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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忆是被舔醒的,没错,是被舔醒的。

起初她以为是赵回,不愿睁开眼睛,觉得脸上湿哒哒的,顺手便挥出一掌,不想却摸到了个毛茸茸的东西。

尖叫声响彻天际,站在外室替卫忆给茉莉花浇水的墨玉都被吓得抖了三抖,把自己的绣鞋浇湿了。

素月从门外好奇地探进头来,被墨玉一个严厉的眼风又逼了出去,墨玉将手中的小壶放下,瞄了一眼里间那两个明黄色的背影,眼角不受控地跳了跳。

赵回赵博一人抱着一只雪白的幼犬,在卫忆的床边立正站好,两人脸上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委屈。

昨夜卫忆一直胡思乱想,睡下的很晚,现在还有些神志不清。她以为自己碰到了只小老鼠,仍然惊魂未定,迷茫地看着床前站着的父子俩。

赵回唯恐卫忆迁怒,偷偷向赵博使个眼色。赵博在心里偷偷嫌弃了自个儿的怂包父皇一下,将手中的小奶狗塞进了母后怀里,朗声道:“母后,这是海国进献的牧鹿犬,乖巧得很。”

卫忆看看怀中的小毛球,再看看儿子,又看看抱着另一只小球的夫君,再次向后直挺挺地倒下,将小狗搂紧怀里,懒洋洋地问:“取名儿了吗?”

赵博似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铁青着脸,干巴巴地回道:“母后手中那只叫回回,是只小公狗。”

卫忆淡定的瞟了赵回手中的小母狗一眼,十分冷静:“那只叫忆忆?”

赵博点点头,心里是拒绝的。

卫忆大大地翻了个白眼,搂着怀里的小团子翻了个身,背对着两个正犯着尴尬的男人,自顾自地闭上眼。

赵回用手肘碰碰身旁的赵博,赵博会意,挥挥衣袖,只留下一个不情不愿的眼神,处理政事去了。赵回探身,将手中的小狗放进床的里侧,脱靴上床,轻轻揽住卫忆的细腰。

卫忆抽了抽鼻子,把另一只团子也纳入怀中,满足地寻周公去了。

两个小家伙可是半点都不困,小公狗回回的眼睛滴滴溜溜地转着,忽然在身旁的忆忆小脸上咬了一口。忆忆乖乖地缩在女主人的怀里,连眼神都不曾赏给啃它的回回。回回咬了满嘴的毛,委屈而艰难地翻过身,用小屁股对着忆忆的大眼。

成双成对,俱是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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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过午时,宫中四个演武场都已挤满了权贵,朱雀玄武场坐着的全是女眷,青龙白虎场则是高官要臣。

卫忆抱着回回,赵曦抱着忆忆,坐在朱雀场的首位。赵深站在两人身边,由素云替他整理装扮。快到了开场的时候,卫忆抽出帕子,替赵深拭去额头上沁出的汗珠,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赵深昨日经了提点,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他回头看看观战席上坐着的袁菁菁,对卫忆坚定地点了点头。

站在场边的墨玉眯起眼看了看日头,见两组少年都已整装待发了,向充当裁判的金灿灿挥手示意。

金灿灿对她抛个媚眼,舞动小旗的时候,顺便露出了白森森的牙。

柴莹近来有些恍惚,但身为太子妃,该担的责任总是要担的。今年的寒食节是个罕见的晴天,日头不算毒辣,但也烤得人心慌。柴莹坐在玄武场,欲要起身替身旁的娘家侄儿系好束腿,不想却眼前一黑,捂着额角虚晃了几下。在她身边坐着的赵玉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示意莺歌去宣个太医来,整个演武场顿时乱作一团。

过了一刻,上回替卫锦看伤的王老太医才迈着蹒跚的步伐姗姗来迟,他瞄了一眼柴莹的脸色,捋捋自个儿的长胡子,老神在在地道:“娘娘无大碍,只是中了些暑气。此时却是不宜在外间多待,该回宫稍事休息才是。”

说着,他从药箱中拿出一张折过数次的小条来,递给柴莹身旁站着的赵玉。赵玉一头雾水地接过,打开纸条,却见到了卫忆的笔迹。

赵玉有些惊讶,掩饰性地咳嗽了几声,将条子收进袖里,示意裁判维持秩序,举起了手中的发令小旗。

柴莹被送回东宫时,鹤清音正不慌不忙地饮着茶。浅语和莺歌得了赵玉吩咐,带着柴莹身边的两个大宫女退到殿外,亲热地聊着天。

柴莹是知道鹤清音此人的,只觉得他不请自来,来得蹊跷。她瞪着眼睛,狐疑地将他从上到下来来回回地打量了几番。

鹤清音放下手中的小盏,缓步走到榻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柴莹,半晌才蹦出两个字来:“伸手。”

柴莹觉得莫名其妙,疑惑地看着他,并不动作。

鹤清音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干脆直接捏起柴莹手腕,将手扣在她脉门上。还没等柴莹反应过来,鹤清音便丢开她的手,冷声道:“是滑脉,已有月余了,胎象稳中带躁,许是双生。”

