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卷第444章：不想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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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不防吼出声来，那护士一怔，支吾着“你”，却是没了下文！ 顾敏在旁边瞧着，她也没了声音！ 周遭的一切，都是那么嘈杂，却又是那么安静，静到了仿佛只剩下他们三人。 是她，还有他，和他怀里抱着的向宸！ “人呢！医生都他—吗全死了吗！”唐仁修的好修养好礼仪，在这个时候荡然无存，他冲着那医护冷喝！ 众人只见一个长相英俊卓伦的男人，抱着孩子在怒喝！ 而就在此刻，有人过来了！ 那几人显然是医院的医生，穿戴着白大褂，不似新的医护，更像是高层人员。 带头的那人，是个男医生，样貌很是俊朗超群，他瞧见了唐仁修，一眼便认出了他！ 那不正是唐家二少！ 而旁边几个中年医生，其中一人是医院的主任，他却是诧异了！ 这唐二少刚刚来到医院，竟是特意找上了他，让他诧异又惊喜，当然是恭候迎接。唐二少只说一会儿有位姓顾的小姐要过来，让他派儿科最权威的医生一定要亲自治疗。他是知道唐家有建设投资医院的，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来这里，可既然开了口，他当然照办。 但是唐二少又告诉他，不能表现出特意来，让那位顾小姐怀疑察觉到！ 这话一出口，更是让人心里面狐疑！ 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一眨眼，怎么就又闹成这样了？ 那俊朗医生走上前去，他看了一眼唐仁修怀里的孩子，立刻说道，“找儿科的医生，护士带他们去儿科急诊室！” “先生，请这边走！”那医护人员看见有上级医生到来，她也立刻改了口。 唐仁修瞧了那俊朗医生一眼，他认出了对方。 ——医药世家的豪门公子李浩然！ 唐仁修却是不曾多说什么，也来不及多应声，只是不着痕迹地点了个头。他抱着向宸，赶紧就跟着那医护前去。 顾敏也是跟随在后，张姐一并奔跑着而去。 几人一走，大厅里却还是乱糟糟的。 “怎么搞的？我们也是排队才就诊的，他们怎么就能先进去？” “就是啊！这还有没有次序的？太不公平了吧！” 又是哄闹起来，显然是众人不满了！ 那俊朗医生又是朝着众人说道，“刚刚那个孩子病的严重，需要急诊，我想大家可以理解，也能体谅。” 他轻轻解释了一句，示意安抚了前来看病的众人。 一旁有人喊道，“李医生，刚刚那位……” 被唤“李医生”的俊朗医生，他扭头低声道，“好好治疗就是了。” 他又怎么会没有认出来对方，那位唐氏家族的二公子！ “是，我知道了。” 李医生则是笑道，“好了，我也该走了，交接下班了，接下来还要辛苦你们了。” 李医生打了声招呼，他原本就是要下班离去的，没有穿白大褂，不过是一身衬衣西服，笔挺的像是白领一般。这边他缓缓离去，走出医院。就在取车的时候，却是瞧见了另外一人到来。 这迅速赶来却还是来迟的人，却是方扬！ 方扬急忙下了车，迎面就瞧见了那人，他狐疑呼喊，“这不是然少？” 方扬可是知道他的，港城医药世家的公子李浩然，而此处这家医院就是李家旗下投资的其中一家！ “方医生，你也来了。”李浩然微笑打了声招呼，“刚刚看到唐先生急忙忙来了，现在看来你是要在这家医院打临时工了。” 有些事情必定是知道的，比如说方扬在医界的水平，又比如说方扬是唐家二少的私人医生。 方才唐仁修都出现了，那么方扬出现也是不需要诧异的事情了。 二少已经到了？方扬心中一想，他来不及和他再攀谈，他点了个头道，“那我先进去了，不打扰了。” 李浩然朝他回了个笑，也知道他赶着去医院。 方扬正要往门诊楼而去，李浩然正往停靠的车前行，他没有回头，却是喊了一声，“方医生，人已经去了儿科门诊。” 方扬停步回头，“谢了，然少。” 李浩然随意地挥了挥手。 儿科门诊这边，他们赶到急诊室这里后，向宸就被医生推进去了。 唐仁修在外边等候，顾敏也拦在了外边。 眼看着向宸进了急诊室诊治，等候在外的两人却都是沉默不言。 医院主任则是赶来，想要和唐仁修说上几句，只是他一个阴沉的眼神扫过来，倒是让他没了声。