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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北王生了,三位宫里的老嬷嬷也顺利地完成了任务,领了丰厚的打赏高高兴兴地回京了。
秋明哲很好伺候,除了吃,就是睡,谁抱他都不嫌弃,只有饿了,尿了,才会小声地哼几句。因此,慕大人逢人便夸自己儿子乖。
秋明哲的父亲是淮北王世子,母亲是定北王,所以他的一生注定是引人注目的。对于京城人来说,秋明哲是定北王府的小世子;而对于江南水师来说,秋明哲则是他们的小将军。军中的将领带着小玩意轮番到凤城来看他,当然是趁着给秋惊寒汇报军情的职务之便。喜欢他的人很多,他最喜欢的却是冷漠的莫问,这把慕大人气得够呛。
初次见到莫将军,秋明哲便伸出短小的胳膊要人家抱,除了她母亲秋惊寒之外,别人可很少能够有此殊荣。就算是慕致远要抱他,他也时常板着一张脸,那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是给抱他的人施恩似的。
上阵杀敌莫问可眉头都不皱,可对团子似的秋明哲却没辙了。那么软软糯糯的一团,肌肤吹弹可破,眸子清亮清亮的看着你。伸手抱吧,怕捏疼了他;不报吧,拒绝不了他那干净的眼神。
隔着帘子的秋惊寒被莫问纠结不已的神情逗笑了,温声道:“他既然喜欢你,你就成全他吧。”
“属下,属下怕伤了小公子。”莫问踌躇道。
“爷都不怕他受伤,你怕什么。”秋惊寒笑道,“将来你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就当提前学习如何抱孩子吧。”
慕大人心疼他家儿子举着双手胳膊酸,抱着他放入了莫问的怀里。莫问如临大敌,手脚僵硬地抱着他大眼瞪小眼。他倒好,不怕生,也不嫌莫问身上的铠甲硌得疼,东瞅瞅,西看看,还时不时伸出胖胖的小爪子摸摸,最后玩累了,在莫问的怀里睡着了。
慕大人不止一次地向秋惊寒抱怨道:“你说他喜欢谁不好,非得喜欢那块木头!”
“莫问除了性子冷了些,也没什么不好,他怎么惹你了?”秋惊寒似笑非笑地反问。
慕大人不说话了,他总不能坦白说自己吃醋了吧?
秋明哲的满月酒,两人各自邀请了些亲朋好友和同僚,虽然没有大操大办,但是江南水师的将领就有上百人了,又怎么可能不热闹呢?
宫中的赏赐也来得非常及时,首先是圣上封了秋明哲为定北王世子,刚满月就被封为世子,这可是非同一般的荣耀,宫里贵妃娘娘所出的大皇子比秋明哲大半岁,至今都没被封为王爷,也真是应了那句话“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稚子何其无辜,那又会懂得这些呢,不过还只会吃喝拉撒罢了。
圣上的赏赐完毕,是皇后和贵妃娘娘的赏赐,金银珠宝、古玩玉器、孩童玩物等等,数不胜数,流水一般抬进院中。皇后娘娘的赏赐中还夹杂着几味珍贵的药材,倒也难得。与贵妃的奢华一比较,略胜一筹,胜在用心。
生了秋明哲后,慕致远夫妇二人感情愈加深厚,也彻底“治”好了慕大人患得患失的怪病。慕大人过上了吃饭、睡觉、升堂、逗孩子的悠闲生活,秋惊寒则忙着操练兵马,经常在凤城与渤海郡两地往返。这样固然很辛苦,可是也不得不如此,慕大人很疼爱妻子,但是也不能抱着孩子去吹海风对麽?
秋惊寒自己生活幸福美满,忍不住也想为军中的弟兄们谋一份福利。有些兵应征的时候正值十五六岁年纪,家中贫寒娶不起媳妇才从军,现在也老大不小了,还是光棍一条,倘若战死沙场,上香的人恐怕都没有。这种情况凉州军还好些,在凉州非战时,他们从事农业生产,和普通百姓并无不同,因而大都有了妻儿。而从东征军抽调出来的那五万人马,约半数都是孤家寡人。秋惊寒有了想法,立刻便开始实践,在练兵之余,秋惊寒带着水师在渤海之滨搭建了一片木板屋,开垦了一块荒地,栽种了一些果树和蔬菜,颇有几分安家落户的感觉。
同时,亲自给圣上上了一奏折,其大意如下:
自臣掌管江南水师以来,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唯恐有负圣恩。江南水师自常驻渤海以来,不分昼夜,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自知肩负保家卫国重任,不敢言半句辛苦。男儿欲报国恩重,战死沙场是善终。士气如此,臣作为将领,与有荣焉!
然欣慰之余,却又倍感悲痛。“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夜深人静时,臣常常想起漠河之役,想起征北之战,想起征东之伐,几十万铁血男儿长眠沙场,尸骨无存,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衣冠冢,如今坟头三尺青,又有何人凭吊!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只要天下未太平,征北军如此,征东军如此,江南水师亦将如此,舍身忘死,前赴后继!朔气传金析,寒光照铁衣,望陛下垂怜一二,赏赐适龄女子婚配,给将士们留下一丝血脉。军中苦寒,不比他处,因而不敢奢求良家女子,堕民、乐籍、乐户、疍户、丐户、世仆、伴当等不计出身,只要心甘情愿,能吃苦耐劳皆可。
臣日夜伏乞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圣上收到定北王的奏折,感佩良久,立刻下令取消了来年的采选,并给东南西北各路兵马拨下贱籍女子数万,这些女子在边疆安家落户后,立刻除去贱籍,开豁为民,编入正户。皇后知道此事后,立刻盛装朝服给陛下贺喜,并从宫中放出上百名宫女。
上行下效,官员府中有不少不愿为奴的世仆和卖身为奴的贫寒女子皆纷纷自荐。
分配给江南水师的女子有八千名,这比秋惊寒预料中更多。到达渤海郡的时候正值三九,天寒地冻,夜眠如露宿,秋惊寒觉得她们来得正是时候。
将士们毕竟不是铜墙铁壁,天冷了或多或少有点惫怠,下水的时候也没那么利索了,时常需要将领拿着鞭子督促。
八千名女子往海边一站,寒风刺骨,身子哆嗦不停,胆小的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生怕下一个入水的就是自己。
秋惊寒手中的令旗在空中飞快地挥了几下,将士们放下手中的操练,立刻集合。但集合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上岸了,身子依然沉在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还得排成整整齐齐的队列。于是远远望去,水面全都是脑袋,黑压压的一片,一望无际,比水鸭好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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