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选作品之一《圈养全人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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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自公园2318年7月14日。来到这个时间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主人。”

保护我？为什么要保护我？

少女很拘谨的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红茶渐渐有些凉了。零叉着腰，推了推眼镜，坐在少女的对面，说道：“你可以喝茶。啊，机器人……不，移动堡垒不需要喝茶吧。”

少女低下头，看着那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在看着茶杯内自己的倒影之后，她终于慢慢的伸出双手，小心的抱起，放在唇边喝了那么一小口。

看到她喝了，零呼出一口气。开始完全躺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说道：“那么，你就说说，为什么要保护我吧。”

“是，主人。”

少女将杯子放下，打开了话匣——

“事情，都要从距今三十年后，也就是2042年的哥本哈根会议说起。”

“在那次讨论有关全人类的进路问题的会议上，有一名科学家发表了一个让当时的地球人类十分不安的言论。”

“那名科学家根据自己从小的经历，翻阅过去的历史以及看到了人类的行为之后，表达了对人类的失望，与不满。”

“那位科学家说，人类无疑是一种高智能生物，但是对于本应该在人类社会范围内蔓延的公平机制，却并没有得到完全的体现。而且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没有可能达到公平。”

“人类喜欢为自己创造便利。尤其是为了服务人类而形成的国家机构内，身为公权力的公务员们更是喜欢为了自身的利益而损害他人的利益。”

“从古至今，贪污，受贿，权钱交易永远都不可能被灭绝。谁有权，谁就能确保自己的子女上最好的学校，用最便宜的价格买下房子，受到最好的医疗照顾。但是没有权的人类却必须承受社会机会不公，高房价，高教育经费，高医疗费用等等难题。原本无权的人类要想得到公权力，难度却是形同登天。”

“人类喜欢自私自利，这是无法改变的一点。在公权力方面，往往会出现国家没有错，反而是执行公权力的人类错误的现象。在一些严重的国家或地区甚至会出现国家腐败，整个地区都被搞得乌烟瘴气的情况。”

“那名科学家始终声称，自己是一个科学家。科学家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类的生活过的更幸福。可是在之前的领域内再怎么研究，似乎也无法达成这个让人类公平幸福的状况。”

“因此，这位科学家开始构思，要进行怎样的发明创造，才能让所有的人类都能够公平，维持所有人的正义。”

“一开始，这位科学家认为应该发明更多，更好的科技产品，为人类提供更好的服务。可是很快，这位科学家就发现这是一个无底洞。而且不管资源多么的解放，作为主人的人类还是会自觉不自觉的在人群中划分等级，进行剥削。”

“后来，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下，这名科学家想到了一个方法。”

“既然作为主人时的人类不可能达到完全的平等。那么，将所有人的人类都作为某种存在的奴隶的话，不就平等了吗？”

少女的声音很柔软，听得出来，她只是在复述事实。可听到这里，零还是忍不住有些吃了一惊。他推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低头沉思，自语道：“让所有人……都变成奴隶？”

“经过思考与检验之后，这位科学家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理论。那就是，将所有的人类都归纳在机器人的统治之下。因为，机器不会有感情因素，机器也不会受贿，不会贪赃枉法。只要将国家机关的公检法机构完全的交由机器人，让人类被机器人统治，那就会得到最完美的公平社会。”

零支着下巴，头顶的节能灯在持续而稳定的亮着。窗外依旧是漆黑一片，不过，这丝毫无阻这个男人的思考。

少女喝了口茶，继续说下去——

“这个提案立刻遭到了世界上其他许多国家的反对。但是那名科学家却没有说要其他国家立刻接受这个提案。毕竟，他只是个中国人，目前只改造了中国的政府权力机构。这个时候所有他国的人才知道，在这场会议中出席的中国政府官员，其实也都是机器人。也是在此次会议之后，中国基层人类才知道管理了自己三十年之久的政府，其实早已经被机器人给逐一取代。”

