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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璎珞咬了咬牙,顾不得羞涩:“琉璃,你医术高明,而且我听说之前燕淑妃也曾找你为她调理身子,想尽快怀上龙裔。因此我想……”

玉琉璃有些无奈:“大姐,燕淑妃是入宫几年未能有孕才会找我,你与琨王刚刚成亲个把月,不必如此心急……”

“我能不急吗?”玉璎珞不满地打断她,“我与沈心竹同时嫁给王爷,如今她有孕我却没有,万一她再生个男婴,我岂不是永无翻身之日了?我不管!我要你给我调理一下,让我以最快的速度怀上王爷的孩子!”

玉琉璃抚眉:“好吧,我先给你试试脉。”

试完脉,她收回手淡淡地说道:“放心吧大姐,你身体一切正常,只要顺其自然,很快就会有孕的。”

玉璎珞却极不放心:“无需吃药吗?”

“你若想吃,我自然可以开些补气养血、固本培元的方子给你。”玉琉璃淡然一笑,“不过是药三分毒,不吃也罢。”

玉璎珞点点头,不停地眨着眼睛,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很快便有些脸红起来。又过了片刻,她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说道:“琉璃,其实……我请你过来,还想问问你,我似乎有些……问题,你能帮我看看吗?我实在羞于请别的大夫。”

玉琉璃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不由眉头微皱:“有什么问题?”

“哎呀我若是知道还问你?”玉璎珞越发红了脸,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声音倒是压得更低了,“就是……很难受……”

难道是妇科炎症?

玉琉璃略一沉吟,继而起身:“大姐,我们进房去,你去了衣裤我帮你看看。”

玉璎珞这才松了口气,红着脸起身进了内室。看到狼燕居然跟了进来,她登时变了脸:“你这奴才真不懂规矩!还不出去?”

狼燕抿唇,玉琉璃已淡然开口:“大姐莫怪,这丫头奉了狼王的命令,要寸步不离地保护我。狼燕,背过身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回头。”

“是!”

狼燕答应一声照做,玉璎珞却不放心地跟上一句:“你若敢回头,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本妃挖了你的眼珠子!”

狼燕也不与她计较,应了声是,玉璎珞才万分赧然地褪了衣裤躺到床上,别别扭扭地张开了腿:“喏、喏,你……你瞧瞧是怎么回事……”

玉琉璃坐在床沿上,撩开她衣襟的下摆定睛一看……

然而就在此时,她却突然身躯一晃,双眼紧闭软软地倒在了床上!玉璎珞顿时惊声尖叫:“琉璃!琉璃你怎么了?琉璃!”

狼燕立刻惊觉,刷的飞身奔了过来:“王妃……啊!”

刹那间,毫无异常的床前陡然出现了一个黑洞,狼燕猝不及防,只来得及感觉到脚下一空,紧跟着脚腕一紧,整个身体已被一股大力拽着急速下坠,瞬间眼前一黑!不等她尝试借力上窜,四周突然喷出了浓烈的白色烟雾,令她脑中一阵晕眩,立刻失去了意识!

王妃,我可照你的吩咐做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否则狼王会杀了我!

看到这一幕,玉璎珞的尖叫声更加急促:“琉璃!琉璃你怎么了?快醒醒!”

玉琉璃毫无反应,甚至连气息都变得十分微弱。直到此时,玉璎珞才小心地起身穿好衣裤,凑到近前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琉璃?”

玉琉璃随着她的力道晃了几下,再无任何动静。玉璎珞这才松了口气,咬牙说道:“昏了,出来吧!”

人影一闪,号称会在沈家住几天的楚凌扬突然现身,得意之余依然有些谨慎:“看清楚了?真的昏过去了?”

“不信自己看。”玉璎珞下了床,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帮你把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弄到了手,我这算功劳不小吧?”

“是是是!爱妃放心,过了今日,玉琉璃就是我的人,为夫一定会好好谢谢你的!”楚凌扬阴沉沉地笑着,刷刷几下点在了玉琉璃的穴道上,眼中已满是贪婪的*: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这次他用的药量是上一次的五倍,谅她玉琉璃插翅难飞!

同样的错误,本王绝不会犯第二次!

等了片刻,玉璎珞却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楚凌扬不由眉头一皱:“璎珞,你还不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就好。还是说……你想留下来看好戏?”

玉璎珞咬了咬牙,一跺脚转身便走:“有什么好看的!哼!”

楚凌扬不在意地挑了挑唇,低头看时却发现玉琉璃虽然双眸紧闭,肌肤却依然吹弹可破,樱唇更是温润嫣红,令人克制不住一亲芳泽的*!下一刻,他已迫不及待地飞身扑上,一边胡乱撕扯着她的衣服一边往她唇上亲了过去!

然而就在此时,明明已经昏死过去的玉琉璃突然刷的回头,不等楚凌扬反应过来,她已噗的将一口白色的烟雾吐到了楚凌扬脸上!

情动之下,楚凌扬的喘息本就分外急促,何况迷药加点穴双保险之下他毫无防备,等他反应过来,已猛的吸入了一口,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你……啊!”

冷笑一声,玉琉璃猛然一抬膝盖,一股比伤筋断骨更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楚凌扬登时一声惨叫滚落在地,浑身抽搐!

玉琉璃,我要杀了你!

坐起身,玉琉璃若无其事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加大了迷药的用量,还封了我的穴道,看来琨王是发誓同样的错误绝不会犯第二次了?不过很可惜,同样的错误,我也不会犯第二次。”

楚凌扬狠狠地瞪着她:“你……你明明毫无内力,怎么可能冲开被封的穴道?”

玉琉璃笑笑:“想知道?偏不告诉你。”

“王爷!王爷你怎么了?”

玉璎珞本就不曾走远,他的惨叫又太过穿云裂帛,情之不妙的她立刻返回,一眼看到玉琉璃满脸淡然的样子不由脸色一变:“琉璃?你……”

“大姐,你好贤惠。”玉琉璃起身,语气淡的很,“居然帮夫君与别的女子,不恶心吗?”

玉璎珞的脸色更加难看,咬着牙不做声。这样的计谋只能用一次,以后玉琉璃再不会上她的当,她们姐妹之间最后一点情分也消失无踪了。

懒得理会二人,玉琉璃接着开口:“把狼燕还给我。”

缓过一口气,楚凌扬挣扎着起身冷笑:“休想!她死定了!”

“是吗?”玉琉璃脸色不变,“那么,你也死定了。”

他没胆子堂而皇之地杀狼王的人,气话而已。

想起方才的白色烟雾,楚凌扬立刻变了脸色:“你敢给本王下毒?解药!”

玉琉璃笑得很美:“解药在狼燕身上。”

“还愣着干什么?去把那丫头弄上来!”片刻的沉寂之后,楚凌扬陡然厉声怒吼,浑身都在发颤:很好,这一次又栽了!

玉璎珞哪里还有功夫多说,立刻跑到床头启动了机关。床前的地板刷的向两旁抽开,狼燕缓缓出现,地板也瞬间恢复正常。

看着她紧闭的双眸,玉琉璃淡然开口:“弄醒她,否则你即便拿到解药也不知如何用。”看到楚凌扬怀疑的目光,她若无其事地加上一句,“不是只有你买得到江南烟雨阁的药。”

楚凌扬咬了咬牙,对玉璎珞点了点头。后者咬咬牙,上前掏出一个瓶子打开,放在了狼燕的鼻前。

不多时,狼燕终于醒来,刷的起身将玉琉璃护在了身后:“王妃!”

“我没事。”玉琉璃浅浅一笑,气死人不偿命,“真相已明,该走了。大姐,麻烦你把我们送出去,再把解药带回来。”

楚凌扬目光阴鸷:“你早知道是我?那你为何还要来?”

“我只想知道你的目的。”玉琉璃淡淡地回答,“狼燕,我们走。”

“站住!”楚凌扬厉声开口,“把解药留下,否则你们休想离开!”

