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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琼楼一出王府就见沈家管事在外面等着,见到她先说:“姑娘,宋家老夫人去了,老夫人让您过去祭拜呢。”

宋老夫人死了?沈琼楼一怔:“怎么这么突然?”

她说着上了马车,等到宋家门口的时候见已经挂上了白幡,灯笼也都用白布包住,下人身上也换上了素服,宋灿一身孝服迎出来,眼眶红肿的厉害,像是才哭过:“表妹来了,姨太太在里头等着呢。”

宋老夫人再有不是,也是宋灿的亲祖母,沈琼楼拍了拍她的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说了句千年不变的套话:“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

宋灿强撑着笑了笑,宋家勉强收拾出一个停放棺材的地方,灵堂也布置的匆忙,两人刚进去就听见宋莹震天的哭声,她一边对着宋老夫人大哭,一边用手按着帕子,眼睛却不住打量着来往的世家公子。

沈琼楼对她也是服了,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把自己嫁出去的机会。宋灿瞧她这装模作样的恶心:“堂姐也哭了好一会儿了,下去先歇着吧,这里我来瞧着。”

宋莹不甘心地撅噘嘴,但也没敢当众说什么,一甩帕子转身下去了。

沈琼楼走到沈老夫人和陈氏身后,宋灿则走到两人面前,语带哽咽:“我知道祖母生前对老夫人和表妹做了些不当的事儿,也没给你们一个交代,如今她已经去了,尘归尘土归土,我在这里代祖母向您赔不是了,还望您能原谅她,让祖母走的也安稳些。”

也就宋灿人品好才会这么觉得了,宋老夫人可没觉得不道歉就走的不安稳了。

沈老夫人一手托着她胳膊把她扶起来:“灿丫头不必这样,你祖母都过世了,我也不会抓着原来一点小事不放,就是跟你的情分也是在的。”

宋灿低低地应了。

几人告祭完便告辞回家,陈氏迟疑了一下:“宋老夫人去的有些不赶巧,灿姑娘的婚事还没定下来呢,她就这么走了,灿姑娘可...”

沈老夫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不过还是摆摆手道;“此事不急,反正灿丫头还要守孝八个月,先看着吧。”

宋老夫人去世之事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转眼秋天过去,京里也逐渐迈入冬至,宫里要冬至节祭祖,毕竟他和昭睿帝是同一个祖宗,所以他最近也难得忙活起来,骚扰沈琼楼的时间都少了。

冬至节这天两人早早地就进了宫,沈琼楼裹了厚厚的大氅还冻得手脚冰凉,幸好马车里燃了炉子,她这才觉得稍稍好些。

殷卓雍一进宫便被叫到嘉明殿里了,沈琼楼站在走廊里冻得不住跺脚搓手,正想拉个人带她去偏殿歇歇,老远却见一抹雅致的青色走了过来。

苏沅嘴角含笑,手里还拎着个竹编的篮子,篮子里盖着厚厚的小褥子,里面几只奶黄色的小奶狗正在酣睡,时不时哼哼唧唧地翻个身。

沈琼楼作为狗奴,见着那几只小狗就移不开眼了,正好苏沅也瞧见她,迎上来笑道:“沈长史。”

沈琼楼眼珠子直勾勾瞅着那几只小狗:“提督这是...做什么?”厂督配小奶狗,画风有点不太搭调啊。

苏沅笑了笑:“贤妃宫里养的狗儿下了几只小狗,几位公主吵着要养,正好臣有事要去那边一趟,娘娘便托臣把狗带过去。”

沈琼楼羡慕的要死,她其实也挺想养的,可惜老太太对狗毛过敏。她见着别人家的狗子也喜欢,想要伸手去摸,想了想又缩回手,干笑道:“生的真好看,想必公主也是喜欢的。”

苏沅主动把篮子递到她手下:“长史喜欢就留一只吧,反正剩下的也够几位公主养了。”

沈琼楼冷不丁摸到其中一只的毛脑袋,顿时被萌的心都化了,差点要点头答应,但这时候理智还是强行上线,继续干笑:“提督说笑了,宫里贵人的东西,哪能是我说要就要的。”再说她等会儿还要当差,总不能抱着只狗到处跑吧。

苏沅浅笑:“不妨事,反正公主那边没有数量,我瞒下一只,就说不慎病死了。”

沈琼楼还是摆摆手,忍痛拒了:“多谢提督美意,我还是算了吧。”

苏沅倒也没强求,又同她寒暄几句,抬步离开了。

没过多久殷卓雍也走了出来,见她冻得不住呵气,干脆伸手握住她的两只手,皱眉道:“怎么不去偏殿等着?”