“虽然说是统治，奴隶，但真正的意思和字面上的意思还是相差许多的。人类可以照常像之前一样生活，没有任何的限制。只有作为国家权力机关的各个单位都变成机器人而已。”

“举例来说，现今社会，政府招标的建筑项目中的暗箱操作数不胜数。各种‘礼尚往来’往往让真正有实力的公司无法中标，反而是一些专门执行豆腐渣工程的公司得到那些项目。可如果政府变成机器人，这样的结果就完全不可能发生。机器政府不会接受受贿，实力差的公司绝对会被淘汰。这才是真正对社会公平的好事。”

“再举例，你家的孩子在学校被其他有钱人家的孩子欺负了，老师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作为往常，即使你去投诉恐怕也没有什么用。这种小事现在的政府压根不会管，会让你去找学校。但学校也不会管。最后的结果就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可在机器人掌控国家的时候，你可以在任何时候进行投诉和举报。由于是机器，所以不会存在事情积压不能及时处理的状况。不管是任何事，不管是多么微小的事都会进行妥当的处理。机器人会督促学校管理方对此事件限期进行处理，处理完毕之后，机器政府还会把反馈意见交由被欺负的学生，询问学生是否同意处理。如果不同意，就会再次要求进行处置。”

“在机器人统治之下，一个小学生弄倒一个学校的校长，破坏一个学校的非法利益链根本就不是什么天方夜谭，任何人都有说理的地方。”

“上访者被拒将成为历史，昂贵的房屋也会被立刻打压下来。没有私有利益和私人感情的政府恰恰是最公正的政府。只有这样，才是一个真正的完美的人类社会。”

少女说到这里算是暂时告一个段落。零也是听到这里，点了一下头。他站起来，取过暖水瓶重新给少女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她面前。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希望用机器人来统治人类的科学家的言论？那么然后呢？”

少女双手抱着茶杯，墨绿色的眼睛内那些扫描仪略微转了一下，继续道——

“又过了几十年，科学家去世了。在去世之前，这位科学家已经将中国的政府完全改造成了机器政府。并且，还发明了拥有自我学习意识，可以进行自我进化的超级电脑，‘源初’。”

“在源初的指挥下，中国社会的机械化发展越加平顺。虽然一些外国政府刚开始都拒绝交出手中的权力被机器人统治，但在看了中国境内的人类能够享受到如此完整的公平之后，许多国家的民众纷纷要求被机器人统治。这样，机械全球化进展就此展开。三百年过去了，许多国家也相继完成了机械统治。被奴隶的人们快乐的生活着。”

零点着头，拿着笔不断地在纸上将要点记下来。并且划出直线，写出纪年表。此刻，他转了一下笔，说道：“那么，接下来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科学家就是我吧？好吧，即使我在那么多年后算得上是一个人类公敌。那么现在你跑过来保护我，这又是什么意思？”

少女眼睛里的扫描仪转了一下，说道：“可是，还是有很多人，不满机器人的统治，希望能够恢复人治这种原始的治理方法。”

“随着全球机械化，一些不甘心失去权力的人开始互相集中起来，形成了反机器人联盟。单方面向我们开战。这些人类希望能够重新夺回主导权，掌控政府，军队，法院等大型权力机构。如果说他们是在其他不愿意机械化的国家内行动的话倒也没问题。但问题是，这些人在中国境内不断的发动恐怖袭击，更把机械化较少的西部地区当做据点，时不时的对已经机械化的地区发动恐怖袭击，引起骚乱。”

零抿着嘴，想了想后，说道：“我打断一下。如果说我最后制造的那个什么‘源初’那么厉害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派遣一支机器人军队去把这些反抗组织消灭？以人类的血肉之躯来对抗机器人，根本就没有胜算吧？”