最后，也只能先走了。 “二少，顾小姐！”又是片刻后，方扬疾步而来。 方扬并非在这个医院就职，前些日子更是被召到了国外去，不过是昨天才被唐仁修催命的电话追讨回国，半夜刚到家尚且没有休息多久，今天一早接到了唐仁修的电话又要赶来。只是可惜，车程距离较远，还是来晚了一步。 顾敏看见了他，她应了一声，“方医生。” “抱歉，我来晚了，现在是进急诊了吗？”方扬询问了几句，顾敏也一一应着。 “发烧大概几天了？医生是怎么说的？” “有三四天了，一直不好，晚上的时候容易反复。昨天晚上的时候还好好的，早上一醒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这样了，喊他也喊不醒……”顾敏轻声说道，她的声音很轻。 方扬大致了解了情况，根据他多年的医疗经验，当下回道，“大概是引起支气管炎或者肺炎了。” 顾敏心里一揪。 “不要急，等医生出来了再说，应该不是什么大病。”方扬宽慰了几句。 回廊这边又安静了下来，过了半晌，那急诊室终于推开了门！ 一时间，众人全都拥挤上去，就要问个究竟！ 向宸被推了出来，他的手背上挂着点滴，还在昏睡着。 顾敏一看见儿子变成这样，心里更是疼痛，她追着病车跑了几步，当下喊道，“张姐，你陪着宸宸去。” 张姐“哎”了一声，赶紧陪护着先走了。 唐仁修迎上了那医生，劈头就问，“治好了没有！” 那医生是儿科的权威医生，但还真是没有遇见过这样的病患家属，一上来就问治好了没有！ 医生解释道，“孩子之前一直发烧，起先是因为感冒受凉了，后期抵抗力也下降，病毒细菌引发了上呼吸道感染。他的体质偏弱，以前应该经常有挂水打针吧？” “是！”顾敏急忙应声。 “这样一来，他对药物已经有了抗药性，普通的挂水对他的效用很缓慢，所以几天都好不了。这边抵抗力又下降了，入侵的病毒细菌毒力又再强大，感染就引发了肺炎……” 果然如方扬所说，是肺炎！ “那怎么办？很严重吗？会不会有事？”顾敏又是追问。 医生宽慰说道，“只是感冒发烧引起的肺炎，这是正常情况，也不会传染，等烧退了，休息好了，也就会转好……” “所以，现在还没有治好？”唐仁修在旁听了半天，就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那医生垮了脸，“先生，这得了病也不是一下就能治好的！” “治不好，要你来做什么？庸医！”唐仁修毒舌喝道！ 那医生顿时没了辙，不知道要怎么办，他赶紧喊了身旁的方扬，“方医生，你来说说！” 方扬道，“二少，顾小姐，这位医生说的没有错，发烧引起的肺炎，这也是正常情况，只需要好好休息照料，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不要太紧张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照顾向宸。” 方扬是值得信任的，他的话语让他们放心了不少。 “庸医治疗，我不放心，方扬，你留在这里看着。”唐仁修冷冷下了命令。 方扬急忙应道，“我会的。” 唐仁修已然转身，就要往向宸的病房而去。 “方扬，谢谢你。”顾敏道了声谢，她亦是转身。 这边那儿科医生则是叹息，“方医生，我竟然被说成是庸医？” 这还真是让人够郁闷！ 方扬笑道，“孩子病了，难免着急，关心则乱。” 单人的儿童病房里边，向宸安然地躺在里面，他一边挂着水，一边睡着了。比起之前，他的脸色要好转了许多，呼吸也安稳了许多。张姐在床畔陪伴着，她寸步也不敢离开。 “先生，小姐……”张姐一看见他们两人进来了，她轻声呼喊。 唐仁修点了个头，他站定在床沿不动了。 顾敏上前去，她看着向宸，轻抚着儿子的额头，仿佛这样，就能为他减少疼痛，“宸宸，宸宸，没事了……” 顾敏喃喃说着安抚哄劝的话语，用那么柔的声音，可是那每一声呼喊，却都像是鞭子，鞭挞在谁的心上！ 唐仁修看着这一幕，他眼眸一凝！ 方扬和那位儿科医生聊了几句后，也来到了病房里，他看了看向宸，低声说道，“等晚上看，只要水挂下去，能退烧就好。顾小姐，你不要太紧张……” 方扬又是连连安抚着，顾敏盯着向宸，她一步也不敢离去！ “二少，这里我会看着照料，请放心。”方扬又是对着唐仁修道。 唐仁修默了好一会儿，他这才颌首。 这么站着看了向宸半晌，唐仁修默默收回了视线，他的目光又落到顾敏身上，见她的手握着向宸的手，双眸瞧着儿子，一丝一毫不肯挪开。