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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有人敲门!

允儿跟兔子受惊了似得,马上挣脱开我的手,坐直身体,深呼吸,以平抑适才激动的情绪。

又是我的主治医师,进来说了一通什么,允儿小声翻译:“换药。”

我平躺好,幸亏刚才动情,但是没有动那个,否则大夫掀开被子的时候,不得尴尬死。

换完药,大夫重新帮我包扎好,又跟允儿叽哩哇啦讲了一大堆,并冲我颔笑了笑。

大夫走后,我问允儿,刚才他讲什么。

大夫讲的眉飞色舞,允儿却皱眉,低头不吭声。

“怎么了?”我拉过她的手问。

允儿慢慢抬起头,眼里噙着泪,低声说:“金医生说,恢复快,几天出院。”

“几天后就可以出院?”我兴奋地问,伤很重,我以为得住上个十天半个月的呢!

允儿点头,嘴唇紧咬,又低下了头,两颗晶莹的眼泪低落在胸口的洁白护士服上。

“怎么了?我康复,你不高兴么?”我皱眉问。

“高兴,可是……”

“可是什么?”我问。

“可是欧巴康复,就要走,允儿不想欧巴那么走的快。”允儿低声说。

“你不想我那么快离开这里?舍不得我吗?”我欣喜地问,允儿点了点头。

“或许,我可以把你带回国。”我说。

“真的?”允儿惊喜地抬头问。

“我不太懂你们的正治,不知道这样是否合适,总之,我会尽力。”我说,听说他们的郭嘉很是封闭,出国会受到严格管制。

允儿听我这么说,神色又黯然下去,默默脱离我的手,起身轻声问,是否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摇头,允儿绕过我的床,慢慢走到另一张床边,拉上了中间的隔帘,说她睡觉轻,有事随时可以叫她。

隔着帘子,我并未听见她脱衣服的声音,只有两只鞋跟落地的动静,继而是窸窸窣窣盖被子的声音。

刚刚燃起的小火苗,瞬间熄灭,这种感觉,我能理解,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因为跟允儿玩了大半天,我也困了,很快便沉沉睡去。

次日早上醒来,睁开眼,两张床之间的隔帘已经拉开,房间里迷茫着一股幽香,可能是允儿身体的味道,睡觉的时候,她怕我着凉,把窗户给关上了。

“早好!”允儿已经恢复如常,衣着整齐地站在床边,向我微笑致意。

我张开双手,跟她要抱抱,允儿抿嘴,笑了一下说:“东辰同志,允儿想,同志关系,比较好。”

“你想跟我保持同志关系?”我皱眉问。

允儿重重点头,紧紧咬着嘴唇,保持微笑,眼睛却晶莹,努力不哭出来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先这样吧,等伤好了,我努努力,争取把她带回国,可能,吸引允儿的,不只是我这个异国男子,更是那个只存在于北高丽人幻想中的“神圣之地”,我之前看过一些关于他们的报告,这个郭嘉闭关,教育人民说,他们是世界上第二幸福的郭嘉,第一幸福的就是华夏,至于西方的资本主义达郭嘉,因为义识形态的因素,则被他们形容为“水深火热”,以前我们何尝不是如此,奉酥连为老大哥,我们排世界第二,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可以开眼看世界,看到真实的世界,这都得感谢年初辞世的那位尊者,可惜啊,他没能亲眼看见之前不久,七月初的那件事。

此后的两天,允儿都是那样对我不冷不热,但是照顾我照顾的却很好,只是不再用舌头去试粥的温度了。

第四天夜里,我睡着睡着,突然感觉腹部奇痒无比,又不敢去挠,赶紧叫醒允儿,让她去找大夫,大夫过来,拆开我的纱布,眼睛都直了,惊慌失措的样子,我问允儿怎么了,允儿也瞪大眼睛,看着我的伤口,惊呼道:“从!”

“从?虫?虫子吗?”我问,允儿重重点头。

大夫又喊了一句什么,我看向允儿。

“金大夫要送你去,刀,杀虫!”允儿翻译道,挥掌比划了一下“砍”的动作,并不是砍,她的意思是要送我去手术室,用手术刀把虫子给清除掉。

“不不,不用,”我赶紧说,“这是我身体里的虫子,允儿,给我一面镜子!”