玉琉璃看他一眼,笑得越发温和:“想留我?试试你还动得了吗?”

楚凌扬大怒,却也同时发现自己居然浑身僵直,再也动不得分毫,甚至连舌头都开始发麻!

“大姐,送我们出去吧。”玉琉璃转身便走,“除非你想让你的夫君永远如此。”

身后,楚凌扬的目光仿佛毒蛇,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可惜,只是想想而已。此次偷腥不成,狼王若不将他咬成渣,算他仁慈。

出了琨王府,玉琉璃示意狼燕把解药交给玉璎珞,淡淡地说道:“大姐,解药两颗,红色内服,黑色化在水中沐浴,剧毒可解。”

说完,二人扬长而去,玉璎珞一边喃喃咒骂一边急匆匆地返回,为楚凌扬解毒要紧。

“琉璃,你居然孤身犯险?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吗?”听到事情经过,楚凌云立刻沉下了脸,扫了狼燕一眼,“还是隐卫保护不力……”

狼燕一哆嗦,玉琉璃已经摆了摆手:“没有狼燕的事,是我要她假装中计,好看看琨王的真正目的。谁知他依然只是为了得到我,没什么新意,早知道不陪他玩了。”

秦铮与狼燕对视一眼,越发肯定这位王妃的思维不正常。不过不可否认,这样的王妃最有趣。

楚凌云沉默片刻,突然笑眯眯地开口,让人极容易忽略他眼中的冷意:“琉璃,我们可是说好了的,我只放过他一次,若是再有下一次,任我处置。”

“嗯。”玉琉璃不在意地点头,“随你。”

对于屡教不改的人,就得给他些教训。没有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连她玉琉璃都对付不了,就不要肖想皇位了。

回到房中,玉琉璃脱去外衫,露出了里面的白色天蚕衣。此衣柔软如绸缎,却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何况是区区点穴术?除非楚凌扬有楚凌云那般本事。

不过楚凌云将这天蚕衣送给她时,神色有些古怪,不知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故事?

隔了一天,琨王府便有消息传来,说琨王近日操劳过度,已病倒在床,怕是要休养一段时日才能好。听到消息,玉琉璃撩了撩额前的头发:病着吧,清净。

对楚凌扬而言,他自然知道究竟是谁搞的鬼,因此他有多恨玉琉璃,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后悔当初退婚的决定,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日黄昏,家家户户都已飘出饭菜的香气,刚刚在餐桌旁落座的玉琉璃却接到了燕淑妃的邀请,让她入宫赴宴,说有好消息相告。

能够猜到她的好消息是什么,玉琉璃笑了笑,带着狼燕一起赶到了寝宫,却发现楚天奇也在场,便上前见礼。

楚天奇面带微笑地开口:“免礼。玉琉璃,想必你已经猜到了,淑妃终于怀了龙胎,你又是大功一件!”

燕淑妃依偎在他的身旁,因为羞涩和喜悦而微微红了脸:“三小姐,本宫能够怀上龙胎,的确多亏了你这神医妙手。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旁边早有一位侍女捧了一个古朴的盒子过来,里面摆放着一套白玉首饰,一看便知价值连城。玉琉璃摇头拒绝:“治病救人是医者的本分,何须如此重礼?娘娘请收回。”

燕淑妃有些着急:“皇上!您看这……”

“长者赐,不敢辞。”楚天奇淡然一笑,自有一份雍容,“玉琉璃,你且收下吧。”

玉琉璃无奈,只得点头称谢,并将盒子盖好放在了一旁。燕淑妃这才松了口气,接着说道:“皇上已命御膳房做几道好菜款待三小姐,请稍候片刻。不过为确保万无一失,能否请三小姐为本宫试试脉?虽然有些多此一举,可万一是太医诊断有误……”

若是如此,的确比较尴尬。

玉琉璃点头:“是。”

上前坐好,燕淑妃已将手伸了过来。她微施一礼,这才将手指搭了上去。只是因为低着头,她不曾看到燕淑妃眼中一闪而逝的那抹微光。

片刻后,玉琉璃收回手,唇角露出一丝微笑:“娘娘请放心,确实是喜脉。”

“真的?”燕淑妃越发喜悦无限,手也不自觉地抚上了小腹,似乎想感受到那条小生命的跃动,“三小姐,多谢了!”

此时,御膳房已将做好的菜送到,缕缕香气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待三人落座,燕淑妃才含笑开口:“三小姐,皇上得知本宫有孕之后十分高兴,提议请三小姐来喝杯喜酒。皇上,三小姐,本宫先干为敬!”

“娘娘!”玉琉璃一抬手阻止了她,“娘娘已怀了龙胎,不能饮酒。”

燕淑妃愣了一下,歉然一笑:“说的也是,既如此,本宫就以茶代酒吧!”

玉琉璃也是滴酒不沾,所以只是端起酒杯往唇边靠了靠便放了下来。燕淑妃也不在意,殷勤地招呼她多吃一些,眉梢眼角满是心愿得偿的喜悦。

不多时,随着一阵奇异的香气,一道造型别致的素菜送了上来。燕淑妃含笑开口:“三小姐,今儿您可有口福了。这是皇上最爱吃的‘素烧豆腐’,原料虽然不稀奇,做法却是宫中独有,色香味俱全呢!尝尝看。”

玉琉璃点头称谢:“皇上、娘娘先请。”

看着她吃了几口,燕淑妃的眼中掠过一抹深沉的得意,也跟着吃了些。然而片刻之后,玉琉璃突然一声惊叫:“啊!我的心好痛!皇上,菜中有毒!”

什么?

楚天奇大吃一惊,刷的起身退后了几步!与此同时,狼燕已飞身过来一把扶住了她:“王妃!”

“发信号!”玉琉璃捂着心口,眉头紧皱,“让秦铮来救我,迟了便来不及了!”

“是!”

狼燕虽急不乱,立刻箭一般掠了出去,紧跟着一声尖锐的爆炸声响起,一道炫目的红色烟雾已腾空而起,久久不散!

掠回至玉琉璃身边,狼燕咬牙说道:“王妃!撑着些!秦大哥很快就来!”

玉琉璃点头,楚天奇已沉声开口:“玉琉璃,你说菜中有毒?那为何朕与淑妃都安然无恙?”

燕淑妃眉头紧皱,目中有着掩饰不住的疑惑:“不错,本宫与皇上与你吃的东西完全一样,菜中不可能有毒!”

“凶手的目标是臣女,皇上与娘娘自然无恙!”玉琉璃缓缓摇头,抓着心口衣服的手因为用力过大,指节都已经泛白,“皇上,请立即控制所有有机会接触到这些酒菜之人,免得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楚天奇吩咐照做,脸色早已铁青!

对方此次的目标虽然不是他,但既然能瞒过银筷银勺及试毒太监,足见绝对是用毒高手,想要给他下毒岂不也易如反掌?

不多时,侍卫已将所有相关人等全部押送过来,等候帝王御审。燕淑妃眼中已经浮现出明显的慌乱,却尽力维持表面的镇定,抬起手用锦帕沾了沾唇角,紧皱眉头说道:“皇上,当务之急是为三小姐解毒,秦铮怎么还没到?”

“臣到了!”

应答声中,秦铮已推着楚凌云飞一般窜了进来。伸手将玉琉璃揽入怀中,楚凌云的神色比楚天奇还要阴沉数倍:“琉璃,是谁?”

玉琉璃摇头,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陡然听到燕淑妃一声尖叫:“啊!好痛!”

众人闻声回头,才发现她已软倒在地,血流如注!楚天奇惊怒不已,一步窜了过去:“淑妃!你怎么了?”

“皇上!臣妾肚子好痛……”燕淑妃凄惨地呻吟着,浑身不停地颤抖,“皇上!救救臣妾!臣妾好痛!”