他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并没有。 唐仁修转身，走出了病房。 方扬见他要走，也跟随了出去，“二少。” 唐仁修步伐一缓，在无人的回廊里，方扬道，“谢武的伤势已经稳定，过几天就可以回来。” 唐仁修道，“谢文已经告诉我了。” “可是二少，你……”方扬又要开口，却被唐仁修打断。 “方扬，你现在唯一要做好的一件事情，就是治好向宸！其他都不重要！”唐仁修硬声说道。 方扬只得收了声，却还是忍不住道，“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要立刻告诉我。” 唐仁修则是微微一笑，“看来不放心的人是你。” 方扬凝眉，他确实不放心。 唐仁修淡淡道，“安心吧，事情还没有完。” 医院里向宸这突然一病住院，顾敏哪里还有心思上班，干脆留在病房里陪护。她让张姐先回去休息，这一整天，自己都坐在旁边寸步不离。 中午的时候，陶思甜赶了过来。 向宸之前就病了，陶思甜早就知道，这下知道小家伙直接进了医院，担心到不行。只是可惜，陶思甜来的时候，向宸一直睡着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直到下午的时候，向宸才幽幽苏醒过来。顾敏喂他吃了些东西，小家伙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方扬来察看，总算是得以退烧了。 顾敏稍稍松了口气，却是没有完全松懈，因为她不知道还会不会反复。 向宸一退烧，方扬就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唐仁修。 夜里边，唐仁修便又来到了医院。 隔着窗玻璃，他站在外边的回廊里，悄悄看着房间里面，顾敏陪伴着向宸的身影。 这个角度望过去，可以清楚的看见向宸安睡的小脸。 还有，还有顾敏愈发憔悴的脸庞。 唐仁修这么定睛看了一会儿，他终究是推开了门进去。听到动静，顾敏回头去瞧是谁。 视线一对上了他，顾敏唯有沉默。 两人四目相对，顾敏先收回了视线，她只是望着向宸，却是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片刻，还是顾敏先开了口，她轻声道，“宸宸已经退烧了。” 唐仁修则是“恩”了一声，他默了下又道，“今天晚上，我留下来，这里我看着，你回去。” 顾敏道，“不用了，我留下来就好。” 顾敏哪里舍得离开向宸，在这个时候，她恨不得寸步不离，只想守着儿子，看着他安好。 唐仁修看着熟睡中的向宸，眼角的余光瞧着她，见她眼下是深深的阴影，那是数日来的疲惫造成。他眼眸一凝，又是冷声道，“这里我来看，你回去！” “你要留，你就留，我留不留，是我的事情。”顾敏轻声道。 她的固执，近乎让他头痛，唐仁修紧抿的薄唇轻启，“儿子想见我，我留下来！” 顾敏被他说的有一丝烦闷来，她扭头道，“所以我说了，你可以留下来……” 她的话音未落，他却打断了她，只是一句，“我不想看见你！” 他那么决绝的开口，好似厌恶她至此，就连相处在一个房间里面，都好似无法再忍受。 顾敏一怔，在沉默里寂静看着他。 竟然，就会到这个地步！ 顾敏半晌无言，又听见他说，“你回去！快走！” 他站在床沿，那么桀骜的姿态，冷漠至极。 顾敏的手还握着向宸的小手，她轻轻握着，那目光又重新回到向宸的脸上。她哪里会不知道，这几天儿子生病了，却是那么想见他。这样的渴望，是从心里边透出来的，她无法剥夺，也无法代替。 顾敏将向宸的小手放开了，她替他捏好了被角，又是轻轻抚过他的脸庞，这才站起身来。 她拿过挎包，迎头对上他，她轻声叮咛，“明天你等我过来再走。” 她等着他的回答，他不应允，她就不走似的。 最终，唐仁修还是沉默颌首应肯了。 顾敏这才离去。 夜里的病房在她的脚步声远去后，变得那么安静。 唐仁修挪动了步伐，来到了病床前，他坐在了她方才坐过的椅子里。只是这么瞧着向宸，他安宁的小脸会让人有种莫名的满足感，却也勾起了更多的愁绪。 这个晚上，向宸安睡着，而唐仁修则是在椅子里坐了一整晚。 次日一早向宸醒了过来，小家伙睡了一晚上，精神好了很多。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唐仁修，顿时眼睛里一亮，却是就这么睁着不开口。 