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割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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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葳蹑手蹑脚地潜进了高三三的班级，把从楼下热水房取回来的饭盒放在了白深的桌子上。说实话比起高三三她更喜欢高三九的自由散漫，上了顶楼觉得空气都不一样了，这些学习成绩好的学生好像看其他人的眼神都带着天然的蔑视。哪怕对方的成绩比他自己还好，也会有一种自带的“你只不过是侥幸比我名次高罢了，下次我一定会战胜你的”优越感。

白深正在前门门缝偷听偷看。叶葳也凑了过去。

高三有很多学生为了节省时间复习都不选择中午午休回家吃饭，学校食堂有卖各种饭菜和美味的盒饭，只不过价格偏高。像“带饭盒”这种老土的事情更是没几个人会干，当然，在吃到白深的饭盒之前叶葳也从来不带饭盒，更觉得吃饭盒的人老土。现在有人嘲笑她带饭盒她只会随便从里面拈出一点什么给对方尝尝，然后用轻蔑的语气告诉他们：“你们说我老土只是因为你们嫉妒我，因为你们家的饭盒没我们家的好吃。”

高三三的教室里现在只有四个人，白深、叶葳，一个正在补写笔记还没来得及去打饭的学生，和一个一边啃面包一边背书的学生。

除了白深和叶葳，暂时还没有人注意到门外发生的八卦。

“咋了咋了？”叶葳冲上来，撞到了白深的肩膀，幸亏她下盘很稳，不然撞到门上会发出声音。

“嘘。”白深认真地听着。

“我又没要赚到的钱，当初我给你多少就还我多少好了？我也不会和别人说……再说，我现在真的是有急用。”

说话的女生叫苏小茶，是楼下高三五的学生，齐妙好像和她很熟，有几次在走廊和操场见到打招呼的时候都看到过。白深对这个姑娘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她的打扮和这个学校里大部分的女生都不一样，她总是穿着看起来很贵的套装，而且不管包包鞋子还是从头到脚的配饰都是和衣服特别搭配的，这在以青春靓丽五彩缤纷著称的少年时代是很少见的。学校每个周一才要求穿校服，所以除了特困生大家平时都穿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可是白深每次看到她穿的衣服都不一样，衣服的材质看起来也很好，可见是个家庭状况不错的姑娘。

但是她已经在这里听半天了，好像是女生开口和男生要钱的意思，看她央求的语气，已经近乎是在哀求了。但是男生丝毫不为所动。

四班前门开在这一侧的楼梯口旁边，三班在四班对面，刚好能从前门的小窗口看到楼梯转角处的人，可惜白深只能看到苏小茶的正脸，那男生留给她的只有一个高大的背影。但是她觉得这男生的背影很熟，很快就想到了对方的身份——高中学生穿西装什么的这么成熟的套路全校也没几个人了。

全校著名的金融才子，投资圣手程俊凯。其实在被集体绑架之后白深回来就速读了一遍帝国法，幸亏法律不健全只有几千条，搁在泰兰特那光正式条文就有几十万，还不算补充出来的特例和法律引申的附件从前的判例，那玩意不看上七八十天根本弄不明白。

所以，白深一直很疑惑这个高一时候连身份证都没有的少年到底是怎么白手起家的，毕竟委托其他的成年人办理投资身份是个风险特别大的事，尤其他投资的还不是自己的钱，他是筹集了同学的钱替大家投资才出名的。假如那个他委托用身份证开投资账户的人拿着所有的钱跑了呢？这孩子胆子咋这么大！

话说回来，苏小茶为什么会管程俊凯要钱呢？毕竟她出生在不差钱的家庭，而且程俊凯好像和那些有钱的女生关系都挺好的，还特别绅士。缺钱应急的话应该不会拒绝，可是她听了半天，程俊凯一直都没说话。对，叶葳说了，高三整个学年里都找不到比程俊凯更成熟稳重的绅士了，说话很温柔，又注重礼仪，最主要的是他从来都不伤女孩子的心。

从这边来说，外星人女将军又不明白了，程俊凯一个班级一个女朋友你们为什么都不伤心？皇帝陛下现在连老婆都没有呢，你们为什么为一个连学费都靠大家凑钱赚出来的穷鬼自发组成后-宫?

她觉得一中男生比女生多多了呀，为何你们这些女生都像没见过好男人似的扑上来？

最重要的是，苏小茶向程俊凯要的好像是自己以前给出来的钱，而不是硬生生地管别人要钱，这比借钱都理直气壮多了。可是，她都那么哀求了，以“绅士”著称的程俊凯居然没反应？

“啊？你说话啊，程俊凯。”苏小茶都快哭了，“我现在真的急着用钱，不然也不会来找你。这些钱对你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吧？你平时和女朋友出去吃饭也花不少钱吧，十万，我当初给你二十万现在只要十万都不行？大不了过一段再还你。”

“当初……”说到“当初”，程俊凯终于开口了，“不是我求你的，是你主动说要投资……”他的声音并没有很急迫，音量也不是很大，听起来挺温婉的。

“我知道。”苏小茶打断了他，“我知道出尔反尔是我不对，但是我不要求全款，现在真的很急用，过后会还你的，就当我向你借！”苏小茶拉着他的胳膊，眉头皱着，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叶葳瞪大眼睛，虽然她听得没头没尾的，但是人家女生都这么说了，而且程俊凯平时随便出手都万八千的，听说他手腕上那块表都要几十万达克特，人家女生都这么求他了，还是以前有过金钱关系的姑娘，怎么十万块都这么不痛快？莫不是有什么内情？

“关键是……现在钱都在账户上，我没有那么多现金。”程俊凯有些不自在，右手伸到左胳膊上想要将苏小茶抓住他的手掰开，但结果还是没有特别用力弄疼她。

“今天晚上也行啊，明天就动手术了。医院24小时结款的。”苏小茶说，“你现在可以去看看账户上有多少余钱，实在不行就麻烦你帮我和你的朋友暂借一下，我肯定会还的，我写借条还不行吗？”

说到了手术，叶葳就更惊奇了，这不是小事儿啊，程俊凯不会这么不近人情吧？

“借？”程俊凯提高了声音，“你让我和别人借钱？又不是我缺钱？你家人缺钱做手术不如你和广播站说一下，大家发起募捐……”

白深看看叶葳，那个眼神很明显的是在说“这踏马就是你说的绅士？”

这句话似乎深深地激怒了苏小茶，她顿时失去了理智，声音变得尖利而高亢，手指抓得更紧了，程俊凯那套银灰色的西装袖子已经被抓出了褶皱：“程俊凯！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拿了我的钱，我现在管你借一半都不行，你有没有良心啊！”

“那是你自愿给的！”程俊凯一挥手，强行将自己的胳膊从他手中扯了出来，苏小茶没能抓住布料，而且被袖扣刮伤了手掌，白深看见她白皙的手掌上渐渐地渗出血来。两颗袖扣丁零当啷地从楼梯缝隙掉落下去。“你是不是有病啊！十万，你不是有那么多闺蜜？她们那些富家女随便一个伸伸手不是都有了？你不愿意向别人借钱，难道我就愿意？”

两个为了自尊不肯向别人借钱的人有点奇葩。叶葳总觉得他们的画风不对，但是一个没留神，白深就已经开门走了出去。

“你才有病！好，你不借算了！我们就出去找人评评理，当初你是说过要替我们投资，可是这些年来，也没见过什么收益回报，你这个骗子！就让大家看看你这个投资奇才到底给大家赚过多少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