“来人!传太医!来人!”楚天奇厉声呼喝,看着她不断涌出的鲜血,已预感到不妙!

太医很快连滚带爬地赶到,立刻将燕淑妃带入内室诊治。楚天奇咬牙,命令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回转身沉声说道:“秦铮,快替玉琉璃解毒!”

玉琉璃靠在楚凌云怀中,秦铮又挨得较近,她便将事情经过低声讲述了一遍,眸中闪烁着隐隐的冷芒。

听到吩咐,秦铮答应一声,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便见一名太医急匆匆地奔了出来:“启禀皇上!淑妃娘娘被人下了极其猛烈的堕胎药,孩子保不住了!”

“什么?”楚天奇越发惊怒交加,“果真保不住了?”

“是!”太医吓得浑身哆嗦,“不过幸亏救治及时,淑妃娘娘已无性命之忧,只是失血过多,需小心静养!”

便在此时,陡然听到内室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不!我的孩子!”

楚天奇咬了咬牙,豁然回头:“秦铮!查查堕胎药从何而来!”

秦铮抱拳答应,先是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每一道菜,包括所有杯盘碗碟,眉头却越皱越紧。不期然的,他看到了燕淑妃丢在地上的锦帕,上前捡起略一检查,这才挑唇一笑:“在这里了!”

楚天奇一呆:“锦帕?到底怎么回事?”

秦铮抿了抿唇,回身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便见他满脸愕然,渐渐被怒气取代。

片刻后,太医终于出了内室,说燕淑妃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只是正在为失去孩子而嘤嘤哭泣,这一点他们便爱莫能助了。

挥手命众人退下,楚天奇带领三人进了内室。面色深沉地坐在床前,他握住燕淑妃的手温声安慰:“淑妃,事已至此,你也无需太过伤心,养好身体要紧。”

“多谢……皇上……”燕淑妃抽泣着,眼眶通红,“都怪臣妾不小心,未能好好照顾龙胎,请皇上……责罚……”

“你是被人所害,说什么傻话?朕会尽快抓到凶手,为你报仇!”楚天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唇角露出一丝笑意,“秦铮说有几句话要问你,为了早日报仇,只好辛苦你了!秦铮!”

“是!”秦铮躬身答应,上前几步开口,“娘娘,臣已查出堕胎药在娘娘方才所用的锦帕上,不知这锦帕是哪个侍婢为娘娘准备的?”

燕淑妃登时吃惊地转过了头,满脸不可置信:“锦帕?那是香寒为本宫准备的,上面怎么会有堕胎药?”

秦铮不答,接着问道:“那娘娘是何时开始使用这锦帕的?”

“三小姐入宫之前没多久。”燕淑妃抽泣着回答,“本宫原先用的那一块有些脏了,便命香寒换了块干净的来。”

秦铮不语,显然在斟酌用词。玉琉璃挑了挑唇,淡淡地开口:“秦铮是怕吓到娘娘,才如此拐弯抹角。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娘娘为何要给自己下堕胎药,害死了自己的孩儿?”

燕淑妃的手因为这句话陡然一紧,却又瞬间放松,只余满脸讶异:“三小姐说什么?本宫听不懂!”

玉琉璃淡淡地笑笑:“方才臣女和秦铮都已查过,除了娘娘所用的锦帕,酒桌上任何地方都没有堕胎药。可那锦帕上的药量极其轻微,莫说是擦唇时偶尔沾到,即便将整条锦帕都吃下去,也不会造成如今的严重后果。”

燕淑妃皱眉:“听三小姐的意思,那个给本宫下堕胎药的人曾经碰过这锦帕,所以才会留下痕迹?既如此,本宫这就着人问问锦帕到本宫手中之前,究竟有哪些人动过。”

玉琉璃笑笑:“娘娘的定力果然非比寻常,琉璃佩服。不过臣女方才已经说过了,酒桌上没有发现堕胎药,这药只能是娘娘自己服下去的。”

燕淑妃依然镇定如常,甚至淡淡地笑了笑:“怎见得一定是本宫?酒宴开始之前,很多人都有机会靠近本宫……”

“是。”玉琉璃打断她,同样神色不动,“可那堕胎药药性猛烈,若是酒宴开始之前服下,胎儿早已保不住了!这一点,娘娘如何解释?”

燕淑妃慢慢摇了摇头,眼中掠过一抹冷意:“本宫解释不了。但你也不能因此便直指本宫吧?本宫盼了三年才有孕,高兴还来不及,为何要杀死自己的孩儿?”

玉琉璃笑笑,陡然语出惊人:“那是因为娘娘从来都不曾想过怀上龙胎,否则三年来为何一直偷偷服用避子药?”

燕淑妃猛的翻身坐起,脸色终于变了,说出来的话却依然离玉琉璃的本意相去甚远:“什么?本宫明白了!原来是有人不希望本宫怀上龙胎,因此一直偷偷给本宫下避子药。可是三小姐医术太过高明,终于令本宫得偿所愿,那人自然气急败坏,便趁着今日之机给本宫下了堕胎药,同时又下毒想要害死三小姐!此人好毒的心肠,皇上,绝不能放过他!”

楚天奇眼中冷芒闪动:“玉琉璃,事实可是如此?”

玉琉璃笑了笑:“回皇上:娘娘这话乍一听来似乎顺理成章,不过方才秦铮说,这世间有种香料叫‘兰汀’,取自雪山之巅。用它做成脂粉虽香气淡雅,有驻颜之效,但却有一个致命弱点:一旦使用之人误食白糖或含有白糖之物,便会生成剧毒,令人心痛如绞,随即毙命!”

楚天奇不由点头:“还有这种事?”

“是。”玉琉璃点头,“正因如此,兰汀早已渐渐消失,几乎无人使用。淑妃娘娘故意在手腕上涂了少量掺有兰汀的脂粉,又骗得臣女为她诊脉。之后,她又刻意安排了素烧豆腐这道菜,想让菜中的白糖与臣女方才沾到的兰汀混合,毒死臣女!”

楚天奇沉吟片刻,继而皱眉:“可淑妃明明也吃了那素烧豆腐……难道她提前服用了解药?”

“皇上英明。”玉琉璃微微一笑,“其实兰汀与白糖混合虽然会生成剧毒,却不会立刻发作,还有两三天的潜伏期。那个时候臣女早已离开,而且剧毒一旦发作,臣女立刻就会心痛而死,任何人都不会怀疑淑妃娘娘!”

楚天奇闻言不由一愣:“那你……”

“皇上恕罪,臣女是故意假装剧毒发作。”玉琉璃躬身施礼,“如此,才能让淑妃娘娘无可抵赖。”

楚天奇的目光已渐渐变得冰冷,慢慢放开了燕淑妃的手:“淑妃,这一点你又如何解释?”

燕淑妃的脸早已白得有些透明,却依然没有多少惊慌失措,甚至笑了笑说道:“纵然如此,又凭什么说一定是臣妾身上有兰汀……”

“这一点,娘娘更加无法抵赖。”玉琉璃静静地说道,“除非是肌肤接触,兰汀才会从一个人身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而自入宫到假装剧毒发作,臣女只跟娘娘一人接触过,还有……秦铮。”

“是,王妃。”秦铮抱拳,上前一步开口,“皇上,如果淑妃娘娘的腕上果真有兰汀,那么除非用水洗过,否则会一直留下痕迹,臣一验便知。”

楚天奇起身让到一旁,脸色早已阴沉似水:“淑妃,为了证明你的清白,把手伸出来吧。”

眼见众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自己脸上,除了楚凌云,燕淑妃沉默片刻,突然淡淡地笑了笑:“不必。皇上知道,秦铮是无人能出其右的用毒高手,而臣妾还一直没有机会清洗手腕。”

玉琉璃淡然挑了挑唇,楚天奇已经咬牙开口:“真的是你?方才玉琉璃这样说,朕还希望是她错怪了你!你为何要这样做?”

