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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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父皇，没事。天旸已经睡着了。”

看着从一进门来表情都没变过的秦绾绾，秦晟叹了一口气。

却按捺住了自己，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两人都是长久的沉默。

秦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秦绾绾则是什么也不想说，多说一句就多一条会被砍头的罪责。

此刻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睡着了。

“你……恨我吗？”最后还是秦晟败下阵来，有些痛苦的问出了这句话。

秦绾绾很明显的一怔，情绪也有了波动，他在问自己恨不恨他？当然……

恨！

“父皇是想听实话还是假话？”她不怨也不恨这么多年来秦晟对自己的冷落，她只恨为何当初的他不能护住母妃。

连面都没见过，秦绾绾自然也就没资格谈对她有没有感情。

但是，没人知道她有多渴望母妃的疼爱，而这一切是被秦晟给夺走的。

“……假话。”秦晟握紧了拳头，手上的青筋也已经暴起了。

“身为长公主的绾绾对父皇自然是敬佩的，何来恨之说？”秦绾绾每一个字都说的风轻云淡，却如同一声雷在秦晟心中炸开了。

她……真的这么恨自己？

“绾绾……”秦晟很痛。

“我怎么可能不恨你。”她的语气仍旧平静，眼泪却倾盆而出了。

“宫里太监宫女都说你最爱的是母妃，为何不能护她周全？后宫女人的那些手段你岂会不知？”秦绾绾仰头，想将眼泪给逼回去，“我不怨你这么多年来的冷落，只是替母妃感到不值罢了。”

“她没什么身份地位，若当初遇见的只是一个凡夫俗子而不是九五之尊，兴许现在还活的好好的，也不用在地下看着自己的女儿痛苦的活着！”说完这话，秦绾绾已是将下嘴唇都给咬破了。

秦晟全身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他不知道一直以来绾绾竟然是这样看自己的。

“……”秦绾绾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声音发出，她苦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秦晟也只得看着她转身离去，话到了嘴边却开不了口。

秦绾绾和秦珏只相差两个月，彼时的秦晟正在外征战，收到信使报信后立马赶回了皇宫。

看到的却是已经被下葬的她的坟冢还有在奶娘怀中嗷嗷大哭的秦绾绾。

他能做什么？

他什么都查不到，一丝线索都没有，他没有理由治任何人的罪，产婆被他折磨的只剩一口气也只是大哭着喊冤枉，然后呢……

秦晟不承认那个坟冢里面装的人是她，却没有那个勇气将那棺材掀开。

他将她生前的衣物收拾好，在宫外为她建了一个衣冢，他知道她素爱自由，都是因为自己，她才心甘情愿让自己被这冰冷的皇宫囚禁。

而他……却让她因此丧命。

绾绾其实说的一点儿都没错，是他害死了她，若不是他执意于这皇位，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们本来也可以是一对闲云野鹤的夫妻。

思及此，秦晟突然掩面哭了起来，他从来都没哭那么伤心过。

秦晟以前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不能轻易的将自己的情感流露出来，他当了皇上之后，就更不能让人轻易的瞧出自己的心思来。

可是现在他什么都不想管可，只想好好宣泄一下自己的情绪。

秦绾绾倒是在离开之后有些后怕了起来，自己刚刚可是彻底将秦晟给惹到了吧。

不过，不管接下来她会遭受到怎样的惩罚，她都已经做好准备了。

秦绾绾离开之后，赵熹听着里面的恸动声，眼中不由得也盛满了泪水。

他也算是一路陪着皇上风风雨雨了，这么多年来皇上经历过什么他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在眼中的。

皇上心里实在是太苦了，而且，还有苦不能说，一直只能憋在心中。

他站在门外，静静的聆听着这位帝王的痛苦。

秦绾绾回到未央宫的时候，时姝尘已经醒了，正坐在床边摆动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

“姐姐，你到哪里去了？尘儿醒来没有你就不见了。”看见秦绾绾，时姝尘的嘴唇委屈的翘起可以挂一个油壶了。

见她这副模样，秦绾绾不由得轻笑出声，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说道：“姐姐只是出去走了走，没想到尘儿竟然这么快就醒了。”

“姐姐回来了就好。”时姝尘的笑瞬间就笑开了，“尘儿饿了，我们去吃饭吧，姐姐。”

“好。”秦绾绾现在的笑容完全可以用溺爱来说了，让身边的宫女下去传膳。

她抱起时姝尘坐到了贵妃椅上面。

“尘儿，你喜欢这里吗？”秦绾绾轻声问道，如果时姝尘表现出一丝儿的不情愿，就算是冒很大的风险，她也会带她走的。

“喜欢。”然而时姝尘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来，“因为这里有姐姐啊，”

本来听到前两个字的时候，秦绾绾心中的忐忑变成了一片灰暗，可后面那句话却让秦绾绾瞬间明朗了起来。

“那如果这皇宫里面没了姐姐，你还喜欢吗？”秦绾绾继续问。

时姝尘这下倒是歪着脑袋开始思考了，然后有些纠结的说道：“如果没有姐姐的话，尘儿就不喜欢这个地方了。”

“那为什么姐姐感觉你有一点儿不舍呢？”秦绾绾柔声问。

“因为尘儿舍不得皇叔，皇叔是第……二个对尘儿好的人。”时姝尘想了想，笑着说。

“第二个？”

“嗯，第一个是个大娘，她给尘儿买了一个包子。”时姝尘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在这里吃的第一个肉包子

“那尘儿愿意跟姐姐走吗？”秦绾绾问这话时是更加紧张了。

“走哪里去啊？”时姝尘露出困惑的表情，又开始展现了自己招牌式的萌死人不偿命歪头。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这位长公主动了要离开的心思。

“这皇宫之外。”秦绾绾突然感慨道，“去外面更加美好的地方。”

时姝尘无力吐槽，虽然这样的想法很美好，但始终太天真。秦绾绾一个人在外生活已是不易，再拉上自己这个拖油瓶怕是更加艰辛吧。

更何况，两个小女孩在外面怎么生存？

“外面的地方有好吃的东西吗？”现在还是只有先拖住她吧。

“当然有，尘儿想吃什么姐姐都买给你吃。”秦绾绾笑弯了眼睛，这个小东西，一天就知道吃，真是到了哪里都不忘吃。

时姝尘心中暗叹一口气，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她打消离开的念头。

若是在宫中，她有绝对的把握可以让秦绾绾变成尊贵的公主，但是到了外面，所有的事情都不是能由她掌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