鹤清音瞥了处于震惊中的柴莹一眼,毫不犹豫地向门外走去:“安胎的方子在桌上,你不是头胎,诸类忌讳想必自己清楚。”

柴莹呆呆地目送着他离开,这人来像一阵风,去像一阵风,给的消息更像是惊雷一般,实在是处处露着古怪。

柴莹抚着小腹,秀美的脸纠结成团,忽然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禁低声赞叹道:“都说北地鹤家神算,想不到竟有如此通天彻地的本事,连孕事都能卜测。”

幸好鹤清音已然走远,错过了这别开生面的赞美。

赛事还未过半,太阳已被乌云遮去了些,有转阴的迹象。

赵回同身旁的卫锦打过招呼,提前离了场,去解救八成已是昏昏欲睡的小妻子。

卫忆的确是没精打采地坐在场上,撑着头假寐着,这些比试对她来说索然无味,还不如窝在殿里绣花制茶来得痛快。

朱雀场中座无虚席,大多都是世家贵女和一些有品级的夫人,是宫中的常客,涵养也是极好的,面子功夫了得。赵回的突然出现并没有引起什么骚动,只是刚刚还昏昏欲睡地众人忽地打起了精神,仿佛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场中的你争我抢,可那心思却想必是暗地里拐了个九曲十八弯,年轻些的神采飞扬,年长些的端丽无双。

赵回目不斜视,大踏步地沿着过道走到卫忆面前,将半眯着眼的她懒腰抱起,并没有停留的意思,径直出了场外。

赵曦嫉妒地努努嘴,看看被两人遗望在小圆桌上的那只白团子,将自己怀里的也丢了上去。不一会儿,两个团子便滚到了一起。

赵曦郁闷地挪开眼神,看看孤孤单单坐在首排的自己,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

在众人身后的将军台上立了许久的鹤清音终于等来了他的良机,一向蒙着冰霜的脸上罕见地带了暖意。他飞身而下,引起了一片惊呼。

鹤清音在赵曦身旁坐定,手覆上了她的:“如懿,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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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多凉阁,赵回搂着卫忆,随便进了个院子,命宫人宴前不要打搅,将卫忆安置在顶楼的美人榻上。他替卫忆脱去鞋袜外衣,从柜子里取出条薄被为她盖上,侧坐在榻上,将她裹在被子中的小手握在掌心,柔声哄道:“困了就睡会儿,一会儿再叫醒你。”

卫忆摇摇头,抬起亮晶晶的眼看他,挠挠他的手,想让他也脱靴上榻:“我不困,只是有些累了,躺会儿就好。你也要休息,一会儿你还有的要忙。”

赵回轻笑,低头吻她额头,不忍心逆她心意,只好也爬上榻去,将她环在怀中:“夫人盛情难却,我也只好却之不恭了。你昨日里说太子妃有孕在身,我本想着先去抽调些人手去东宫驻扎,再遣些信得过的太医坐镇,也好让你安心。现下看来,反倒还是我比你要上心些。”

卫忆靠在他胸膛上,懒洋洋地道:“我今日派人兜了些圈子,将这事儿暂且瞒下了,只说莹儿中了暑气。鹤清音替她把了脉,也留下了我早就备好的安胎方子,晚些也会搬去东宫暂住,一切都处置妥当了。”

赵回被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逗笑了,忍不住调侃道:“娘娘聪慧,简直是算无遗策。只是那答应那鹤清音的事,有几分眉目?你可知道是谁杀了纪惜?”

卫忆被他噎得无话可说,却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她转转眼珠,忽然贼笑着将脸凑近赵回,又在离他两寸的地方停住:“你知道和我知道,又有什么分别?”

这回轮到赵回无言以对,是他得意忘形了,全然忘了眼前这个小女人从前惯是会抖这些小机灵,有时奸猾得很,让人又爱又恨。

赵回毫不费力地将两人的距离归零,在她唇瓣上舔咬了一番,试图谈判:“有没有分别,权看皇后娘娘能给朕多少好处。”

卫忆横他一眼,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态度极其凶恶:“好处?好处便是将我那昭阳殿送你独享,本宫搬去与太子妃亲近亲近。”

赵回习惯了她的厚脸皮,反正她就是吃定了他。赵回翻身上位,将她压着亲了又亲,终究还是不舍得吊她胃口:“鹤清音心中早有答案,不过想确认一下罢了。他若来问你,你便只说他想得对,附和他就是了。”

卫忆挑挑眉,旺盛的好奇心被赵回勾起,连忙追问:“究竟是谁?谁杀了他那养母纪惜?”

赵回勾起唇角,笑得高深莫测,又低下脸吻她一吻:“现在还不是时候,到时你便懂了。”

卫忆不高兴的瞪他一眼,将他推得远远儿的,赌气道:“不说便罢了,说了又要卖关子,你走远点,本宫不想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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