燕淑妃依然微笑,丝毫没有阴谋被揭穿的惊慌失措:“皇上,臣妾来自卡伊其部落。”

楚天奇一怔,楚凌云已经挑了挑眉:“冲本王来的?”

“你说呢?”燕淑妃看着他,目光冰冷而充满怨毒,仿佛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三年前你带兵出征,灭了卡伊其部落,我的父母家人全部死在你的手中!如此深仇大恨,我岂能不报?”

楚凌云笑笑:“卡伊其部落阴谋叛乱,便该想到如今的下场。”

“那我不管!”燕淑妃厉声呵斥,脸上突然浮现出一股黑气,“总之我要报仇,我要你死!所以我趁着秀女大选入宫等待机会,谁知我还未想到好法子,便听说你变成了废人,不久就会一命呜呼!我真高兴啊!可以亲眼看着你死在我面前!谁知……”

她突然刷的回头,狠狠地瞪着玉琉璃。玉琉璃很无辜:“你瞪我干什么?我又不曾杀你族人。”

“你是不曾,但你救了狼王的命!”燕淑妃咬牙冷笑,“我知道,只要你活着,说不定就可以解了狼王的毒,到那时,这世上将没有任何人是狼王的对手!所以你必须死!”

说至此处,她突然剧烈地喘息起来。楚凌云以手支颌,淡淡地笑着:“怪不得要偷偷服用避子药。可惜,你不是琉璃的对手。”

“整个楚家皇室都是我的仇人,我怎能生下仇人之子?”燕淑妃的喘息越来越剧烈,脸上的黑气也更加明显,“不过你说得对,我还是太低估了玉琉璃的本事!上次北宫律燃之事,我应该想个更天衣无缝的法子。可惜我以为卡伊其部落的不传之秘‘避子药’绝对不会出纰漏,谁知……玉琉璃,你等着,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嗯……”

她突然低低地呻吟了一声,秦铮见状便知不妙,说声“不好”之后猛的冲了上去,一把掀开了她的被子!

一股强烈的腥臭之气扑面而来,秦铮面色一变:“皇上王爷快退!”

楚天奇吃了一惊,立刻飘身后退,楚凌云已抓住玉琉璃的手将她带到了远处。锦被下,燕淑妃的手腕已经划开一道血口,漆黑的血浸湿了床单!

“她指甲内藏有剧毒,自己划破了手腕。”秦铮仔细地注意着她,以防她垂死之下暴起伤人,“皇上,救不得了。”

燕淑妃口中突然涌出了大量的黑血,充满怨毒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楚凌云,直到慢慢失去光彩,然后头一垂,气绝身亡。仅仅是片刻之后,她原本白皙的脸已经一团漆黑,肌肉更是迅速萎缩,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了!

楚天奇冷冷地哼了一声:“既是卡伊其余孽,死有余辜!来人,将尸体挂在城门口示众,以儆效尤!”

侍卫领命,上前架起燕淑妃而去。楚天奇手扶额头,片刻后才叹了口气:“朕的身边居然有一个如此包藏祸心之人,实在太可怕了!玉琉璃,你不是不懂用毒吗?”

“是,臣女不懂,但秦铮懂。”玉琉璃笑笑,“所以臣女可以学。”

楚天奇恍然:“原来如此,所谓艺多不压身,说不定哪一种便会救了你命。”

“正是如此。”玉琉璃点头,“臣女第一次为燕淑妃试脉,便觉察出她体内有轻微的避子药残留。一开始臣女以为有人包藏祸心,便不动声色地询问了她的日常饮食。为免打草惊蛇,琅王要我暂时对皇上隐瞒此事,暗中调查。”

楚天奇看了楚凌云一眼,后者却只是伸了个懒腰:“父皇要怪儿臣自作主张?儿臣可是为了父皇好。”

“朕知道,并无怪罪之意,下不为例。”楚天奇神色平静,“调查结果如何?”

“淑妃身边的人都无可疑。”玉琉璃淡然回答,“而且臣女进一步查出,淑妃服用的避子药药性温和,不会对身体造成损害,但必须每日服用,而不仅仅是在侍寝时。也就是说,她本人的嫌疑最大。”

楚天奇点头:“正是因为早已怀疑淑妃,今日你才不曾中招?”

玉琉璃躬身回答:“是。皇上也听到了,这种避子药是卡伊其部落的不传之秘,三年来无人识破,淑妃想必认为臣女也发现不了端倪,才会铤而走险。”

楚天奇暂时沉默下去:玉琉璃,你还有多少本事,是我们都不知道的?

见她又帮自己除去了一个隐患,楚天奇赞誉几句,便命玉琉璃退下歇息。出了御书房,玉琉璃淡淡地一笑:“秦铮,这次多亏了你。”

用毒术并非朝夕之间所能精通,幸好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嗅觉、味觉等都比旁人敏锐数倍。因此闻到那股几乎可以忽略的兰汀味道,脑中的“搜索引擎”立即启动,所有与之相关的内容历历在目,包括与白糖混合会成剧毒!

不是燕淑妃这个计划不够天衣无缝,只不过是因为她的对手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顶尖高手。

秦铮笑笑:“是王妃手段高超才对。燕淑妃绝对想不到,她的一败涂地并不是从今日才开始的。”

“带着些侥幸罢了。”玉琉璃倒没有多少得意之色,“只不过……”

迟迟没有下文,楚凌云回头看着她:“琉璃,怎么了?还有什么不对劲?”

“没什么。”玉琉璃摇头,“希望是我多心。”

楚凌云唇线一凝,居然并不追问,眸中透着关切:“琉璃,燕淑妃之事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跟了我,你会继续遭受池鱼之灾。”

玉琉璃不答,等了片刻之后才淡淡一笑:“然后呢?”

“没了。”楚凌云满脸无辜,“你以为我会说‘为了你的安全,我放手’?想都别想,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我想也不可能。”玉琉璃点了点头,“何况你已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以后谁会受谁拖累还很难说。”

楚凌云温和地笑笑:“没关系,无论怎样,我都要你。”

一道奇异的暖流从心中划过,玉琉璃的眼中流露出些许柔情:“嗯。”

看着她平安进入晚照山庄,秦铮沉吟着开口:“王爷,燕淑妃已死,王妃在担心什么?”

这个问题换来的是楚凌云长久的沉默,直到秦铮认为他已得不到回答的时候,他才突然吐出一口气:“只怕与我担心的一样。”

那你又在担心什么?秦铮挠挠头,楚凌云却招手示意他回府,他只得暂时打消了追问的念头。

夜色渐渐深沉。

燕淑妃的尸体早已被悬挂在城门,受尽了路人的指指点点。夜风刮过,尸体微微飘荡,令人毛骨悚然。

少顷,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靠近,隔空几指封了侍卫的穴道,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具尸体悬挂上去,又以指风削断燕淑妃手上的绳索,背着她的尸体瞬间隐没在了苍茫的夜色中,同时解开了侍卫被封的穴道!整个过程,快得宛如电光石火!

不久,另一道黑影出现,远远地跟在后面。直到出了皇城,前面的黑影便突然消失,再也难觅其影踪!

后面的黑影跺了跺脚,立刻飞身返回,不多时回到了湛王府书房,一把扯下蒙面巾垂头丧气地开口:“王爷,跟丢了。”

抬头看看秦铮,楚凌云淡淡地一笑:“意料之中。惊动对方了吗?”

“没有。”秦铮肯定地摇头,“就是担心被发现,我不敢跟得太紧,刚一离开皇城便跟丢了。王爷,他们偷燕淑妃的尸体何用?”

