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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崔俣笑眯眯。
崔晋看着六哥弯弯的像狐狸似的眼眸,不禁捂头:“不要啊——”他被六哥坑了啊啊啊啊!!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哦。”崔俣继续笑眯眯。
崔晋颓然的以头撞桌,语气微弱:“不……”
悲伤间他忘记了还捏着小老虎的爪,小老虎被这力道一拉,不太痛,可也绝对不舒服,立刻送出一记虎啸:“吼!”
崔晋吓了一跳,迅速放开手,差点滑到桌子底下。
“你看,阿丑也不喜欢你反对呢。”崔俣捏着小老虎的爪子,笑眯眯挥了挥。
崔晋:……姐姐怎么办!我好像被坑进狐狸窝了!不,龙潭虎穴啊这是!
……
田襄接到家中传话,火急火燎回到长安,陪客昌郡王。昌郡王对长安一切都感兴趣,对田襄书房里的画作也很感兴趣:“那么漂亮的美人……是谁?”
田襄在外面势大,在昌郡王面前却不敢不敬,他深知皇权力量,丝毫不敢说谎:“叫崔俣,义城人……最近正想和他交朋友。”
“可是没交到?”昌郡王挤眼挑眉,笑音里调侃十足。
“殿下如何得知?”
昌郡王摇头晃脑,神情自得又促狭:“要是交到了,你会提起时愁眉苦脸,还不说带给我看?”
田襄叹了口气:“殿下睿智……”
“可我不明白——”昌郡王指尖轻敲画纸一侧,“为什么每幅画,边上都有这样大的留白?像没画完似的。”
田襄眼角一跳:“因为崔俣有个好友,二人整日粘在一处,但凡关注,此人必在。我每每思念不绝,欲下笔之时,这人模样都会跳到脑海,我甚为不喜,又隔不开,便留出一块空地与他。”
“哦?什么样的人这么厉害?”
杨暄相貌跳到脑中,田襄轻啧一声:“是个年纪不大,眼神却很凶的家伙,模样倒也算不错,可气质太过阴沉,着实让人不喜。”
“哦……这样的,那的确让人提不起兴致。”昌郡王放开这点,笑眯眯看田襄,“我说你也是,咱们这样的人家,交朋友会不容易?你告诉他你是谁了么?”
田襄点头:“说了。”
“他不从?”
“……唉。”
“你态度不好?”
“诚心诚意。”
“那你压他啊!”昌郡王一脸看笨蛋蠢货的鄙视,“你威胁他,调戏他的姐妹,挤兑他的娘亲,撤他爹的官,看他敢不理你!”
田襄苦笑:“我说了啊,我说撤他爹的官,可他说他不在乎!”
“这么有个性?”昌郡王俊秀双眸噌的发亮,“太牛了!我喜欢!”他抓住田襄胳膊,“要不要干脆把他抓到长安?声势搞大点,看他会不会吓哭!”
“不好吧……”
昌郡王轻啧一声:“真没意思。”
“其实……”田襄把话全透完,“我同那家约好了的,若五日后崔俣不从我,我就下手。”
“干什么五日后?现在就搞!”昌郡王一脸激动,“搞来给我看看,到底是不是那么好看,要是不好看,就杀了,治你谎报军情之责,要是好看嘛……也给本郡王做朋友!”
……
崔俣这边,事情极为顺利。他想给赵季走关系派官,不管王复老爷子还是谢家,都得过长安,一来一去,再顺利也得小半个月。可就是这么巧,他在雅清茶楼遇到一位赵郡李氏的嫡系公子哥,这位排行十八人称人十八郎的公子,正在游学路上,这几日恰好到义城,见到崔俣也十分惊喜。
谢家秋宴上,李十八郎曾受崔俣亲自接待,又亲眼见他治那不长眼尽往脸上贴金的李顺,心中佩服又畅快。
赵郡李氏和陇西李氏同是世家,数代之上也是同源,分宗日久,各自壮大。因发展进程不同,近些年赵郡李氏比陇西要好些,地位略高,久居洛阳,陇西李氏则略逊一筹,是以那些突然发财,想凭着姓氏拉关系巴上来的小门小户,不敢找上赵郡李氏,总去敲陇西李氏的门墙。
两个李家对此都颇看不惯,世家之高贵,不仅仅有数代传承,还有旁人难以想象的财富底蕴,谁会缺那点银子?偏有些人觉得能打动,被赶出来还道是‘与主枝感情深厚,不拘礼节’,在没人的地方就敢自称世家。
平日遇不到,遇到了,也懒的浪费力气与其争吵,那些人根本不配同他们站在一起说话。而且世家都家宗谱,亦有同样的《世家谱》,一眼能瞧出来。可瞧着……还是辣眼睛。崔俣那般应对,骂人都不带脏字,气势风度样样不缺,实在太给劲!后面清谈,崔俣学识也展示足够,李十八郎特别有相交之意。
听说崔俣帮一个人派官,李十八郎借家族力量查了查,发现这赵季还不错,之前为官官声很好,人缘也不错,而且特别擅于凝聚人心,有他在的地方,事情总是很快解决,少有拖延。
他就反手卖了崔俣一个人情,把这事帮崔俣办了。
崔俣简直喜出望外,直接请李十八郎去义城最好的酒楼请了桌酒席,把酒言欢,还道日后洛阳相见,必要重聚!