唐仁修看见了他，他凑了过去，佯装不满开口，“怎么？不认识人了？” 那些之前的阴影似乎全都烟消云散了，这一刻只是看见了他，向宸一下就笑了，“爸爸。” 这一声“爸爸”喊出了口，小家伙的话又变多了，不断地问着他怎么会在这里，又是问他是回来了吗，还问他妈妈去哪里了。 唐仁修便一一回答，“我不是对你说过，会回来的吗？你这么不听话，这么一直发烧，妈妈担心坏了，她陪了你好几天，回去休息了，一会儿再过来。” “喔，那妈妈一定好累。”向宸瘪嘴道。 “你弄湿了衣服，怎么也不告诉妈妈？” “因为妈妈好忙喔，我不想妈妈担心嘛。” “以后再弄湿了衣服，一定要立刻说，不然你要是再病了，妈妈更担心了。” “我知道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父子两人聊了半天，方扬也带着护士来了，立刻的又是身体检查。 方扬笑道，“向宸小朋友，今天总算是退烧了，下面要好好的，不能再发烧了呢！” 向宸连连点头。 此时顾敏起早急匆匆赶到了医院，连带着也送来了早餐，她看见向宸醒了，很是高兴，“宸宸，今天好点了吗？” “妈妈，我好了！”向宸精神十足喊道。 方扬又是转告了一些向宸的情况，顾敏更是放心，“先吃点早餐，然后再吃药。” 顾敏将药放到一边，而后将热粥盛出来，却是只有两碗。第一碗递给了向宸，她沉默着又盛了一碗出来，想了想还是无声地递给了唐仁修。唐仁修瞧了那保温壶，只有两碗的粥，他开口道，“我吃过了，不饿。” 顾敏的手僵在半空中，她只是收回了。 向宸喊道，“妈妈，你吃了吗？” 她又哪里会吃，一大早弄好了早餐就第一时间过来了。 顾敏走到儿子身边，“还没有，那妈妈陪你一起吃好吗？” 于是，顾敏就陪着向宸在医院里一起吃了早餐，唐仁修在旁静默看着。等到用过了热粥，顾敏喊道，“宸宸，该吃药了。” 向宸一听到要吃药，小脸就皱起来了，倒不是不愿意，只是他嘀咕道，“妈妈，药好苦。” “来，放嘴巴里，吃下去，一点也不苦。”顾敏哄着他。 药片难吞咽，又有止咳糖浆，各种的药摆在面前，向宸吃了几片后，就有些受不住。 “妈妈，我不想吃了，好苦……”向宸难过喊道。 “还有一点，来，宸宸乖，我们要吃药的……”顾敏依旧继续喂着，只是向宸喝了糖浆后，一下吐了出来。 唐仁修在旁看着向宸在吃药，小家伙愁眉苦脸的样子，让他眼眸一沉，他不动声色，却是悄然无声地退了出去。 这边顾敏还在哄着向宸，“宸宸，吃了药，我们再吃糖，就不苦了。” 向宸摇头，想也不想道，“我不要吃糖！我要吃水果罐头！” 顾敏只得道，“那宸宸吃了药，妈妈给你去买，好不好？” 向宸点了个头，想到可以吃水果罐头，那好似能够弥补了一般。 好不容易这边喂好了药，向宸闹着要吃罐头，顾敏就要给他去买。可是她刚放下了水杯，却看见唐仁修去而复返。 而他手里提着的两口袋东西，却是让顾敏惊住！ 唐仁修直接将那两个口袋提到了床上，放在了向宸的面前。 向宸低头一瞧，他一下惊喜地呼喊起来，“哇！好多水果罐头！有橘子的，还有黄桃的！” 很多时候，顾敏是不会让向宸多吃这种罐装食品的，因为有防腐剂，吃多了不好。可是生病的时候，却是难免会宠他一些。但是，自从回到港城后，天气温暖，向宸许久不曾再犯病过了，也没有再吃过水果罐头。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刚才，她以为他是走了，又或者是去抽烟了。 可他为什么会去买来？ 向宸还在高兴呼喊，“有好多水果罐头！” 唐仁修道，“不许一次吃完，知道吗？” “知道！”向宸点头。 电话在此时过来了，唐仁修接起应了几句，他这边就要走，顾敏和向宸都明白。 离去之时，向宸问道，“爸爸，你下班后来吗？” 唐仁修回道，“恩，我来，不过会晚一点。” 向宸挥着手和他告别，唐仁修便踱步而出，顾敏默了下，她也追随而出，“唐仁修！” 他停步回头，只见顾敏站在他身后。 “你为什么会来？”顾敏问道。 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突然出现在医院，为什么在置之不理后又要留下来陪伴宸宸，为什么会去买她从没有说过的水果罐头。 唐仁修温漠道，“就算我再不想看见你，他总是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