楚凌云扬了扬眉:“我若是知道,何必要你去跟踪他们?罢了,你回去歇息吧。”

秦铮点头离开,楚凌云却了无睡意,眼前浮现出了那个女子巧笑倩兮的容颜,不由微微地笑了。

黑漆漆的山洞内点着一根细细的蜡烛,越发将周围的一切映得鬼影幢幢。

重新恢复意识的刹那,燕淑妃有片刻的茫然。然而当她看到头顶那张阴森森的鬼面具,立刻起身扑通跪倒:“属下办事不力,请主人赐死!”

鬼面人冷哼一声:“若是你死了对本座只有好处,本座何必跑来救你?”

燕淑妃暗中松了口气:“是!多谢主人救命之恩!”

鬼面人看她一眼,语气略略缓和:“起来吧!你本有你的任务,是本座太急于除去玉琉璃,才令你暴露了身份。你且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本座另有任务交给你。”

燕淑妃答应一声起身,颇有些摇摇欲坠。刚刚堕胎,又被挂在城门上大半天,铁打的人也经不起这般折腾。不过万幸的是,这条命总算是暂时保住了。楚凌云,玉琉璃,再见到我的时候,你们会很“惊喜”的!

鬼面人沉默片刻,突然开口:“如今看来,楚凌云等人并未起疑,只当你真的是卡伊其部落的人,如此,你先回去避避风头,有任务本座会通知你。”

燕淑妃应了声是,一步三晃地离开了。抚摸着依然皱巴巴的肌肤,她眼中射出一抹怨毒和阴狠。

昏黄的烛光将鬼面人的影子映在石壁上,飘飘摇摇。少顷,他突然低低地冷笑了一声:玉琉璃,我今日才知道,原来比起狼王,你才是我真正的对手!那我们就来较量一场吧!

晨曦,一如既往地降临。

玉琉璃刚刚起床,狼燕便来禀报,说灵芝夫人有请。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木灵芝已可以下床慢慢活动,完全康复指日可待。上前几步扶住她,玉琉璃问道:“娘,找我什么事?”

“琉璃,你坐。”木灵芝拉着她在床前落座,顿了顿之后接着开口,“你要嫁给琅王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可琅王身中剧毒……”

玉琉璃皱眉:“你要劝我改变主意?”

“不,我要告诉你一个解毒之法。”木灵芝语出惊人,神情凝重,“琉璃,我知道世间有一块‘血寒玉’,无论中了哪种剧毒,只要将其戴在身上,它就会慢慢将剧毒吸收,琅王便可以康复!”

玉琉璃闻言自是一喜:“既然如此,娘为何不早告诉我?”

木灵芝苦笑:“因为没有人知道那血寒玉在哪里,告诉你没用。不过从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来看,你的聪慧无人能及,或许能够找到也说不定。”

玉琉璃眼中的喜色顿时去了大半:“没有人知道?那世间是否真的有血寒玉?”

“有。”木灵芝毫不犹豫地点头,“它是几千年前一个皇帝的陪葬品,但究竟是哪个皇帝、他的陵墓又在何处我就不知道了。或许,琅王能够打听到一些线索。”

玉琉璃略一沉吟,起身就走:“我去找他!”

虽然还未嫁给楚凌云,玉琉璃在整个琅王府却已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所有人是如何对待琅王的,便如何对待这位琅王妃。

一路毫无阻碍地进入大厅,看到她的楚凌云显得很开心,眉飞色舞地迎了出来:“琉璃,你居然会主动来看我?想我了吧?”

玉琉璃抖抖浑身的鸡皮疙瘩:“我有正事找你,进去说。”

没能听到期盼的柔情蜜语,楚凌云失望地垮下脸答应了一声。入内落座,玉琉璃开门见山地将血寒玉之事说出,谁知他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而且我初步怀疑,那个琉璃球内的惊喜就是血寒玉,或者至少与它有关。”

玉琉璃愣了一下:“原来是一回事?也就是说那琉璃球并不是玩笑,血寒玉也真的存在?”

“嗯。”楚凌云点头,“只可惜,我们解不开那些字的意思,便没有更进一步的线索。”

玉琉璃皱眉,片刻后眼眸一闪:“我会想办法帮你找到血寒玉。”

“我相信你。”楚凌云温柔地笑着,眼底深处却有一丝隐隐的锐利,“琉璃,你是端木世家的人,我却死不肯放手,你可曾怀疑过我的用心?”

玉琉璃看他一眼,神情淡然:“不知道我是端木世家的人之前,你也没打算放手。”

楚凌云点头:“那么,如果我的用心真的像世人猜测的那样,你会如何?”

玉琉璃扶额,很是无奈:“能不玩这些无聊的问答游戏吗?你如果真的有那份用心,根本不需要等我或者是端木世家来成全。”

楚凌云心神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何以见得?”

玉琉璃放下手,笑笑:“直觉。”

楚凌云一怔,片刻后无奈地苦笑:“又是直觉?你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吗?先前还说直觉我不像个短命的。”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玉琉璃点头,“所以我知道我没有看错人,你也不会让我失望。”

楚凌云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吐出了三个字:“我不会。”

听得出这三个字中蕴含的誓言,玉琉璃微笑:“好,那么回到正题,既然惊喜与血寒玉是一回事,不如把那幅图拿出来我们再研究研究,看看是否漏掉了什么。”

楚凌云点头,吩咐秦铮将那幅图取了来。玉琉璃仔细看了很久,将每一处花纹与那十几个文字一一对应起来,却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皱了皱眉,她轻闭双眸,那琉璃球打开之后的样子完整地浮现在了脑海中,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仿佛扫描一般,她慢慢地回忆着……有了!

见她突然睁开双眼,楚凌云立刻开口:“琉璃,想起了什么?”

玉琉璃顾不得答话,立刻吩咐秦铮取了纸笔,提笔落了下去。

就在方才的一瞬间,她突然发现那根红线在那块打开之后的琉璃板上虽然千回百绕,但却明显分成了上下两层,下面一层没有异常,上面一层却仿佛是个奇异的图案!

抿了唇,她运笔如飞,一个对三人而言异常陌生的图案渐渐出现在了纸上。将最后一笔落下,她起身后退两步:“琅王,秦铮,看得出这是什么?”

纸上画着一只头上有角的四蹄生物,秦铮边看边嘀咕:“什么玩意儿?狗?不对,狗不长角。马?也不对,马的脖子没那么短。鹿?啊哈!鹿!”

楚凌云瞅他一眼:“我倒觉得是麒麟。”

“聪明。”玉琉璃含笑点头,“既然血寒玉来自几千年前的某国皇宫,那么我想,这或许是当时那个国家的图腾,或者是族徽之类的东西。琅王,顺着这条线索查查,希望会有收获。”

楚凌云点头,眼眸闪烁:“琉璃,你怎么想到这一点的?从原先那幅图上,我完全分离不出一个如此完整的图案。”

玉琉璃笑笑:“平面图中当然看不出来,我只是回忆了一下那个琉璃球打开后的样子。不过也只是猜测,若是查不到就立刻收手,免得走入误区,平白浪费时间。”

楚凌云点头:“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二人的婚期日益临近。这门婚事究竟如了多少人的愿不可知,但至少整个皇室怕是没有几个人不扼腕长叹,大呼后悔:琅王已注定做不得帝王,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大好助力?

楚凌跃更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这段时日他三天两头往晚照山庄跑,明里暗里不知提醒了端木凝安多少次,可恨的是这老头子光是嘴上哼哼唧唧地答应,就是不见任何行动!

玉琉璃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放着他这好好的皇子不嫁,硬要嫁给一个命不久矣的废人!

最可恨的是端木凝脂,身为他的母妃,居然丝毫不为他打算,这些人都疯了吗?

见他如此执着,端木凝脂担心不已,恰在此时,端木凝安求见,她忙派人将其请了进来。两下里一见面,她不由苦笑:“大哥,跃儿他……”

“臣正是为此事而来。”端木凝安眉头微锁,却并不避讳,“娘娘,不是臣不肯相助,而是跃儿并非帝王之才,若是强行将他捧到那个位子上,只会害了他!”

