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卷：枯萎的地狱之花（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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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容并没有解释太多，说为什么他那么确定百里梦鄢不会是罗成的实验品，总办外勤组的组员们也就没有多问了。

林映空倒是替他提了一句戚烽绪的原话，说罗成制造出来的裸灵力者独一无二，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虽然大家有点嘀咕戚烽绪不一定说的是真话，但是也没有多嘴继续说下去，改而分析起目前的局面，以及应该怎么想办法把罗成那货引出来。

说句不好听的，幻枫和乔争炀就是冲着他这个香喷喷的“诱饵”来的。

说起来，原本总办外勤组还觉得罗成这个人可有可无，不是他不重要，是还没有到至关紧要的地步，不管能不能干掉他，但是都还不如铲除戮血盟为先。

可是在幻枫出现之后，罗成的地位就一下子逆转了，他还是戮血盟里的第三把手，但是他居然在研究裸灵力者，制造出了如今的灵执法部部长，甚至能够拿到神子幻枫的心头血，更甚者，孔先生也和当年的尊偶村里的神侍空聆有关系，戮血盟幕后的主人也和裸灵力者之间的交集千丝万缕分不开……

在这些繁琐复杂的脉络里，罗成仿佛成了最中心的那只织网的蜘蛛，把无数的生灵编织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庞大而复杂的阴谋。

只是没有人知道阴谋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罗成说他自己在善与恶的中间，可是有谁会相信呢？

林映空把总办外勤组的成员们送走之后，便去洗了个澡，洗掉被坍塌的屋子埋了一顿遗留的尘土。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房间里的灯熄灭了，只剩下床头的台灯，窗户并没有关紧，靠近影视城的山风飘来，在夜里显得有几分凉意。

虽然酒店里都是剧组的成员，林映空决定不管他们，陪部长大人睡到自然醒好了，于是他爬上床，从背后抱住了封容。

封容显然是没有睡的，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靠在他怀里，没有再动弹了。

林映空依稀感觉得到封容的低落心情，在心里暗暗猜测了好一会儿。

一开始他觉得是封容在感怀自己的身世，毕竟那的确是一段非常难以计较得失的事情。

你说是恨罗成吧，他又的确间接帮了忙，不然封容估计等不到出生就已经胎死腹中了；可要是说感谢罗成吧，那又未免让人梗得慌，可以说封容经历的大半苦难都是罗成造成的，他的举动成就了灵异学界非凡的英雄，但也险些将这个英雄毁灭，所有造就封容的东西，都曾经是他最想逃避的禁锢。

但是林映空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他家部长已经迈过了那个坎儿，过了会有自己的出身而卑微的时期，分析戚烽绪带来的情报时，封容比其他人都要冷静，林映空这么好脾气的人都炸了一身毛，封容倒是还有心情安慰他。

林映空的脑子里又转过了几个念头，后来又觉得自己不能想得太复杂，毕竟部长大人照着这个思路去想，林映空大概就有答案了。

凑到封容的耳边，林映空轻声道：“部长，你可以记得那些因你而死的无辜的人，但是你不能钻牛角尖，你可以以后想办法补偿那些人，可你也要记得，要把罪魁祸首绳之于法，才不会出现更多的无辜冤魂。”

封容沉默了好一会儿，但是都没有说话。

林映空知道他的心结不好解，尽管从幼年到成年，封容经历了无数的艰辛困阻，他的心灵越来越强大，他的心肠越来越冷硬，但是这都没办法改变封容本质上那种悲天悯人的性格。

说是善良也好圣母也好，换做旁人遇上这种事情，恐怕更怨恨的是母亲带来的虐待，即使知道自己害死了很多人，但也会安慰自己说是和刚出生的他关系不大，但是封容一直耿耿于怀，甚至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做各种事情来补偿。

林映空作为灵执法部部长的助手，经手的事情可以说是囊括了封容身边大部分的私事和公事，不然他也不会知道百里梦鄢是封容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么私密的关系了，甚至封容喜欢百里梦鄢的那段时间，也没有特意瞒过他，在封容最难受的时候，身边也只有林映空一个人可以吐露几句心声。

所以林映空清楚封容所有的账目来往，甚至亲手帮他私下里给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家打过钱送过东西，更别提大批捐赠到各个基金会的款项，每次救灾时冲到第一线的身影……

以前林映空不明白看起来那么冷酷的封容为什么热衷于慈善事业，只当他是面冷心热，后来知道了缘由，却是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出生的时候背了一身罪孽，所以他花了近三十年的时间来偿还，并且还会继续偿还下去。

林映空抱紧封容的腰，把脸埋首在他的脖颈里，轻声地说：“以后我会陪你一起还债，但是你要开心点，好么，阿容？”

封容又沉默了良久，才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林映空松了一口气。

封容一直睁着的眼睛也缓缓闭上，任由自己在恋人的怀抱中沉入黑甜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