沈琼楼下意识地道:“怕你出来我不知道啊。”

殷卓雍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一行人坐上车架去太庙祭祖,不光有皇上皇后和宗室众人,还有勋贵和重臣,乌央乌央一大片,她往左瞄了瞄,见沈木也赫然在列。

祭祖仪式行了一半,昭睿帝和皇后才叩拜完先皇,太庙外头突然刮起一阵妖风,把众臣都吹的东倒西歪,头上的冠帽都吹散了,昭睿帝被人搀着才勉强站稳,大声问道:“这是出了何事?!”

谢太傅早就按捺不住了,听他有此一问,借着这个由头朗声答道:“怕是先祖给皇上的昭示。”

昭睿帝想到最近的封王之争,一出口就后悔自己起了这个话头,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接话:“子不语怪力乱神,太傅休要信口说这些鬼神之事!”

谢太傅怡然不惧:“太庙是正经祭拜皇室祖宗的地方,臣说的昭示,自然是先祖之灵有兆,又不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孤魂野鬼,怎么能是怪力乱神呢?”

昭睿帝皱眉道:“放肆,你竟敢如此妄议先祖!”

谢太傅分毫不让:“就是要让先祖安息,才得揣摩这番昭示的深意,以保我大魏国祚绵长。”

昭睿帝沉着脸道:“既然太傅如此说,那你倒是告诉朕,先祖在昭示什么?”

谢太傅看了眼二皇子和三皇子,大声直言道:“回皇上的话,根据我魏朝礼法,太子既位,宗室皇子自然要封王封藩,不得在京中长留,如今二皇子与三皇子仍旧逗留在京,不但有违礼法,更违背了祖宗先例,还请皇上择日封王使他们就藩!”

二皇子还是其次,得先把三皇子这个生有反骨的赶出去,让他赶紧离了储位。

这话虽然不好听,但从礼数上确实挑不出什么错儿来,昭睿帝只好沉声道:“太傅这是强词夺理,借着莫须有的事儿来威逼朕!朕已经说过了,老二老三尚还年幼,等在京里历练两年再封王也不迟。”

谢太傅大声道:“二皇子和三皇子俱都开府有了皇子妃,已经不能算年幼了,他们身为皇子,也不能一辈子躲在皇上的荫庇下成长,若要历练,外出就藩就是最好的历练!”

这话除了他还没人敢说,毕竟连任三届帝师,皇上都得给几分薄面。

他说完俯地跪下,大声道:“臣请皇上给两位皇子封王!”

他是清流中执牛耳者,资历比首辅都高了一筹,他这么一跪,文官齐刷刷跪了一大片。

勋贵那边,就见沈木眼里闪过一丝决断,和陈侯爷对视一眼,齐齐跪下道:“臣请皇上给两位皇子封王!”

沈木虽然不喜欢沾惹是非,但骨子里却还是武人血性,遇到该博的时候不惧一博,陈侯爷向来明哲保身,但更看得准时机帮自己大女儿一把。

这翁婿俩一跪,其他勋贵对视几眼,也齐刷刷跪下大半,在场站着的只剩下王爷皇子们,殷卓雍气定神闲地瞧好戏。

昭睿帝气得嘴唇发抖;“你们,你们竟然如此!是要逼宫不成!”底下自然没人会接这个话头,他面沉如水,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谁也不问,突然转向陈皇后,沉声喝问道:“梓潼呢,也是想让朕立即给老二老三封王?!”

陈皇后笑得十分得体,恭谦道:“朝堂之事,妾不敢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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