“这一点本宫自然知道,大哥何须解释?”端木凝脂叹了口气,“深宫多年,本宫也算识人无数,早已看出跃儿心大本事小,根本驾驭不了一个国家,总要想个法子让他死心才好。”

端木凝安沉吟片刻:“下月初八琅王就会迎娶琉璃过门,到那个时候他不死心也得死心了!”

端木凝脂苦笑:也只有如此了。希望下月初八之前,跃儿不会惹出什么事来!

宫门外,楚凌跃神色阴沉,目光狠毒:居然联手帮外人来阴我?可恶!不过没关系,天助自助者!

无声地冷笑之中,他转身而去。不久,一只鸽子自楚凌跃府中的后院振翅而起,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已是午夜,大多数人都已熄灯就寝,静谧笼罩着潋阳城。

楚凌跃独自坐在桌旁悠闲地喝着茶水,眼中却闪烁着阴冷的光。不多时,一阵香风袭来,伴随着女子柔媚入骨的笑声:“王爷飞鸽传书要我前来,有何吩咐?”

一身黑色夜行衣紧紧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躯,走起路来宛如水蛇扭动,媚人心骨。只可惜脸上遮了一块黑纱,看不清容颜。

楚凌跃看她一眼:“本王养你们这么久,也该替本王出点力了吧?”

女子一扭一扭地走近,娇笑着开口:“王爷大恩大德,柳媚儿自是不敢忘,正想着如何报答王爷呢!请王爷尽管吩咐!”

楚凌跃满意地阴笑一声:“这还差不多!只要本王得偿所愿,绝对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听着,帮本王得到一个人!”

“是!”柳媚儿娇滴滴地答应,听得人骨头发酥,“王爷说的是……”

楚凌跃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玉琉璃。”

“琅王妃?”柳媚儿登时有些笑不出来了,原本水灵灵的眼中浮现出一抹惧色,“王爷,这个玩笑开大了吧?我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动狼王的人?”

“哼!本王就是见不得你们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楚凌跃陡然暴怒,厉声尖叫起来,“狼王再厉害,如今也是废人一个,有什么好怕的?惹恼了本王,本王将他撕成碎片!”

那你倒是去啊!柳媚儿抿了抿唇,暗中冷笑。

大约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楚凌跃很快便冷静下来,故意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何况此次你又无需出面,更不必担心了。”

柳媚儿闻言果然神情一松:“无需出面?”

“当然。”楚凌跃点头,“你们可是本王的杀手锏,将来要成大事全靠你们了,本王岂能轻易暴露实力?放心便是。”

被这几句话捧得十分舒服,柳媚儿总算恢复了方才的柔媚:“既如此,王爷究竟需要我做什么?”

楚凌跃阴沉沉地一笑:“你最擅长什么?”

柳媚儿目光一闪,心领神会一般点了点头。

转眼间,距离琅王大婚已只剩半月时间,琅王府早已忙碌起来,并不时派人前往晚照山庄,询问玉琉璃还想要什么,生怕委屈了这位兰花一般清雅的新娘子。

端木凝脂对玉琉璃十分喜爱,也想着准备些贺礼送过去,算是做姑姑的对晚辈的一番心意。然而琅王府什么都不缺,她头疼地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犯了难。

“母妃!儿臣来啦!”

端木凝脂闻声回头,一个水蓝宫装的少女已经穿花蝴蝶一般窜了进来。年方十五六岁的她肤如凝脂,眸若秋水,本就是个绝色佳人,更难得的是那份少女的灵动活泼,更令她宛如纤尘不染的天使,正是她的女儿楚寒薇,身后跟着一脸平静的楚凌跃。

“寒薇,过来帮母妃看看。”端木幽凝含笑开口,“你琉璃表姐就要出阁,母妃想送她些贺礼,你觉得哪个合适?”

楚寒薇来了兴致,双手在所有物品中来回扒拉,嘻嘻地笑道:“女孩子嘛!无非就是喜欢漂亮的东西!诺诺诺!这个就不错!”

她挑的是一件纯金打制的发钗,整体造型是一朵清雅的荷花,缀着长长的流苏,说不出的巧夺天工。

“你这丫头眼光倒好!”端木凝脂忍不住失笑,“这金钗与给琅王选妃的蝴蝶钗一样,同属碧麟堂出品,普天之下绝没有第二件,母妃一直都舍不得戴呢!”

楚寒薇耸耸肩:“如此才能显示出母妃的诚意嘛!”

端木凝脂毫不犹豫地点头:“说的是。既如此,就是它了。”

“我看看。”楚凌跃伸手接过,左右瞧了瞧,顺便夸了一句,“碧麟堂果然名不虚传,这金钗确实是精品。”

端木凝脂含笑点头,吩咐侍女取过盒子装了起来。只不过没有人看到,在接过金钗的瞬间,楚凌跃的指甲微微弹了弹。

本想吩咐侍女将金钗送到晚照山庄,楚寒薇倒是自告奋勇愿意跑这一趟,何况她早就想再见见马上就要变成三嫂的表姐。

晚照山庄内同样一团忙碌,端木书昀和端木书晗正指挥着侍女仆从装点里里外外,各自喜气洋洋。

“舅舅!舅舅舅舅!”

窜到近前,楚寒薇一头扑到端木凝安怀中,揪着他的胡子连连跳脚:“舅舅!表姐呢?我来送一件漂亮的贺礼给她!她人呢?她呢?”

“哎哎哎!别跳了!疼疼疼!”端木凝安苦着脸,一巴掌打掉她的手,眼中却满是宠溺的光芒,“寒薇啊!你能不能有个公主的样子?整天就知道玩儿!你看我家琉璃,有多端庄高贵……”

楚寒薇撇撇嘴:“端庄嘛!我也会,不过表姐人呢?”

端木凝安抬手一指:“在里面陪着灵芝……”

“表姐!”

话未说完,楚寒薇已经嗖的没了人影。端木凝安无奈地理理胡子嘀咕:“从小就爱揪我的胡子,都这么大了还是老样子!不行,老夫要剃胡子去!”

“舅舅见谅,寒薇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楚凌跃矜持地微笑着,“您不知道,她满脑子冒险、猎奇的念头,唯恐天下不乱。”

“唉唉!哪里有个女孩子的样儿?我看谁敢娶她做媳妇儿!”端木凝安连连摇头,“凌跃,进去吧。”

进入内室,众人各自见了礼,楚寒薇已经献宝一般取出金钗递了过去:“表姐你看!这是我帮你选的!我觉得你戴起来一定很美!”

玉琉璃生性淡漠,却明显并不排斥楚寒薇,甚至微微笑了笑:“过奖。”

楚凌跃也含笑开口:“我也觉得很美。琉璃,不如戴起来看看?是母妃的一番心意呢!”

楚寒薇兴致勃勃:“我帮你!”

然而此时的众人都不曾想到,楚寒薇这一举动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盛情难却。玉琉璃只得稍稍矮了矮身子,让她将发钗戴在了自己头上。随着她的动作,纯金流苏轻轻摇曳,衬着她绝美的容颜,果然无人能出其右!

“哇!好美!”楚寒薇不自觉地连声赞叹,“三皇兄一定是上辈子积了德,才会娶到如此美丽的王妃!”

玉琉璃淡淡地笑了笑,随手将金钗取了下来:“依我看,不定哪个少年郎积了德,才会娶到公主如此娇美的妻子!”

楚寒薇一晃脑袋:“这你放心,反正我是不会跟你抢琅王的!”