少女软软的摇了摇头，说道：“不可以。零博士，您对源初下达的最基本命令，不可更改的命令是‘让人类公平的生活’，而不是灭杀人类。所以每一次的恐怖袭击，我们机器人方只能防护，不能进行灭绝计划。毕竟，我们不是统治人类，而是拯救人类，以人类可以接受的方式来管理人类。”

零：“也就是说，你们不能把反抗军杀光？”

少女：“可以灭杀‘正在’进行恐怖行为的人类。但不能攻击人类的栖息地和生活区。即使是恐怖组织，也不能。这是人道。”

零：“明白了，继续。”

少女：“这种僵持状况三百年来一直在延续，从来没有断绝。可是在2318年，恐怖组织得到了一个源初电脑研发的秘密装置，这个装置，就是时间转换器。”

“为了得到权力的恐怖组织成员决定了一件事。既然无法对机械化的国家造成什么伤害，那就直接夺取机器帝国创始人的性命。所以，他们立刻派遣了大量的杀手乘坐时空转换器来到现在这个年代，将主人您，也就是机械帝国的创始者，杀掉。来改变未来。”

零推了一下眼镜，没有说话。

“源初察觉到时空的紊乱，并且发现了大量的信号传递到这个时间。所以为了保护主人您，源初立刻将我制造了出来。并且通过时空转换器送到现代，用来保护主人，免受那些恐怖成员的袭击。”

“这，就是我第一代聚合型战斗用仿生人体型移动堡垒，初号机，来到这里的目的。”

事情，听完了。

很荒谬吗？

的确很荒谬。

那么，到底要不要相信这个荒谬的故事呢？

零站了起来，依旧只穿着那条内裤，走到窗前，透过眼镜镜片和玻璃，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天空。

“………………………………果然，还是不可信。”

作为科学家，那就不能仅仅是听，还要有证据。

相比起这个少女的滔滔不绝，零更愿意相信她是为了躲避自己正在做爱的男朋友，误闯进自己的家。因为相比起那什么未来，这反而更真实一点。

“你说你来自未来，还说我可能被未来派来的杀手刺杀。那么，你有什么证据吗？将时空跳跃的方程式写给我看。只要我能够成功进行时空跳跃，我就相信你的话。

少女再一次的摇了摇头，她歪着脑袋，抱着茶水杯，说道：“时间跳跃已经不可能了。因为，我在刚才已经制造了时空骚乱。”

零：“这是什么意思。”

少女：“为的，就是防止无止境的杀手穿过时空门，来到这个时代。”

“毫无疑问的，时空装置现在在恐怖组织手中。如果他们过了一段时间发觉未来始终都没有改变的话，一定会派遣更多的杀手过来。所以，我在穿梭时空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立刻打乱时空，让任何事物都无法通过任何方式再次进入这个时间点前后一百年的时间段内。顺便说一下，源初为了防止有人阻止我前来保护主人，在我进行时空跳跃之后，也在未来打乱了时空流，创造了前后一百年的时空骚乱。一切，都只是为了确保主人您的安全。”

零：“这样啊……但是一百年真的就安全吗？这可是三百年后的技术吧？如果那个时候的那些人利用机械来长生不老之类的……”

少女：“请放心，如果真有这样的人靠近，我的雷达可以在百公里外就检测到。从理论上来说，要平安靠近主人您，就一定要是正常人。如果是正常人的话，他们前往一百年前再到现在，也肯定已经死了。”

零：“可是，这也不是完美。如果针对我的父母呢？或者是我的祖先？”

少女：“请放心。早在未来的零博士宣布机械国度成立之前，有关零博士的任何家庭成员资料都已经被销毁。对方根本掌握不了除了您以外，您的先祖的任何信息。”

零捏着下巴，看着旁边这个对自己有问必答的少女。虽然说他是很满意自己得到的答案啦，但是说起来，这个女人总是以一种十分机械的口吻将自己所需要的答案说出。准确点说，就好像是在背书一样。

