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家庭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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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黄正忠的妻子已逝，还有黄正权的小儿子黄敬轩在外留学，家里总得有十一个人，都围着饭桌坐好。

黄家祖先在清朝前期也当过官，之后落寞了就开始经商。后来便世代为商，一直传承了下来。

只是因祖先曾为官，家中的礼仪习惯都比其他家族还要严格。往常，饭桌上是万万不能说话的，连吃饭都不能发出大的响声。

但这天例外，老太太率先开了口。

她刚喝完管家递过来的汤，将白瓷碗端正放下，对他们问道：“威润第三期房产的事故都知道了？”

众人同时将筷子搁下，正襟危坐。

老太太擦了擦嘴，吩咐道：“吃吧。今天过年，大家放松放松。顺便说说公司的事情。”

饭桌上的人听言面面相觑，都没动手。最后，是黄白率先拿起汤勺，喝起了汤。

老太太看了，嘴角轻扬一笑。众人这才慢慢地继续开动。

“敬孝。”老太太点名道。

黄敬孝随即抬头，很认真地回了句，“是。”

“你最晚进公司，刚接触公司业务和工作，肯定会有想法。来，先说说看。”

老太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也没有看他，而是对后面的管家招手，让他为自己又打了碗汤。

黄敬孝本能反应地看向了黄白。黄白也没有看他，可是却微不足道地点了下头。

他瞬间明白，这是让他直说。

黄敬孝将筷子搁下，侧头看了黄敬民一眼，思虑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我认为这件事，可以从两大点进行分析。第一，我们公司的公关不过关。公司公关部在二哥的带领下一直做得很好，我只是针对事件，不针对我们团队。这件事情，公关消息灵通的话，完全是可以阻止的。”

“第二，新闻并不一定是坏的，或许可以将它转变为有利于我们的营销策略。新闻报道已经发出，就算是现在广电网络和电视的观看率比较低，但这也是普通居民获得消息的最主要渠道。既然如此，要苦苦思考怎么收场，不如想想怎么从这件事情上获利。”

老太太听言，汤也不喝了，抬头看他，“那你说说，我们该怎么从这件事情上获利？”

黄敬孝还想说什么，一直坐在他旁边安静不说话的黄正忠忽然在桌子底下抓住了他的大腿。重重一捏。

他明白了。

父亲叫他要适可而止。

在这个家里，并不一定优秀就能够出头。因为，枪打出头鸟。

相反，整日缩着脖子的鸟，它们都有一种特权，就是：危险往往最晚找到他们。

黄敬孝顿了顿，垂眸，“奶奶，对不起。这个我暂时没想到。”

老太太脸色没变，点点头，却瞥了黄正忠一眼。

这个小儿子曾经是他最疼爱的孩子，他性格温和喜欢油画，完全不懂得公司的事情，却总是能够把老太太逗得很开心。所以，老太太一直很照顾他。

因此，就算是大儿子和二儿子暗地里争得头破血流，只要他一个人缩着脖子，老太太也能保护他生活安康。

老太太顿了好一会儿，问道：“你们其他人呢？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听听。”

黄敬民立刻抢着说道：“奶奶，我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敬孝还年轻，刚进公司，他对公司的公关和营销策略不是很了解。这种事情并不是个人‘认为’，就一定能做好。好比，敬孝刚刚说的，在新闻报道这件事情上获利，谈何容易。消费者都知道你的楼盘在‘闹鬼’，还有谁会来买你的房子。从公司的利益出发，这件事情还是尽快压制下来比较好。”

“事情一出来，我就让黄碧联系了她的未婚夫魏丹泽。他已经在想办法，将电视台的新闻都处理妥当。只要这段时间把事情压下去，等楼盘建好开始销售，都要明后年了，谁没事整天记着哪里闹鬼？”

老太太依旧面无表情，对于黄敬民的处理方法没有表示赞赏，也没有反对。

反倒是一直沉默不语的黄白开了口，让众人惊诧抬起了头。

她说，“这是最蠢的公关策略。”

老太太看向她，“小白有什么想法？”

“敬孝的问题分析很有道理。”

黄白说话的时候，没有黄敬孝的唯唯诺诺战战兢兢，更没有黄敬民的夸大其词自说自夸。她完全是傲视一切的态度。

“第一，敬民这次的公关做得非常差，让我怀疑你所带的团队都是吃白饭的！半点用处都没有。”

这话一出，除了老太太，桌上的人同时蹙了下眉宇，包括黄白的父亲母亲。

但黄白依旧没有放在眼里，继续说道：“第二，怎么在这次报道上获得我们所需要的利益。这需要做三件事，一是彻底查清在建工地的情况，二是把闹鬼新闻闹得更大。三是制造嘘头和危机公关。”

老太太脸上的神色终于有了些不一样的情绪，嘴角的微笑没有了，眼睛里却冒出闪闪发亮的喜悦。

“嘘头？公关危机？”老太太轻笑一声，鬓角的白发也跟着颤了颤，“小白，你觉得这是获利方式？”

黄白坐着的时候，腰板不自觉地挺直。和黄敬孝的正襟危坐不一样，她明显是很轻松很自在地坐直着身体。

她的脸上没有笑容，却并不显得严肃，反倒是有一股正义凛然的自信。

她看着老太太，回答，“是不是获利的方式，要看什么人做，还要看怎么做。”

老太太没有接话，低头，将跟前的汤慢慢喝完。

在她将汤碗搁下的同时，她说道：“第三期的房产是底下分公司的项目。既然如此，小白你去分公司待一段时间。事情怎么处理，你可以看着办。但奶奶得提醒你，处理不好，损失你得想办法自己补回来。威润不给无能者擦屁股。”

黄白轻笑一声，“可以。”

坐在她对面的黄敬民搁在大腿上的手悄悄地握紧，心里恨得怒火中烧。

旁边的黄碧将他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要出声帮哥哥说话。当然，她还有点脑子，她转了个方式表达自己的想法。

她说：“奶奶，小白现在在公司还担任了总经理的职责，这么调去分公司，那么多工作她受得了吗？别到时候把她累垮了。”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转而问黄白：“小白，你自己怎么说？”

黄白在心里嗤笑一声。面上佯装无异，“只有无能者才会累垮。”

黄碧：“……”

老太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