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众神训练营（八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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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诚恳地给封容丢了一个建议——也等于是给总办外勤组丢了一个炸弹之后，奇恩就闭口不肯再谈及关于那位幕后主子以及第三方势力孔先生的事情了，似乎对他们的存在很是忌惮，转而说起了一些关于众神联盟的内幕。

众神联盟，亦或者说神裔计划其实是罗成最早期的生物实验计划，原始1.0版本的那种，三十年多前，来历不明的罗成加入戮血盟，依照自己的心理学能力在短短几年内迅速奠定好自己在组织内部的地位，不仅深受那位幕后主子的信任，更是让孔先生也对他刮目相看，慢慢将一些权力下放给他，但是心理学这种东西一向都是见效慢的，还不是谁都有这个天分能够做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故而算得上多才多艺的罗成为了发展组织势力，就打起了人造实验生物这个主意，用神裔计划来作为了他从此二十多年埋首实验的开端。

不得不说，神裔计划其实还是相当粗糙的，戮血盟一直以擅长制造各种怪物而和灵安全局抗衡百年鲜少落败，以前更多的是各种生物的吞噬拼装，罗成用的略微高级以及目标更大的手段，妄图制造众神的后裔，但是在那个时代，人类社会的高端科技也是刚刚开始起步，传统的灵异学界更是连电力、汽车这样的概念都没有引进，罗成的计划也更倾向于传统派的力量改造，而不像是后来那样用尽各种尖端技术来进行实验，所以神裔计划中幸存下来的完成品——例如丘缨、芩计他们，其实都是十分不完美的作品，罗成还没等他们长大就已经预知了他们的模样和能力性情会是什么样了，觉得很是失望，这才兴起了利用人类生物实验技术来进行灵异学界生灵改造的念头，而罗成之所以一直把颜皓留在身边，又对颜米的变化特别看重，说起来这理由也十分简单——因为颜米颜皓这对双胞胎兄弟就是罗成的第一次生物技术实验中唯一幸存下来并成功长大的成品。

就算是罗成这样的人，对于第一次的作品也总会偏爱一些。

因为是初次尝试，所以比起后来五花八门的异种能力者，颜米和颜皓在基因和身体上的改动都不是特别明显，颜皓从某方面来说就是个异能力者罢了，只不过他的能力和觉醒程度都是被罗成人为控制了，颜米则是属于失败品的那种，他的身体跟正常人类就没有十分大的区别，这也是总办外勤组和他相处很久后都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原因之一。

只不过小时候的颜皓和颜米长得像，性格也像，唯一的不同点就是——颜皓很喜欢粘着他的制造者罗成，颜米却是对罗成非常反感，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在那次车祸中罗成选择抱走颜皓，然后丢弃了颜米。

因为技术不成熟，这对双胞胎兄弟自然还是从母体里培育出来的，而不是后来的培养箱，他们的父母是跟着罗成是研究员之一，也是戮血盟的成员，最早一批跟着罗成开始搞生物实验的人，他们对于早早就断定能踏上高阶生灵行列的颜皓的存在非常满意，认为这样的实验品应该多多制造，罗成却不满意，认为颜皓和颜米都还不够完美，并且把第二批和他们用同样的办法培育的实验品全部毁掉了，故而以颜米颜皓的父母为首的研究员们和罗成产生了非常大的矛盾和冲突，包括被罗成放弃的神裔计划的研究员们也很不满意，但是罗成在戮血盟组织内的威望比他们高，手段也比他们更强，三下两下就把他们打压得无话可说，他们怀恨在心，就联手在一起偷走了颜米颜皓兄弟，叛出戮血盟。

再后来，就是颜米之前说的那一幕了，在追击战的过程中，颜皓因为看到罗成了所以想让他父亲停车，结果导致车祸的发生，那两个研究员当场死亡，颜皓被罗成带走，颜米被留在现场，最后被白丛丘偷偷抱走，并且在二十多年后，因为种种阴差阳错，再度和戮血盟牵扯到了一起，造成了如今复杂莫测的局面。

而在当时，颜皓和颜米父母那一派的势力全部死绝，倒是执行神裔计划的那批研究员中有几个顺利逃跑，也就是如今众神联盟的那些创始人员，不过最大的那个已经被丘缨杀了，剩下的也不成气候，被灵安全局逮住之后也算是气数已尽，他们唯一的贡献，大概就是想出了能够弥补罗成当初的计划缺陷的训练手段，只可惜这手段也是剑走偏锋的类型，对于正派人士来说没什么用处，只能吸引罗成、奇恩这样的人了，而如今所谓的众神后裔也全部被灵安全局擒获，他们就算是想训练，也找不到合适的人了——不是谁都适合那些训练计划的。