该不会是什么人叫她背好之后再来骗自己的吧？

“你说你是第一代武装移动堡垒对吧？”

“…………是的，主人。”

“可是看起来，你不太像是武器呢。还有，你的感情回路呢？如果是为了保护我而从未来派来的，那时候的科学技术一定很强吧？怎么你看起来表情那么呆板？”

零走上前，捏着少女的脸颊，往外一拉。说心里话，她的皮肤很柔软，摸起来根本就不像是机械。就像是富含了水分的人类皮肤。

“我是为了保护主人，而被源初特地制作出来的。”

少女依旧呆呆的，任凭零捏着自己的脸蛋，却没有任何的反抗。

“在确保了战斗能力之后，因为时间紧迫，我的自我学习机能没有得到调整，感情模拟回路也缺失。如果对主人您造成麻烦的话，那实在是很抱歉。”

女孩子很有礼貌。或者说，有礼貌的过头了。零推了一下镜片，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就给我看看证明吧。证明你是移动堡垒的证明。”

“证…………明…………？”

“对。这也是你能够说服我的过程之一。就让我看看，你到底在哪些方面够资格称得上移动堡垒。”

“是的，主人。”

少女没有犹豫，而是直接站了起来。她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在机械性的转动了几下之后，来到零的身后，一把，从后挟持住零。

“保护装置全开，打开震动反重力模式。”

“什么？”

零刚想问发生了什么情况，但事实却是，这个少女二话不说，直接带着零撞破玻璃，两人一起，飞上了半空。

“速度，90,100,120,150,200,300,400。”

这一刻，零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冷冰冰的空气从自己的身旁“切”过去的感觉。

即使是到现在为止，他的身上依旧只是穿着一条短裤。可在这超快的飞行速度下，他身上那条短裤现在也是被加速度扯飞。在昏昏沉沉之中，零突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解放感，让他感到一股异样的快感。

不到三十秒，少女就已经带着零来到了尚海市的市中心。这里是浦江沿岸，夜晚的灯光将浦江两岸照的灯火通明。两边那些有着数百年历史的欧式建筑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璀璨。

少女停了下来，依旧从后抱着零，悬浮于半空。此时，一架新闻直升机缓缓飞了过来，那巨大的探照灯直接打在赤身裸体的零身上，这一幕，让直升机内的两名驾驶员全部嘴角抽筋，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零回了口气，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他十分冷静的推了推眼镜，说道：“有迷彩吗？”

少女抱着零，呆滞的想了想后，回答：“有的，主人。幻影迷彩系统，启动。”

直升机内的两名驾驶员呆呆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方，片刻之后，他们互相笑笑。

“也许我太累了，刚才竟然看到一个裸男悬浮在半空。”

“你也累了吗？哈哈哈，我好像也累了。我也看到一个裸男。”

“嗯嗯，看来我们两个都累了。今天早点结束，然后回家休息吧。”

“嗯，就这样。”

直升机飞走了……

零则是依然悬浮在半空。

他推着眼镜，背后那个少女却是更加紧的抱住了他。那柔软的胸部毫无拘束的贴在零的背上，让他情不自禁的再次推了推眼镜。

“主人，现在相信了吗？”

零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市中心外滩，摇了摇头，说道：“很遗憾。这最多只能说明你拥有飞行的能力。并不能说明你是个兵器。”

少女的目光痴呆着，这个女孩子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那双眼睛也开始面对下方。顷刻间，零好像听到背后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

“生命数量，总计14628人。分子粉碎炮启动，目标，活体人类，开始捕捉……捕捉完成，进入预备发射状态。”

