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奠基者、食人花、行军蚁、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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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黑了，但超市的楼顶并不显得黑暗，满天繁星洒下纯洁的银色光辉，人类的灾难，但对地球这颗被冠以母亲称号的星球来说无疑是最幸运的，没有了人类的踪迹，世界正在用最快的速度恢复到原始的状态，如今几乎每天晚上都可以看到末日前几乎已经完全丧失了的美好夜空。

楼顶很安静，有种夜的冰冷，但叶垂和小白很轻易的就看到了那个正蹲在那里的身影，黑猩猩已经醒了过来，他背对着叶垂身体不时耸动一下，小白轻轻的“喵呜”叫了一声，小心翼翼的靠近过去，黑猩猩扭头看过来了一眼，接着就又转过了头去，他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

叶垂在离开前缠绕在他身上的蛛丝已经被他撑开除去，他一只手捧着老和的尸体，另外一只手正在擦着脸上的泪水，这只黑猩猩的岁数其实并不算大，十几岁，这样的岁数在人类而言不过是一个孩子，如今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一个人死去了，叶垂曾看到过一只猴子母亲在小猴子死去后抱着尸体不肯丢弃的视频，末日前这些灵长类的动物就是如此，如今获得了智慧，对他们而言亲人的死去那种悲痛大约完全不比人类来的轻松。

叶垂的肩膀上扛着一个硬质纸盒，是上来时他顺便找到的，他从小白的身上跳下来，将纸盒放到地下，又跳起来落到了黑猩猩的肩膀上，黑猩猩耸了耸身体，并没有拒绝。

“看来你已经想清楚了，老和是被孙一民杀死的，他的命我还留着，交给你。”叶垂轻轻的说。

“有什么用，老头子死了，呜吼——呜吼——”黑猩猩发出抽泣的声音，粗糙的手指擦拭着眼睛，这种画面让叶垂心中有些难受，他看着黑猩猩鼻子用力的抽了抽，眼睛贴近了手掌，似乎想要更加清楚的看清老和的样子，随后断断续续的声音响了起来，“老头子一直在为这些人类，操心，可是你们杀了他，人类，都是邪恶的。”

叶垂想要纠正他的说法，但最终没有说出口，人类的劣根性杀死了老和，他无法狡辩，他思索了一会儿，对黑猩猩说：“人类的确是邪恶的，即便现在这样的末日依然无法改变本性。”

“吼吼——吼吼——”黑猩猩发出阵阵叫声，似乎是在附和叶垂的话。

“但是我们并非全部都是这样的，就比如老和这样的人，在人类中其实还有很多。”叶垂接着说，他手指指了指老和，“他这样的人，在末日前会受到一部分人尊重，但其实这样的人并不会太受欢迎，还会有很多人怨恨他、憎恶他，对老和我并不了解，但我知道这样的人会受到怎么样的社会评价。”顿了顿，叶垂才接续说，“老和身上有着最美好的品质，那是每个人类都该拥有的，可惜人类终究不可能都变成老和，老和应该知道这一点，而他对于人类还有着美好的希望，他在基地推行末日前的规章制度，也许就是想要完成以前无法做到的抱负。”

叶垂的声音很轻缓，老和已经死去，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谁也无法知道，但就像是人类习惯用全新的视角去诠释过往伟人的言行和作品，一些自以为聪明的人认为这是愚蠢的做法，但谁又能否定其中的意义，叶垂拍了拍黑猩猩的脖子：“老和建立了这个基地，为这个城市中的人类建立了一个避风巷，我会继续守护下去，这是老和在死之前交给我的事情，我想他也希望你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你会怎么办呢？”

黑猩猩巨大的头颅转向肩膀上的叶垂，他鼻子用力的抽动着：“你会像老头子一样守护这个地方吗？”

“会。”叶垂坚定的点了点头，“但我会用完全不同的方式。”

叶垂尊敬老和，但老和领导基地的方式终究太过天真了，叶垂会选择用冷酷的统治方式来领导这里，跟老和认识的时间不长，甚至交谈的次数有限，但叶垂可以感觉到，老和也明白他自己的领导方式是错误的，对末日前的人类来说或许没什么，但对于末日后的人类而言，这种做法终究是行不通的，否则也不会出现猫母、沈老板这样的人跟他分庭抗礼。

叶垂看着黑猩猩，继续说道：“你呢？你会做什么选择。”

黑猩猩变得有些安静起来，他再一次凝视着手中的老和尸体，口中发出沉重的喘息声，有些低沉的声音随之又响了起来：“我选择留在这里，老头子建立了这里，我希望看到它永远延续下去。”

听到黑猩猩的这些话，叶垂心中也悄然松了口气，这个基地如今还面临着重大的威胁，东边的动物园，西边的猫狗军团，这两股强大的势力随时都可能对这里发动进攻，在那种规模的攻击下，这里随时都可能被彻底毁灭，黑猩猩钢蛋将会是这里至关重要的守护者。

叶垂在黑猩猩的肩膀上坐下来，仰望着天空，旁边的小白意识到黑猩猩跟叶垂间的平和，原本紧绷的心情放松下来，她舒服的趴了下来，尾巴围拢在自己身边，空气有些冷，她又看向黑猩猩肩膀上的叶垂，猜测叶垂是否会感觉寒冷，如果冷的话可以挤到她的身边，她的毛发很暖和的。

这样沉默了片刻，叶垂开口对黑猩猩说：“将老和埋了吧，就埋在他整理的那个农田里。”

“吼吼——”黑猩猩口中叫道，答应了叶垂的话。

片刻后，在那个小小的农田中出现了一个小土堆，叶垂先前带来的纸盒就是为了埋葬老和的，跟着叶垂找到一块木板在上面刻了几个字，插在了土堆前面，在向黑猩猩解释了木板上的字后，黑猩猩发出“吼吼”的叫声，认同了叶垂的墓碑，他在那小小的坟堆前擦干净了眼睛，又静静的站立了半响，然后才叶垂、小白离开了楼顶。

夜已经更深了，也更凉了，有淡淡的秋风，明亮的月光下，简陋墓碑上，叶垂尽力写的工整的三个字是如此的清晰和明亮：奠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