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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一声,惊了一室安宁。

“小姐!”舞清影不顾地上的狼藉,快步上前,扶住许清欢,将枕头放在她身后垫了垫。

“怎么了?这般紧张?”许清欢见舞清影红了眼睛,嗤笑一声。

舞清影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仍旧难掩声音哽咽:“小姐,你已经昏睡整整七日了。”

许清欢讶然,七日?她记得……“对了,南瑾瑥可还好?”

说话间,她的目光环视了一下屋内,没有期待中的人,不由得黯了下来。

“宫里的太医看过了,开了方子调养着,他本身也功力深厚,并无大事。”

“那便好。”许清欢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那日,南瑾瑥倒在她怀里,然后……然后呢?

许清欢蹙起淡眉努力回忆,却如何也想不出来:“那日我是如何回来的?”

“是南王抱你回来的。然后一睡到现在。”舞清影又替许清欢扯了扯被衾,哽着喉咙问:“饿吗?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说时迟那时快。许清欢的肚子立马“咕噜……”一声,替许清欢回答了。

“小姐仔细躺好,我这就去准备。”舞清影再三叮嘱之后,才来开房门出去。

南峣暄?许清欢微微垂下眸子,他有来看自己吗?

许清欢偏过头,靠在床边,目光沉沉地望着房内某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她掀开了被衾,披了件披风,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由于睡得太久,这么些日子也没怎么进食,尽管舞清影有喂她汤药,可是这下地,还是腿脚有些发软。

她扶着栏杆撑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往前走。

客栈其实不大,但许清欢却走了好久。走到南峣暄房门口,许清欢的额头竟冒了汗。她抬手,就着衣袖轻轻擦了擦,轻微带着喘。

她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抬手预备推开房门,在手碰触到门的那一刻,门“嘎吱”一声就开了。

“北小姐?”林檎见门口的许清欢,先是讶异,后是一喜,“你醒啦?”

“嗯。”许清欢莞尔一笑,抬头之间,嘴角就僵硬了。

林檎见其神色的变化,顺着许清欢的目光回头,暗叫不好。

只见屋内南峣暄与阮瑶对坐下棋。不知道是看到什么,还是之前着了什么,还是说了什么,阮瑶正掩嘴而笑,那柔情软目。

大概是屋内的人也察觉到许清欢的存在,阮瑶将手里的棋子搁回棋盒,笑着问到:“北小姐醒啦?”

许清欢没有搭理阮瑶,而是望向了南峣暄,却见他执着黑棋,一门心思在棋盘上,连余光都不曾留于她。

许清欢张了张嘴,舌尖漫开艰涩,最后没有吐出一句话来。

“清欢,你怎么跑出来了?”云容裳见许清欢摇摇晃晃,赶紧上前扶住她。“快回去躺着。”

“嗯。”许清欢讷讷点头,努力撑起一抹淡淡的笑:“感觉躺太久,身上软软的,起来走走。”

“那么几天没有吃东西,可不软嘛!来!我扶你回去!”云容裳不假有他,笑着要扶着许清欢回去。

许清欢也没有阻止,靠着云容裳往回走。

回到房间不久,萧锦也来了。恰好舞清影准备了好多吃的,于是三个人坐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起了饭。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剥虾,先前萧锦和云容裳的矛盾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一顿饭温馨又和谐。

吃完饭,云容裳和萧锦两人陪着许清欢聊了大半夜才去歇息。翌日,也是陪着许清欢在屋子里吃东西和聊闲话。

休养了几日,刚被云容裳和萧锦解了禁足令,就被赶上了回京的路程。

由于先前通州这边那个刁知府欺压民众太甚,又加上霸占良田,以至于春季播种甚少,本来通州城内挨饿的百姓就多,眼看就要入秋,却收不上粮食,灾情不仅得不到控制,反而有更加严重的趋势。

南瑾瑜思虑两日,最终决定将北如深留下处理赈灾事宜,让他务必安顿好饥民。说是有北如深在,他比较放心。给予了可直接与朝廷户部相联系拨款项目的特权。

北如深虽长相英朗,但确是一介书生。思及几方争斗,许清欢着实放心不下,留下舞清影在旁侧保护他。

而本是答应萧逸南巡结束后就回天绝山庄的萧锦,不知为何,却是非要与许清欢同行的,说什么也不跟护卫走。

回程由于北如深留下,云容裳与叶泽华一同骑马,便少了两辆马车。

这次回京,比起出巡,脚程加快了许多。歇脚,也只是稍作停留。

“说什么不得已,怕是巴巴地赶着吧?”一行人停下歇息,与许清欢在同一棵树下乘凉的萧锦嗤笑一声。

顺着她目光逛过去,是阮瑶正将水囊递给南峣暄,极是贤惠乖巧。许清欢收回视线,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瓣,却是一阵苦涩。

是啊,当时,阮瑶不得已跟着一行人,如今回到通州,事情也解决了。而她还在,又是为何?