零转过头，可是看到的东西却让他这个科学家都不由得吓了一跳。只见刚才还光洁无物的少女的背上突然间长出一对钢铁的翅膀？！

不，不能说长出。因为这个女孩背上的毛衣并没有破碎。另外，似乎也不能说是翅膀，因为那两只钢铁的东西没有拍动，另外，每一根“羽毛”的端口都像极了一只炮口！这个女孩就这样将这成千上万的炮口张开，对准下方的每一个人。伴随着这个少女眼睛内的扫描出现，每一根羽毛的前端都开始汇聚光线，看起来……似乎是要发射什么！

“停！停止！！！”

零急忙喊出声。随着他的出声阻止，少女的那两只翅膀开始慢慢安静下来。她收起钢翼，继续用那副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表情面对着白痴，说道——

“主人，您愿意相信了吗？”

看到少女平静下来，零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他调整了一下眼镜的位置，说道：“你的完成度还真是差啊？刚才你不是才对我说不能伤害人类的吗？”

少女的脑袋歪了一下，沉默片刻，说道：“是的，主人……对不起……因为我的感情模拟回路并没有被安装过，所以有的时候会失去分寸。”

机器人会失去分寸？

零看着下方继续熙熙攘攘的人群，此刻，即使他不想，那恐怕也必须相信了。背后那个少女是个移动堡垒，拥有一瞬间杀光所有人类的力量。而自己则被人追杀，而且还会在三十年以后改变人类的生存模式。

这还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课题。不过，身为一个科学家，这也是一个有趣的课题。

“我明白了，我相信你。”

零昂起头，双手叉腰。少女听到零答应，原先痴呆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些欣慰的样子。零偷偷看见了，不由得低下头。

这个女孩……让我相信她的话就这么值得高兴吗？看起来，与其说感情模拟回路没有安装，还不如说回路没有经过设定来的更准确一点。

“谢谢您，主人，愿意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那么我们回去吧。不过回去时别飞那么快，慢一点。我还有些问题想问问你呢。”

少女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她架着零，开始用比走路还要慢的速度，慢悠悠的往回飞。

“你说你是移动堡垒。那么，你的装备配备是什么？”

少女依旧面部呆化，愣了三秒钟后，才缓缓说道——

“对人兵器。有刚才给主人看过的九千门散射炮。可以适用阵地防御用的氖氦大型防护盾。对装甲车用的聚合能手炮，以及对航母用的超高温气化弹。海战时用的无声制导鱼雷。空战的冷跟踪巡航迫击弹。以及宇宙战用，用来破坏空间站的米格尔特轨道炮等等……”

很好。多么美好？我不是多了个保镖。是多了个地球毁灭兵器。话说回来，那些想要暗杀我的人类到底具有多么高的战斗力啊？竟然需要我制造的电脑送一个末日兵器过来？

不过嘛……

零看看身下，自己裸体依旧悬浮在外滩的上空。对此，他不得不开始怀疑，身后那个兵器没有被调整感情回路到底是一件无所谓的事，还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但除此之外嘛……

“你的武器中，有没有稍微破坏力不是那么大的武器？”

零问了一声，希望能够得到肯定回答。作为一个科学家，对于未来的武器，他当然也会很有兴趣来研究一下。

少女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有的，主人。”

“嗯，很好。这个武器会不会对人造成威胁？”

“………………不会，主人。”

“那好，现在就展示一下给我看。啊，别对准任何人类。至少现在，我还不想和人类为敌。”

少女那痴呆的眼神再一次的汇聚起来。她停住飞行，抬起头。随后，她背后的那双钢铁之翼慢慢的打开，每一根羽毛都尽力的伸展出来。

这一刻，零甚至有了一种幻觉。突然之间，他开始觉得这个女孩有了一种神圣的感觉。真要形容的话……没错，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天使。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

“E系统，启动。”

零：“E系统？什么是E……”

零没有问。不是因为他知道了答案，而是因为下一刻，下方发生的事情让他目瞪口呆。

以自己与少女为中心，原本华灯异彩的浦江两岸突然间全部熄灭了灯火。所有的灯光就像是被摧毁了似地，迅速熄灭。这股黑暗在蔓延，短短的一分钟之内，零触目所及的整个尚海市，全都变成了没有一丁点光亮的黑暗之城。