允儿赶紧跑到那边的床头柜上,拿来她梳妆用的小镜子递给我,我举着镜子,利用反射看自己腹部的伤口,果不其然,血虫全部复苏,不过不是在编织伤口,而是在奋力地“吃”伤口旁边的腐肉,北高丽的医疗环境比较差,伤口周围有些炎感染的迹象,这是第一步,第二步伐才是编织伤口。

“不需要手术,过会儿就好了,请相信我。”我把镜子还给允儿,她向金大夫翻译我的话,大夫听完,将信将疑地看着我的伤口,过了两分钟,他的目光中露出欣喜之色。

允儿也在看着,掩嘴惊叫:“东辰欧巴,伤和愈了!”

“是愈合,”我笑着纠正道,“你又叫我欧巴了呀?不是改成同志了么?”

“呃……”允儿抿嘴一笑,“我,开心!”

金大夫又开始叽哩哇啦地说,一边说,一边向我竖起大拇指,又对允儿说了什么,然后让她翻译的样子。

“他说什么?”我问。

“金大夫说……”允儿的表情看起来很为难。

“说吧,没关系。”

“他说,想要一虫,去科研。”允儿说。

“这可不行啊,”我苦笑道,其实从金大夫的表情中我已经猜到大概,“这是我们郭嘉寄养在我体内的东西,是公家的,我无权赠予。”

允儿翻译给他听,金大夫遗憾地摇了摇头,但看起来并没有生气,又嘱咐了允儿几句,便走了。

金大夫走后,允儿许是觉得我伤好,明天就要出院,神情更为黯然,等伤口愈合,她用湿毛巾帮我清洗后(可能是残留在体表的血虫的排泄物),便过去她的床那边睡觉。

我躺了一会,待痒感消失(它们还在里面工作),尝试着收紧腹肌,略微有点不适,但已经可以坐起来了,头晕,这些天一直躺着来着,我缓了一会儿,下床,站着又缓了缓,然后撩起中间的隔帘,看向另一张床上的允儿,她正平躺着,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双眸紧闭,我轻轻伸手过去,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允儿马上睁开眼睛,惊恐地看着我,嗷地一嗓子,从床上弹了起来!

“嘘!”我赶紧用手捂住她的嘴,已经凌晨了,隔壁还有其他病人呢!

允儿不再挣扎,只是睁大眼睛看着我,我慢慢松开手,低声说:“允儿,想不想跟我回华夏?”

允儿楞了三秒钟,重重点头,但又很快摇头。

“怎么了?”我不解地问。

“允儿家里还有爸爸、妈妈、弟弟。”允儿委屈地说。

我明白了,她是担心自己叛逃,连累家人。

我颓然坐在她的床上:“那就不能偷着带你跑了。”

允儿跪在床上,从后面轻轻抱住我,下巴垫在我的肩膀上:“东辰欧巴,允儿会记你,一辈子。”

我转头过来,看着允儿,她眉头紧皱,突然下了床,光着脚跑到病房门口,咔哒,把门从里面给锁上了,之前几天,她都是不锁门的,锁上门之后,允儿跑回来,站在我面前,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干嘛?”我问。

允儿睁开眼睛,用手指指自己,又戳了戳我的胸口:“允儿,今晚,送给欧巴!”

“不行!”我严词拒绝,怎么能干这种事情呢,吃干抹净,那跟禽兽有什么区别!

“欧巴不喜欢允儿么?”允儿皱眉问。

“喜欢,你先坐下。”我扶着允儿肩膀,让她坐在我的床上。

地是大理石的,很凉,我蹲在地上,握着她的脚,一边帮她取暖,一边抬头说:“允儿,我一定要把你带回国去,通过正当的手段,让你们的长放你跟我走。”

“可能?”允儿皱眉,摇了摇头。

“一切皆有可能!”我回了挥拳头说,后来我这句话,被人给盗用了。

允儿叹了口气,肩膀松懈下去,噘着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我起身,正面把她抱进怀里,看向窗外的夜空,好多星星,非常晴朗,至少这是他们北高丽的一种财富,干净的水、空气和土地。

抱了一会儿,我突奇想,把两只床中间的柜子挪开,将两张床并在一起,允儿躺在她床上,我躺在自己床上,侧身,手拉着手,脸对着脸,膝盖顶着膝盖,大眼瞪小眼,都只是笑,也不知道是谁先睡着了。

次日早上醒来,我睁开眼,现两张床已经分开,允儿依旧衣着整齐地站在我面前,微微鞠躬:“阿尼哈赛哟,东辰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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