“哼!还说什么温婉大方,我看啊,就是个不上台面的!”不知为何,自从那日她醒来,萧锦的性情似乎变了许多。不似以前温婉,在如水的表面之下,好像烧着了一把火。

许清欢望着萧锦不满的侧脸,蹙起淡眉,开口却是:“锦儿,你同我回京,当真不怕萧大叔跳脚么?”

“没事啦,多跳跳才好,省得每日里都大鱼大肉的,对身子不好。”萧锦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明媚了。与之前的温婉柔和不同,现在的萧锦笑容极是灿烂。

许清欢有些怔愣,只以她与云容裳呆久了,也染上了云容裳潇洒的性子,跟自己这样解释。

“九儿,你有没有觉得那位方公子对馥儿格外的关注?”突然,萧锦就说了这么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许清欢一愣,下意识朝方青霖望过去,只见他一袭灰袍立于树荫之中,一手负于身后,侧脸神色晦暗不明,望向一侧。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见云容裳正跟与叶泽华有说有笑地打闹着。

云容裳,叶泽华,方青霖……许清欢在心中默念三人的名字,最终疑惑还是萦绕在了眉心。

云容裳与叶泽华打闹了多久,方青霖便在一侧默默地看了多久,而许清欢也是将目光游走在三人之间。

歇了一阵,众人启程,许清欢跟之前一样,与萧锦同乘。而云容裳骑了马,留下阮瑶一人,最后转乘到了南峣暄的马车里。

一路上,每每看见阮瑶在南峣暄身侧含笑而立,许清欢心里就堵得慌,偏生南峣暄不理她,而她也没有机会去寻南峣暄,只能独自生闷气。

我看着你,你看着她,谁落在了谁的视线里。

归途的路,似乎比走时更沉重。

许清欢将帘子微微挑开一条缝儿,远远地望见城门上的璇城二字,一如当年她跟着无虚阁阁主,她也是挑了帘子,将二字尽收眼底。

只是今时今日,物是人非,心境亦是改变。

风起,帘子从指间滑落,将车外的繁华掩住,马车摇摇晃晃。

帘子再次挑开,撞入眼帘的是“定远侯府”四个大字。

许清欢的头刚钻出马车,慕晓芹的手边伸了过来,她抬头对上慕晓芹紧蹙的柳眉,心口暖暖的:“娘亲。”

慕晓芹亲自将许清欢扶下马车,捧着她的脸颊,双手微微颤抖,美目晶莹,哽咽着:“我可怜的孩儿……所幸……”

“咳咳……”苍老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慕晓芹后面的话。

许清欢侧过头,看着立于一旁的南崔月有些讶异,她竟然亲自到门口等她。

“听到一再受难的消息,你奶奶可是担心坏了。”说到“受难”,慕晓芹睫毛轻颤,泪水没忍住淌下,轻轻地推了推她的背,“去跟奶奶问好。”

许清欢怔怔地看了看南崔月,缓缓上前,行了个礼:“让奶奶担心了。”

许久,不见回应,许清欢抬头,刚好撞见南崔月浑浊的眸子,里面闪烁着很多东西,惋惜,挣扎,纠结。许清欢不太明白,“奶奶?”

“唉……”南崔月长叹一口气,抬手在她肩上拍了拍:“这一路辛苦你了,回屋歇着吧。”

“是。”许清欢讷讷点头,再行了一个告退礼,退到慕晓芹身边,等待南崔月动身进府。

南崔月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由吴嬷嬷扶着,跨过大门的门槛,心中五味杂陈,先前的念头再次涌上心头:这丫头身上若是流着她的血,该多好……

自许清欢回府后,慕晓芹每日卯时,天刚微微亮便去了后院,一直待到戌时黄昏落定方才回房。一整天一整天地陪着许清欢。

不知道是因为归途舟车劳顿,还是因为一连几日,慕晓芹来的早,走得晚的缘故,许清欢总觉得眼皮很重,尤其的想困。

舞清影被她留在了通州保护北如深,身边是香蜜,不管干什么都不方便。索性,她最近也觉得身子乏得慌,不想动,竟待在院子里跟慕晓芹学起了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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