喧闹，开始从下方传来。

所有人都会觉得奇怪吧，人们也会恐惧吧？

下方传来不断的惊呼声，许多人互相拥抱着，战栗的看着这个原本繁华，却在一瞬间被黑暗吞噬的大型城市。

没有光，没有电，电话打不通，手机没有信号。乍一看起来，就像是所有人都被一瞬间扔进了深山老林，交给大自然去决定这些人类的生死！

说实在的，就连零自己也有些害怕了。他立刻命令少女带着自己回家，迅速离开这个事发地。天知道接下去究竟会发生什么，他可不希望自己第二天就被关进政府的办公室，被人询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晚，整个尚海市都变成了一片漆黑。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也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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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9时，尚海市全市范围内发生原因不明的大规模停电故障，与此同时，各个通信机构也全部陷入瘫痪。具体原因尚还没有查明。”

第二天，新闻里毫无意外的报导了昨晚发生的停电事件。零穿着衬衫，端着牛奶，一边喝，一边看着电视里的新闻。

“根据有关方面报导，停电刚开始发生时的中心点位于外滩。之后在一分钟之内，整个尚海大部分地区都陷入停电状态。据可靠消息指出，同一时间不仅仅是电力部门，还有电话，电台，手机等各种家用电器同时停止工作。此时间一直持续了接近一小时。保守估计，直接造成的经济损失超过五千万人民币。”

短短一小时，五千万……不，这个数字很正常。或者说，这个数字的评价真的相当保守。

灌了一口牛奶，零转过头，透过鼻梁上的细边眼镜继续看着沙发。在那里，昨晚那个瞬间摧毁了五千万人民币的女孩依旧面目呆滞的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膝盖，整个人蜷缩着。看起来，就和昨天自己睡觉时的样子没有任何的区别。

想到这里，零不由得冷笑。

机器人当然不需要睡觉了，想要她有额外的动作，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

电视里的新闻依旧在继续——

“今天上午，尚海市市长张力出面，澄清有关恐怖袭击的谣言。对于此次事件的真相，有关部门已经开始介入，相信不用多久就能给人民群众一个满意的答案。另外在各方领导的调控下，本市各个基础设施完好，群众情绪基本稳定。”

“关闭。”

看够了，零说了一声。声控电视应声熄灭，原本倒映在那个少女瞳孔中的光彩也随之熄灭，只剩下原本呆滞的墨绿色。

喝着牛奶，零坐在一旁的桌子上，按下烤面包机的按钮。取出烤好的面包咬了几口之后，他一边看着那边的少女，一边就着牛奶吃着早餐。

没错了，的确是兵器。而且，还是毁灭性兵器。

这个坐在沙发上抱着双腿蜷缩的类人型物品看起来很可爱，其实的确是个恐怖的灾难性武器。而更要命的是，她还没有多少的自觉。

不过除此之外，这个兵器身上实在是有太多让人着迷的地方了。

先不说那些五花八门的破坏性武器，光是说那反重力飞行和幻影迷彩系统，就足够让自己研究半天。

没错，这个少女是一个宝库。

对科学家来说，简直就是一座装满了名为“知识”的巨大宝库！

“你的设计图纸，有没有。”

零三两下的吞下面包，把牛奶一口气灌了进去。他连嘴角的奶渍都没空擦，直接走到那名少女面前。

少女慢慢的抬起头，看着零。又呆了几秒钟之后，她才慢慢的说道——

“扫描完毕。对不起，主人。我的体内没有存储任何的原始设计图等资料。由于太过匆忙，所以……”

“我知道我知道，匆匆忙忙造好后就传送了过来，除了武器之外什么都没有装备。”

“……………………对不起……主人。”