在奇恩再三保证他不会把那些训练计划用在正常人身上、而且专心对付罗成不殃及无辜之后，他就被总办外勤组丢在一边了，当天晚上就不见了踪影，丁有蓝是全程看着监控盯着他被人救走的，完事之后才来跟封容报告，说焦书音和丘缨联手把奇恩救走了，他们看起来都受了伤，如果不是总办外勤组有意放行，他们两个人想救人还是有点困难的——当然，总办外勤组完全放开一切担子，罗成和颜皓联手都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造成的结果估计就是填平了一片山毁掉了大半个人类一线城市，这种后果还真是总办外勤组担不起来的，所以他们只能在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下被动挨打了，不过如今对罗成以及戮血盟的调查也渐渐到了明朗的地步，他们也不需要一直挨打了。

虽然说焦书音和丘缨都受伤了还跑来救人，封容倒是没有留下他们的意思，不是同情或者纵容，而是确定他们翻不出什么大浪出来，至于对付戮血盟，灵安全局也的确需要像是奇恩这样躲在暗处又了解戮血盟内情的人的帮忙，灵安全局是不愿意纵容犯罪之人逍遥法外，可是特别情况特别对待，在面对戮血盟这个盘踞百年、吞噬掉无数性命的庞然大物面前，任何能够商量的情况都是可以退让的，消灭掉一个奇恩并不是难事，可是为了消灭奇恩就毁掉一个消灭戮血盟的有利因素，那就不划算了，总办外勤组连人渣罗成都能暂时放过，一个被罗成打得落花流水的奇恩实在还摆不上台面——没有戮血盟的支撑，他其实什么都算不上。

不过封容不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在奇恩被救走的两天之后，封容有一次单独出门处理一些事情，回程的时候就在街边撞见了丘缨——从某方面来说，是丘缨刻意来见他的。

丘缨挑选的位置是人流密集的街区，看来不是打算来自首的，封容这个时候可是没有伪装的，丘缨都能认得出他，可见他从一开始就是认识封容的。

“我们又见面了。”丘缨走近他之后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封容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脸上再无扮演张寅时那种刻意装出来的青涩，冷峻的眉眼带着一种低调的傲慢，说实话，封容这张脸天生都有一种不把人放在眼里的睥睨感，也无怪乎他被人崇拜的同时也拉了不少仇恨值。

封容也不跟他提起之前的事情，只是道：“你不是来跟我客套的吧？”

丘缨苦笑了一下，“不，我不会做浪费你时间的事情的。”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封容内心的疑惑越来越深，“我们真的见过吗？”

丘缨凝视着他，目光专注得仿佛眼里只能装得下他一个人，“你不记得我，但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他又笑了，但是这次的笑容显得轻松多了，甚至有种缱绻的味道，“八年前，你二十岁，还是灵安全局的一个普通部员，当然，那时候你已经很厉害了，虽然他们都说我是神的后裔，我觉得我怎么样都不可能比得上你。”

八年前？封容回忆着那时候的事情，依旧还是没什么头绪，“我做了什么？”才会让你一直记得我。

丘缨缓慢地眨动了一下眼睛，“你救了我。”

封容试图回想自己在二十岁那年救下的人，但是无果，不是因为他没有救过，而是因为他救得太多了，哪怕他那个时候还不是灵执法部的部长，但是从十八岁那年进入灵安全局之后，他一直接受系统的训练，在异能力以及裸灵力的运用上可谓是突飞猛进，一下子就打破了年少时候的“废材”水平，而且那时候灵安全局人少，处理的任务也更为严酷和艰险，沉浸在用工作麻痹自己的生活中的封容早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出过多少任务杀过多少人，亦或是救过多少人了，但是那个数目绝对是超过三位数的，很多情况下他连自己杀过的人和救过的人的脸都没有看清，一切就已经尘埃落定，所以丘缨这么笼统地跟他提起这个，封容是真的想不起来。

也许是封容眼中的困惑太过明显，丘缨的眼神暗淡了一下，但很快就打起精神来，道：“你不记得我也是正常的，当时我灰头土脸的，你大概连我的样子都没有看清，但是我一直记得你，”他又笑了一下，那种陷入回忆之中的恍惚显露了出来，“虽然我一直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又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后来反联盟之战结束了，你出名了，我就从报纸上看到你了，我挺惊讶的，居然曾经跟一个大英雄有过交集，我……我很庆幸。”庆幸见过未曾光环加身的你，也见过荣耀登顶的你。

封容沉默了一瞬，他看得出丘缨并不打算真的提起以前的事情，这么告诉他只是想让他放心而已，丘缨在试图证明他对封容是没有恶意的，封容看得懂，但心里却更加不解，可是他没有继续追究，只是问：“那你今天找我，是为了什么？”

丘缨正色起来，“我知道你们想对付什么人……或者说什么样的组织，我想说，我会帮你……你们的。”

封容摇头，“你是我们要抓的罪犯。”

封容以灵执法部部长的名义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丘缨却没有在意，颔首道：“等到你不需要的时候……我会来自首的，但是现在还不可以，我想做点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他弯了弯唇，眼神有点悲伤，“也算是给我这残破的一生一点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