众人都被逗乐,愉快的笑声立即四散飞扬。与此同时,玉琉璃突然觉得头上某个地方有轻微的刺痒,不由抬手挠了挠,并未过多在意。可是因为她这个动作,楚凌跃陡然挑了挑唇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到了晚间,大厨做了满桌佳肴,端木凝安招呼一家人落座,乐呵呵地说道:“琉璃,你三哥、四哥、五六七八哥这几天便会赶到了,他们都要来送你出阁。”

玉琉璃皱眉:“不太好吧?你们都走了,渊州那边怎么办?”

“放心啦!”端木书晗接过话头,“端木世家几百年的经营,手下可谓高手如云。何况我们向来专政不专权,如果少了主子生意便无法运转,要这样的手下何用?”

玉琉璃了然:“有道理。怪不得端木世家能够传承数百年,靠的绝不仅仅是运气和侥幸。”

端木凝安点头:“无论如何你是他们唯一的妹子,不看着你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嫁入琅王府怎么行?放心,到时候你八个哥哥给你壮胆,没有人敢欺负你!”

玉琉璃失笑:“我是嫁人,不是出征,用得着那么大的阵势?”

“自然用得着!”端木凝安满脸严肃,“我们必须让人知道,端木世家的女儿不是好欺负的!只要你顺利嫁给琅王,看其他皇子谁还敢妄动心思!舅舅向来不护短,即便凌跃也没得商量!”

“依我看,凌跃已经死心了!”秋碧槐乐呵呵地说着,“前阵子还时常往这边跑,最近却不曾来过。”

玉琉璃淡淡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不经意间一回头的木灵芝却突然脸色一变,失声问道:“琉璃,你怎么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玉琉璃更是有些莫名其妙:“我没怎么啊,娘,为什么这么问?”

木灵芝紧盯着她的眼眸,仔细地看了很久,终于展颜一笑:“没事,是我看错了。来,吃饭吧。”

众人都松了口气,这才各自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木灵芝慢慢嚼着饭粒,眼中却闪烁着疑惑的光芒:是我看错了?方才琉璃眼中分明闪过了一丝绿莹莹的光芒……但愿真的是我看错了!

这日过后,琅王府与晚照山庄继续各自忙碌,时时互通消息。又过了几天,秦铮突然兴冲冲地奔来,说王爷请王妃过府一叙。

赶到琅王府,不等楚凌云说话玉琉璃便抢先开口:“麒麟的事有眉目了?”

楚凌云微笑:“嗯,你之前猜得不错。数千年来,玄冰大陆虽然几易其主,却一直是一国统治,后来才分裂为如今的四国。两千年前,玄冰大陆的霸主是‘大威帝国’,而这个麒麟图案,便是大威帝国的图腾。”

玉琉璃沉吟片刻:“也就是说,蓝月白取得琉璃球的那座皇陵,墓主人是大威帝国的一位皇帝?”

“应该是。”楚凌云点头,“如果我们的思路正确,那么血寒玉应该就在那座皇陵之中!”

玉琉璃眼中浮现出一丝喜色:“既如此,只要问问蓝月白,岂不就知道那座皇陵在什么地方了?不过……万一他要来抢怎么办?”

楚凌云摇头:“皇陵在何处我自然知道,不必问蓝月白。如今最大的问题是如何瞒过所有人的耳目,悄悄离开潋阳。”

“说的是。”玉琉璃恍然大悟,“本就有不少人一直盯着我们,怕我们独吞那惊喜。如果我们突然离开,他们一定会想到原因。”

“所以此事不能操之过急,需知有些时候事缓则圆,欲速则不达。”楚凌云笑笑,居然还很沉得住气,“琉璃,为了你,无论如何我要解了这剧毒!”

玉琉璃淡淡地一笑:“为了我?”

“嗯。”楚凌云郑重其事地点头,“你这么好,我不能把你留给别人。所以解毒之后,我要陪你一生一世。如果我先死了,那没办法。但如果你先去了,我绝不独活。”

玉琉璃皱眉轻叱:“不许说这样的话!”

楚凌云重新笑得十分灿烂:“好,我不说。琉璃,不必心急,我们可以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即便等不到,生拉硬造我也会造一个时机出来!”

玉琉璃点头,尽力忽略心中那股隐隐的不安:“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既然早已想到琉璃球内的惊喜就是血寒玉,为何不直接去那座皇陵寻找,还要等我解开琉璃球内的秘密呢?只是因为时机不到?”

“不是,是因为我毫无头绪。”楚凌云苦笑一声,“先前虽然猜到两者可能是一回事,但那座皇陵占地广阔,如果没有一些必要的指引,想要找到小小一块血寒玉无异于大海捞针,平白浪费人力物力而已。而且之前我最担心的是血寒玉已经被盗墓人拿走,那我才真的是欲哭无泪。”

玉琉璃皱眉:“如今呢?你确定血寒玉还在皇陵?”

“是。”楚凌云点头,“根据通天阁的调查,自从作为陪葬品进了皇陵,两千年来血寒玉从未出现过。找到它的关键就是那个琉璃球,可惜在你之前,没有人能够窥得玄机。”

玉琉璃不由点头:“你所说的头绪,就是琉璃球内的红线?”

“对。”楚凌云又答应一声,“你不是也看出来了吗?那红线的样子分明就是一幅线路图,我想,我们离血寒玉已经很近了。”

玉琉璃吁出一口气,楚凌云已经接着说道:“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先举行完大婚仪式,然后找机会去皇陵!”

想到随后而来的二人世界,玉琉璃多少有些茫然,却并未打算多说。已经成为定局的事,多说无益。

“啊!对了!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楚凌云突然咳嗽一声,万分严肃。

玉琉璃吃了一惊:“什么?”

“你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妻子,怎能再叫我琅王?”楚凌云正色说着,“我叫你琉璃,你也应该叫我凌云。”

玉琉璃笑笑,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楚凌云突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琉璃!你怎么了?”

玉琉璃愣了一下,继而皱眉:“怎么你也这样问?我没怎么啊!有什么不对劲吗?”

一丝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楚凌云却沉住了气:“我也这样问?你是说还有人这样问过?谁?”

“我娘。”玉琉璃回答,“那天吃晚饭时,她也是突然问我怎么了,可我明明什么事都没有。”

楚凌云目光闪烁,尽量笑得温柔:“琉璃,方才你可曾觉得眼睛有什么不舒服?”

“眼睛?”玉琉璃用力眨了眨眼,继而摇头,“没有,很好。”

楚凌云唇线一凝,笑得若无其事:“没事就好。”

玉琉璃皱眉:一次是巧合,两次……就不是巧合了!可究竟哪里不对劲呢?明明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回到晚照山庄,玉琉璃又替自己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依然没有异常。想起二人都曾盯着自己的眼睛看个不停,她又跑到镜子前照了半天,还是什么都不曾发现,只得摇摇头放弃了,暗中想着说不定真的是他们看错了。

然而几天后,玉琉璃一早起床便觉得心头烦躁不堪,有一种想要发泄的冲动。前来伺候的狼燕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立刻小心地问道:“王妃,您不舒服?”

玉琉璃摇头:“没有,或许是昨夜没有睡好。”

“依我看,是好事将近,所以辗转难眠吧?”木灵芝笑吟吟地走了进来,“琉璃莫怕,女儿家早晚都有这一天的。”

玉琉璃压下心头的烦躁起身见礼:“娘。”

木灵芝摇头,示意狼燕继续为她梳理长发,并上前几步说道:“琉璃,你就要嫁做人妻,很多东西都会改变,是不是因为这样,你才会心生恐惧?”

玉琉璃皱眉:“恐惧?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娘觉得你这两天不太对劲。”木灵芝仔细看着她,神情有些凝重,“尤其是前天和昨天,娘注意到你似乎总是很烦躁,譬如说有什么东西挡了路,你便飞起一脚将其踢开,从前你可不是这样的。是不是这样可以缓解你心中的压力?”

玉琉璃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摇头:“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很碍眼,便一脚踢过去了。”

木灵芝心中一紧:很好,这是她最害怕听到的答案!