少女低下头，那张漂亮的脸蛋埋在膝盖之间。

零呼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算了。等我回来之后再好好的研究你吧。”

说完，零转身，准备离开。少女看到零走向大门，也是自然而然的站了起来，跟在零的身后。

零：“你做什么。”

少女：“主人，您需要保护。”

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说道：“我不需要保护。在把你研究明白之前，我不准你出去。”

“主人……”少女呆站着，嘟囔了一声。

其实零也有自己的顾虑。仔细想想，这个移动堡垒拥有超强的破坏力，可在思考方面却显得十分简单，有失稳妥。如果她完全不会自我思考，就像个真正的机器人那样的话倒还好，可问题偏偏是她安装有感情模拟回路，却偏偏没有设定。

我是个科学家。

身为科学家，就必须保证自己使用的任何东西都能够明确其利弊。而不是像什么见识都没有的小孩子一样，可以拿着一颗导弹到处玩耍。

将那个面目呆滞的少女关在房里，锁上门。零双手插在裤带里面，在清晨的山路上缓缓前进。

这不是一段普通的路程，准确来说，是一段充满了智慧的道路。从小到大，从家里到车站这短短的十分钟内，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灵光在零的脑海内闪现。沉默中的思考，对他来说就像是圆周率和半径的关系一样稳固。

零离开了……

空旷的房间内，只剩下那个神情呆板的少女依旧蜷缩在沙发上。

她呆呆的看着大门，然后等待。

“…………………………”

“主人……确认直线距离，两百米……三百米……四百米。”

少女的瞳孔，动了。

就仿佛触动了某种机能似的，这个女孩开始舒展身体，慢慢的站了起来。她向房间的大门走去，但仅仅走了两步，她就再次停住。

“直线距离……四百五十米。主人，停下来了。”

又等了大约十分钟时间……

“主人……再次开始移动。速度加快，测速……每小时三十公里。直线距离超过五百米，进入保护模式。”

少女大踏步的来到门前，伸手握住把手，扭开。很显然，在上了锁的大门面前，那个指纹扫描，谜题，声纹鉴别器等东西再次浮现了出来。

“请解答问题。”

少女呆呆的看着面前门板上的问题，又试着开了一下门。

咯嗒咯嗒。

少女站在原地，目视那扇大门。片刻之后，她的双眼中再次显露如不像是人类的扫描状态。

“侦测，开始入侵……入侵成功，读取资料。获准通行人，源真空，贾无，源零。破译开始……”

原先举起的麦克风机器人，在少女那双眼睛之下慢慢的垂了下去。它的电源被切断，然后重新被供电，再次抬了起来。

“门锁解除。新增登录人，请输入姓名，身份。”

麦克风递到少女的嘴边，扩音器里，毫无起伏的机械音一如往常。

少女歪着脑袋，嘴巴略微张开。面对机器人提出的这两个简单的问题时，这个少女的思考回路似乎产生了一些问题。

“请输入姓名，身份。”

机械音再次响起。可少女却是沉默着。良久之后，她才慢慢的张开嘴，说道——

“身份……家用电器。姓名……初号机。”

“登陆完成。”

啪的一声，大门打开。少女推开门，看着迎头落下的阳光。在这十一月份的阳光之下，她慢慢的浮起，确定了零的位置之后，迅速的追了过去。

可是，该怎么办呢？

浮在半空，少女望着那辆在马路上堵车的公交车，一时陷入了思考僵局。

“主人……叫我不要跟着他，必须乖乖的留在家里……”

对于少女来说，零的命令似乎是绝对的。虽然是出于安全考虑，但对于违背零的指令这种行为，少女还是有着几分顾忌。

“主人……”

残缺的感情模拟回路，让少女在违背指令和遵守指令之间徘徊。通过扫描仪，她能够很精确的看到身处公交中的零。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公交停下，零下车，进入他的大学——

恒沙理工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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