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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们早知道夏侯云曦身边有一只雪狼,还为此又传出来许多版本的传言,此刻看到这副样子虽然疑惑却也不会多说,楚衣却对这城墙之上的守兵们不停的叫喊起来,它的眸子渐渐变得猩红,张开血盆大口浑身的杀戮之气!
周遭之人都有几分被惊吓住,听着那一声又一声的长啸,夏侯云曦明显的察觉到了离得近的民舍之中已经有了响动,她无奈,这般情况之下也只有她敢走过去。
楚衣越来越着急,越来越狂躁,那浑身剑拔弩张的样子吓得几个巡夜士兵脸色煞白,却见夏侯云曦竟弯下身子去拂它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可是又分毫止不住它的异样,楚衣声嘶力竭的低喘了几声,回头看了夏侯云曦一眼忽然又满身戒备的看向了四周,好像那黑暗之中有什么野兽正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一样。
楚衣今晚太过异常,夏侯云曦别的没看懂,这保护她的动作却是看懂了,她心中一暖,不由得蹲下半揽住了它的身子,“楚衣楚衣,你怎么了,这里都是我的人,没人敢伤害我。”
楚衣转过头来哀怨的看了她一眼,无力的呜咽了几声,那戒备的模样却是分毫不减,夏侯云曦笑开,“你在不安什——”
一个“么”还未出口,夏侯云曦忽然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主子!”
“主子!”
一男一女两道声音传来,夏侯云曦心中大震,想要回身却被那诡异的颠簸之力击中,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楚衣高高的啸叫一声挡在了她的身边,一双眸子猩红的盯着四周,夏侯云曦跌倒在地,想要起身,可是身下的青石板地忽然大大的倾斜了起来,她撑起身子的手一滑,整个人瞬间被甩出了十多丈,夏侯云曦仰头正能看到那高高的城墙,她的眸子越睁越大,在她的眼底,那边境城池特有的易守难攻的坚实城墙竟然正生出许多宽大的裂缝,而地底之下,似乎正有一只诡异的大手,正将那巍峨厚重的门楼一点点的拉扯下去,周遭的民舍轰然垮塌,瓦砾的破碎声,士兵们的惨叫声,还有那地面一点点开裂的森然之声,渐渐弥漫起来的血腥味和沙土味中,夏侯云曦的神识遭遇史无前例的侵袭。
同时觉得心如死灰的还有萧玉楼,罡风烈烈的广袤原野之上,她如同一只丧家之犬毫无目的地的狂奔着,在她身后,是数千骑杀气凌人的楚地士兵,她甚至不敢回过头去看,那当先一人手中的黄金大弓正对准着桓筝的背脊。
“你截了楚地的消息。”
“你瞒着楚太子和我,眼睁睁的看着她留在了昂州。”
桓筝的话沉重又漠然,两柱香之前,萧玉楼经历了那惊心动魄的几瞬,在万俟宸发怒的时候,她的人已经来报,可等她意识到事情败露并且万俟宸对西凉没有丝毫的姑息之意之时,楚地的人已经将她围了住。
她将桓筝当做了人质。
从小受到的教育让她懂得,作为她这个位置的人,她不需要亲人不需要朋友,她需要的只有一个又一个能让她随手拿来用的棋子,此时此刻她很好的实践了这么一句话,桓筝对夏侯云曦有多重要没有人能比万俟宸更清楚,虽然萧玉楼怀疑万俟宸可能并不想看到桓筝安然无恙,可他到底因为桓筝而放走了她。
可是她身后的马蹄声提醒萧玉楼,万俟宸并不想真的放走她。
“我说过,不要和她为敌。”
桓筝坐在她身后如此说,然而萧玉楼此时已经没有和他说理的心情,她沉默,带着一身不容置疑的骄傲贵气,可下一刻,桓筝的手卡住了她的脖子。
他的指节纤长,带着暖暖的温热,他下手准确,卡在她咽喉寸骨之上,只要轻轻地一捏,死对她来说就很容易。
萧玉楼一点儿都不怕,她说,“昂州二十万活人,我只想带走你。”
生死一线,萧玉楼的头脑竟然十分清楚,她知道这句话最能让身后之人动摇,果不其然,他的手没能使出力气,萧玉楼眼底一亮,片刻之后再却没有分毫情绪,身后之人的手缓缓放下去,她的心也一点点的变得冷硬,能用自己的真心当做筹码的人从来都是胜者!
