睡着了。
曹大人也审得无趣,可又不敢就这么结了案子,那邹应年因了这个官司,隔天就被人弹劾,再隔天就丢了御史之职,他若就这么结了,说不定,隔天被弹劾的就是自己了,可这案子,到底要审到什么时候?怎么还没个人出头说话的?
开堂之余,文清贵就在邹府对面摆了桌椅,一手茶水一手点心,对着邹府换着法子骂,一边骂一边说着邹府那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阴私事,说着唐氏以妾为妻的种种恶毒手段,竟引了无数人,每天跟听书一般跟过来听,到后来,连小杌子也搬出来了,站着太累,坐着听。
邹应年没两天就气得病倒了,歇了两天,也顾不得头重脚轻,眼花耳鸣,从后门出去,到处拜会同年、同乡,想托了能说话的人,一来赶紧结了这官司,二来,还得赶紧谋求个实缺才好。
唐氏也是天天出去,到处拜会,一来打听些信儿,二来,心里实在是苦,也要找人诉诉苦,吐一吐才好。
如今邹府大门被文清贵堵了,一家人进出,只好都走隔了条街的后角门。
两人天天早出晚归,跑了七八天,这事竟是半分头绪也没有,邹应年托了同年送到曹大人府上的厚礼,隔天就被悄悄退了回来,两人愁眉相对,一筹莫展。
幸好过几天,就下起了绵绵细雨,文清贵总算没搭棚冒雨骂人,邹应年和唐氏微微松了口气,用心准备了林家三房长子长孙的满月礼,到了洗三那天,唐氏仔细打扮了,带着准备添盆的玉佩金珠,上了轿,往林家去了。
林家三房的洗三礼,到的人并不多,唐氏往洗三盆里添了块玉佩,打量着周围,有些无趣起来,那个该杀头的文清贵,不过半个月功夫,就坏了她这大半年在京城的努力,半个月前,她还能在靖北王府喝王妃的寿酒,半个月后,却只能到这种连个诰命都没有的地方添盆!
唐氏烦躁起来,面上仍是春风满面,亲热的笑着,站起来准备告辞回去,刚走了两步,一位四十多岁、穿戴华丽、看着极是爽利的妇人笑着和她打着招呼,
“这位夫人?”
唐氏忙顿住脚步,极客气的答着话,
“我姓唐,是邹御……是前门大街邹家……”
“唉哟,原来是唐夫人!我说呢,看这气度就不凡,原来是唐夫人,真是幸会,我姓顾,夫家姓程,汝南王程家二房。”
顾二奶奶欢快亲热的攀着话,唐氏眼睛亮了起来,站住脚步,热情无比的和顾二奶奶说起话来,两人你言我语,越说越投机,临行前,又约了隔天唐氏就到顾二奶奶处登门拜访。
唐氏回到府里,兴奋的和邹应年说了和顾二奶奶的巧遇,连连感叹着:
“真是天助我们邹家!若是能见着汝南王妃,或是二爷能把你引见给王爷,还有什么事办不成的?!”
两人计议了半夜,第二天细细准备了份厚礼,由唐氏带着去了顾二奶奶处。
古云姗搬到了城南的新宅院,病也好了,家也宁了,汝南王妃念着佛,想想那个仗着金志扬宠爱,不把古云姗这个正妻放在眼里的贵妾,又感叹着替古云姗担忧起来,李小暖一边劝着她,一边把邹家的官司,当成笑话说给她听,王妃更加愁闷起来,担忧的教训着李小暖,
“……你们没经历过,不知道这中间的厉害,还笑呢?!这哪是笑话?搁到你身上的时候就知道了,这可是要命的事!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那女儿家跟着母亲,耳薰目染,一样样都学着呢!这也是大家只肯让嫡母教导儿女的缘由!你想想,那邹氏,跟着这样有心计、又扶了正的生母,还不是有样学样?可怜云姗,这可怎么好?”
李小暖眨着眼睛,迟疑的劝道:
“到底只是个妾,母亲担忧的……太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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