如果玉琉璃是有意识地这样做,至少说明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若是无意识的反应,那……

“呀!梳个头还用那么大力气,不会轻一些?”

一声厉斥将木灵芝的神智拉回,狼燕已经扑通一声单膝跪倒:“王妃恕罪!属下该死!”

玉琉璃砰的一拍桌子,声音更尖锐:“你也知道该死吗?那怎么不去……”

“琉璃!”后面的“死”字还未出口,木灵芝已经迅速开口打断了她,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狼燕并非故意,何必生那么大的气?”

玉琉璃的手冷得像冰,接触到木灵芝手心的温暖,她不期然地一哆嗦,整个人仿佛刚刚清醒,眸中有着淡淡的困惑:“娘?我……我刚才怎么了?”

木灵芝的心已经如脱缰的野马一般狂跳,面上却微笑如常:“没有,是狼燕伺候不周,惹你生气了。不过她做事一向没有差错,便饶了她这一次吧。”

玉琉璃的眉头皱得更紧:“我没有要责罚她啊,狼燕,还不起来?”

狼燕早已目瞪口呆:“王妃你……”

“狼燕,起来吧!”木灵芝已眼神示意她住口,“琉璃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先下去吧,我来给琉璃梳头。”

狼燕虽有满腹疑惑,却不敢多嘴,只得递过梳子退了下去。木灵芝用尽了全力,才克制住了双手的颤抖。因为方才狼燕虽然不敢抬头,她却清清楚楚地看到玉琉璃的眼中骤然爆射出两道碧绿的光芒,说不出的妖异!

原来,上一次我真的没有看错!琉璃,你究竟怎么了?

玉琉璃却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至少她的双眼已经如之前一样淡然平静。

晌午过后,午休起床的玉琉璃被端木凝安叫了过去,说让她瞧瞧嫁妆方面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其实根本多此一举。为了弥补对女儿的亏欠,端木凝安恨不得将整个端木世家都送给玉琉璃,嫁妆之丰厚令人咂舌,早已超过楚凌云的聘礼,乐得楚凌云眉开眼笑,直呼花出去的早已连本带利地返了回来。

带着玉琉璃围着林林总总的聘礼转了一圈,端木凝安乐呵呵地开口:“琉璃,你觉得怎样?还需要什么尽管说。”

玉琉璃神情还算正常,只是心头烦躁仍在,便简单地点了点头:“足够了,不需要什么。”

“不要客气,只管说。”端木凝安笑眯眯地说着,“老爹的钱多得花不完,不用替我省。”

玉琉璃眉头一皱,语气已经变得不善:“都说了不用了,还多说什么?”

木灵芝与秋碧槐对视一眼,后者满脸疑惑,前者却满脸担忧。

端木凝安愣了一下,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好,不用便不用,你说了算,过来坐吧。”

彼此落座,端木凝安接着说道:“琉璃,你既然是我的女儿,便不能再以玉为姓。琅王既然不肯让你随我回渊州认祖归宗,不如等你几位哥哥来了,就在这晚照山庄正式改姓端木,如何?”

玉琉璃目光冰冷:“此事以后再说,姓什么有区别吗?”

“怎么能没有区别?”端木凝安急了,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你是我的女儿,却是玉姓,这算怎么回事嘛?”

玉琉璃越发觉得烦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姓什么都是你的女儿,计较这些做什么?这件事不必说了!”

“琉璃!你怎能这样跟我说话?”再怎么喜爱这个女儿,端木凝安也绝不容许自己的子女如此不懂长幼尊卑,当下脸色一沉呵斥起来,“你这孩子本不是这样的,怎的如今变得这么暴躁?”

玉琉璃冷笑:“我从来都是这样子,你看不惯可以走,没有人逼你认我。”

“你……”端木凝安越发生气,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琉璃,你再如此,别怪我家法伺候!”

“你敢。”玉琉璃再度冷笑,眸子里陡然射出诡异的绿芒,刺得人浑身不适!

端木凝安登时吓了一跳,失声惊呼:“琉璃!你……”

哧!

一缕指风骤然疾射而至,接着人影闪过,玉琉璃立刻浑身一软,紧跟着倒入了楚凌云怀中一动不动。直到此时木灵芝才松了口气,却带着哭腔开口:“琅王,你总算来了!”

楚凌云眸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唇角却有一丝微笑:“交给我,不必担心。”

直到他带着玉琉璃离开,端木凝安才怔怔地开口:“灵芝,究竟是怎么回事?”

木灵芝摇了摇头,眼中有泪流下。

将玉琉璃放到床上,楚凌云的目光虽然平和,却透着隐隐的冷意:“我有没有说过,任何东西到达琉璃手中之前,都要经过你们任何一个的手?”

玉琉璃方才的样子,分明像是中了毒。

早已奉命在此等候的狼燕等四人立刻点头:“有!”

楚凌云神色不动:“那么,有没有照做?”

四人再度点头:“有!”

“是吗?”楚凌云终于回头,锐利的目光缓缓划过四人的脸,“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有没有例外?”

四人齐齐一怔,片刻后同时变了脸色:“糟了!难道……”

楚凌云笑笑,森森狼牙闪烁着白光:“这么说,有例外?”

四人都感到全身上下刷的沁出了薄薄的一层冷汗,顺着后脊梁骨哗哗地流着。壮了壮胆,狼燕上前说道:“王……王爷,那天四皇子与寒薇公主来过,说替凝贵妃送来一支金钗作为贺礼,寒薇公主还替王妃戴在了头上……”

寒薇?

楚凌云唇线一凝:“没有经过你们的检查,直接让寒薇戴在了琉璃头上?”

狼燕的腿已经开始发软,口中更是苦得要命:“是……是。”

楚凌云居然在微笑:“为什么?我说的是‘任何东西’,寒薇带来的东西,不在其中?还是你认为在我这里,公主享有特权?”

所有人最见不得的,便是楚凌云这副平静的样子。因为此刻的他越平静,之后的惩罚便越惨烈,根本让人生不如死!

“属下不敢!”狼燕扑通跪倒,面色惨白,“属下只是觉得寒薇公主心地纯善,没有害人之心……”

“你觉得?”楚凌云笑笑,右手慢慢抬了起来,“那你觉得,我会如何……”

“王爷!”心中着实不忍,秦铮壮着胆子开了口,“如今最重要的是弄清楚王妃究竟怎么回事,或者……并不是因为寒薇公主呢?”

楚凌云转头看他一眼,笑笑:“求情啊?”

秦铮一哆嗦,不自觉地点头:“啊……是。王爷,王妃身份特殊,周围强敌环伺,虎视眈眈,根本防不胜防。”

言下之意,就算你亲自保护,也未必滴水不漏。

狼燕感激之余暗自担心,生怕楚凌云迁怒秦铮:王爷对王妃的在乎,根本不是语言可以形容。

谁知就在此时,狼鹰等三人已齐齐跪倒:“属下等失职,愿一起受罚!”

楚凌云眨眨眼:“造反哪?还是想人多欺负人少?”

众人满脸“痛苦”:“属下不敢!”

看得出他眼中隐约的笑意,秦铮偷偷松了口气,故意大声说道:“你们几个还不把事情经过详细道来,将功折罪?真等着军法伺候吗?”

几人大喜,狼燕已忙不迭地将当日之事一一说出,末了肯定地说道:“王爷,除了那一次,属下等再没有其他疏漏!除非对方的手段实在太高明,即便下了毒,属下等也查验不出!”

楚凌云沉默片刻,突然后退了些:“秦铮。”

秦铮点头,立刻上前仔细替玉琉璃做了一番检查,却跟着皱起了眉头:“王爷,王妃似乎并不是中毒。”

“不是?”楚凌云一怔,“那她的性情怎会突然变得如此暴躁?你也看到了,方才她眼中杀机涌动,我若再不阻止,只怕她会对端木凝安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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