不过她向来喜欢全身而退,可这一次她赢得并不舒服。
“你走不了了。”
桓筝的声音死气沉沉,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前后左右的夜色之中走出来杀气横行的楚军,她再次被包围了。
她抽出了腰间的短刀,可是下一刻,背后蓄势待发的黄金大弓终于射出一箭来,桓筝坐在她的背后,当那弓弦震动的刹那,萧玉楼竟然下意识的屈肘向后捣去,力气之大很是让没有防备的桓筝吃疼,然后,当那金色的长剑钉在马股之上时,桓筝已经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萧玉楼为自己的愚蠢苦笑,刚才万俟宸为了桓筝放走她,这时又怎么会再下杀手呢,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马股之上中箭,那箭矢带着万钧之势,马儿没有吃疼,而是整个身子如同遇到了一股子强大的推力一般双腿一软向前跌去,萧玉楼身形随着马身向前扑去,她手脚利落的向前一滚,再站起来的时候周身已经团团被护住。
万俟宸并不急于走出来,楚地的弓箭手们齐齐上前,箭矢如同蝗虫一般的落下来,西凉的几十护卫很快的血溅当场,当萧玉楼依旧衣衫凌风的站着一众尸体之中的时候,万俟宸没有看旁里桓筝一眼的打马走了上来,他手中的太阿剑闪动着迫人的寒光,萧玉楼手中的短刀在那剑灵之气下显得幼稚又可笑。
万俟宸并不说话,可眼底那副劈天裂地的杀气已经让萧玉楼明白了一切,皇族的骄傲让她将身子站在更直,她甚至扔掉了手中的短刀,而后面色倨傲的笑了起来,“万俟宸,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你最强大的盟友。”
马蹄踩着西凉护卫的尸体上前,万俟宸的黑袍在黎明之前的浓黑之中越发显得凌厉逼人,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萧玉楼,眼底的颜色让萧玉楼心中打颤。
可萧玉楼还是太高了下巴,“杀了我,便是与整个西凉为敌!”
万俟宸的眼底这才浮现一抹讽刺,太阿剑的光华盈盈流动,好似闻到了鲜血的味道而愈发的生出光芒来,万俟宸唇角抿的紧紧的,良久,他才摇着头缓缓地举起了剑,“今夜我不杀你,并不代表你不该死,只是还有人比我更合适去你的性命。”
萧玉楼眼底一沉一亮,正待她因为万俟宸的话觉得心惊之时,眼前忽而有凌厉的剑光一闪,下一刻,右臂之上的钻心疼痛让她眼前猛然一黑,血腥味弥漫开来,在她模糊不清的眼底,一支纤细却主宰了一国生死的手臂正躺在地上!
“你最好不要死,我不想让她失望。”
萧玉楼被那巨大的疼痛折磨的极近昏迷,可她捂着自己留着血的伤口竟然闷哼了一声之后再无声响,万俟宸已经打马转身,看着那几乎要融进夜色之中的黑暗身影,萧玉楼的咬紧了牙关用支离破碎的声音发出鬼魅一般的诅咒。
“地动……在昂州城……她……她早就……尸骨无存……你……放了我……断臂之仇……不死不休……”
破碎的声音带着极致的克制,带着万钧的仇恨,万俟宸意兴阑珊,头也未回,“没等到我,她不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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