蓝桥端肃表情,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看着,极有眼色,手脚也极麻利,把两位主子伺候的很好。然而事毕,入了夜,蓝桥拿出笔纸,就给杨暄写信……
崔俣这里顺利,他爹崔行那里却倒了大霉。
因昌郡王兴冲冲的要看结果,田襄不得不推进计划,朝下面递了话,第四天,崔行就接到上官指令:你被革了,收拾东西滚蛋回家吧!
崔行登时傻了,追着上面要说法,上面理都不理,有好心同事给了个提醒,指了指天上,意思是:有不得了的人搞你,咱们义城小地方,谁都没法,你还是好好想想最近得罪了谁吧。
得罪了谁?太明显了,不就是田襄!
可田襄说给五天的,这还不到呢!
崔行一头汗,着急忙慌的往家跑,连帽子歪了都不知道。跑回家找到后宅张氏,他整张脸都是青的,气都快喘不匀了:“田田……田……田……”
张氏见状跟着急的不行,差点没直接骂出声,可她向来以夫为天,这时也只得一边拍着崔行的背,一边给他顺气:“甜什么?老爷慢点说,别着急。”
“田襄把我的官给撤了!”崔行终于缓过气,眉眼间皆是焦急,六神无主,“怎么办啊夫人,田襄不守信用!”
“什么?把老爷的官撤了?”张氏也很急,“确定是田公子么?”
“不是他还有谁!我回义城没多久,也没得罪过谁,咱家最近只有田襄来过,他还直接放过话!”
张氏顿时腿酸脚软,指尖用力,狠狠撑住桌角才没跌倒。这太突然了,她那药还没等到,也还没跟田公子通过气呢!
“怎么办?”崔行双目浮沉,眸底情绪非常乱,“要不要问问田公子,去请个罪?”
张氏瞪他:“田公子听如今人在长安,你去哪里请罪!”
“那……”崔行看着外面,双手渐渐握拳,目光渐渐坚定,“只有这样了。”
张氏长长叹气:“有舍才有得……妾身知道,老爷最是睿智。”
夫妻俩默默对视,又默默转开,之后立刻行动,分头动作……
崔盈一直盯着这边,两夫妻一有动作出来,她立刻知道,分别巧妙的通知了崔俣和崔迁。
照她建议,崔俣应该躲出去避避风头,可崔俣有自己计划,非但没躲,反而非常配合,崔行过来,非常不严谨非常不走心的诓哄他时,他假装答应了,跟着他就去了正院,那里有夫妻俩给他准备的‘嫁妆’。
张氏看到崔俣乖乖过来很是惊讶,这人不是死倔嘴死硬么,怎么这么快……她看向丈夫。
崔行高高抬头,一脸得意:“俣儿嘴上不体贴,其实还是很孝顺的。”
张氏也不管那么多,人来了就好,不用她使旁的手段了。她走近崔俣,语重心长叮嘱:“你爹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为了咱们家……”
崔俣侧着头,一脸迷茫:“夫人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张氏心脏慌跳,突然有不好预感:“怎会听不懂?你爹不是告诉你,让你去伺候田襄田公子,雌伏于……”
“夫人在混说什么!”崔俣眉眼锋利,无比坚毅,“我一顶天立地的男子,如何能做这种事!”
张氏一脸无语的看向丈夫,崔行也是一脸呆滞,很不明白:“俣儿咱们不是说好了么?你去田公子房里伺候,你的前程,爹的前程,你哥哥的前程,咱们一家的前程,全都有了……你不是答应了么?”
“可你说的是‘做朋友’!”崔俣一脸漠然,视线游转间扫到蓝桥在门口处冲他打手势,神情更加凛冽,声音更加通彻,带着犀利的指责与寒心,“做朋友怎么做到房里去了,还扯上‘雌伏’,欺我年纪小不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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