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闲言碎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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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宁觉得心头突突的跳。

“你在试试，王冉你试试……”简宁抓着王冉的手有些发紧，声音有些发涩。

王冉摇头，她的腿怎么了？

120过来把王冉跟简宁往医院送，肯定是要送到附近的医院的，因为病人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情况谁都不清楚，不能折腾，那辆车上说是打开门里面的两个人就确定死亡了，地上都是血，模样都变了。

“现在呢？有没有感觉？”护士问着王冉，王冉觉得自己好累，很累很累，头好疼，摇摇头。

大概发生什么了，差不多自己也猜到了。

说是可能多方面的原因，现在病人的腿就失去知觉了，这在医学上来说肯定就不是第一例，因为有一个比王冉更加倒霉的例子，也是车祸，甚至还没今天这场严重呢，人也是突然间就走不了了。

“具体原因还得等检查……”

简宁要求转院，那医生知道他也是大夫也就同意了，因为留在这边的话也做不了什么，简宁给二院打电话，那边派车过来，今天急诊是陶林玉的班，陶林玉在电话里安慰了简宁两句。

“你自己本身就是大夫，别的话我就不说了，现在马上派车过去，都什么症状？”

陶林玉听着简宁说细节，前前后后的，一点不放过，初步的感觉是跟那边的医院一样，货柜车砸下来的时候余波的力量也是很大的，是不是余波刺激到了王冉的腿部神经，但是自己现在还不能下定论，要人过来。

陶林玉放下电话，这边赶紧的出去，叫做好准备。

“一会儿会送过来一个病人，是简医生的女朋友……”

护士有些发傻。

人送过来，简宁跟着跳下车，护士就往里面推，简宁握着王冉的手，她好像一直就是迷糊糊的。

“简医生你放心，会没事儿的……”

大家都是同事，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儿，谁都不想的，几个护士安慰了简宁两句。

王冉被送去检查，有简宁在，陶林玉就更加方便了看着片子，摇摇头，这下麻烦了。

“简宁啊你得做好心里准备，是严重的股骨胫骨折，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进行固定骨折部位的手术，即便这个手术百分之百的成功，王冉站起来的希望也只有百分之二十，因为什么我就不细说了，赶紧通知家属。”

股骨胫是承接人体上半身和下半身关节的地方，骨折后就极其容易供血不足从而引起股骨头坏死。

王冉的家属就是赶得来也需要一定时间，现在根本就不能等，陶林玉拍拍简宁的肩膀。

“是这方面的权威，你也知道的，我们院这方面还算是领先，简宁先把字给签了。”

简宁颤抖着手，陶林玉把笔放到他的手中，他一直抖，自己根本就下不了笔，只觉得天塌了也不过如此了，陶林玉不能等，现在时间就最宝贵的。

“简医生……”

简宁那几个字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签上去的，一会儿王冉的家属来了还要再次补签。

徐秋华的脸色灰败不堪。

“你说什么玩意？你是不是弄错了？简宁现在你别跟我开玩笑，你听见了没有……”

徐秋华觉得你说一个挺稳重的孩子，你现在说什么呢？什么叫王冉人在动手术呢，动什么手术啊？就跟你出去怎么就弄成这样了？是不是在打趣自己呢？

徐秋华一喊，王妈妈就醒了，觉得头晕晕的，王冉？王冉怎么了？

王超抢过来徐秋华手里的电话，他没有吼只是故作镇定，第一个念头就是千万不能被自己妈知道了，缓缓的说着：“我们现在马上就过去，在什么医院啊？”

简宁说了两次，王超的耳朵好像就出故障了，连问了好几次，还是徐秋华把电话抢了下来。

王超伸手就去拿车钥匙，徐秋华按住他。

“你这是要干什么啊？你现在还能开车吗？我去告诉妈……”

徐秋华觉得这是大事儿肯定瞒不住的，王超的意思他不说自己就猜到了，可是想到情况不一样，这王冉要是真有个万一，看不见自己妈最后一眼，到时候老太太得恨他们夫妻俩一辈子。

徐秋华不知道王冉到底伤成什么样了，都动手术了，恐怕情况不太乐观。

王妈妈就觉得今天好像有点变天，很冷，外面还下着雨丝，风那么一刮，寒风萧瑟。

“怎么了？王冉怎么了……”

“妈，王冉出车祸了，现在人在医院动手术呢，妈……”徐秋华拖着婆婆的身体，王妈妈的身体就好像变成了一团泥，一点力气就都没有了，好好的怎么就发生车祸了？伤到哪里了啊？怎么还手术了，是不是特别严重？

王超赶紧下去找自己父亲，王爸爸跟着上来，没说别的，叫王超赶紧的开车送他们去医院，王爸爸的意思是不想叫王妈妈跟着去，但是王妈妈坚持，王超有些发慌。

王奶奶照着王超的后背就是一掌。

“你慌什么慌，你妹妹人还在医院呢，别慌，有奶奶呢……”

王妈妈的头发也散了，脸上全都是眼泪，人这就是不行了，她本来就没什么承受能力，人现在就躺在王奶奶的怀里，眼睛全部就是悲愤无望，王奶奶紧紧用力的握了握王妈妈的手，安慰她。

“没事儿的，孩子福大命大的。”

一辆车就只能装下几个人啊，徐秋华跟王爷爷就打车跟去的。

徐秋华跑过去自己找了好几圈，这才找到，看见简宁冲着简宁就过去了，揪着简宁的脖领子。

“你到底在搞什么？人是你带出去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徐秋华觉得不理解，两个人在同一辆车子，怎么简宁就完全没事儿，王冉就出事儿了？是不是发生车祸的时候他躲了？

徐秋华觉得人心就是这样的，当你面对死亡的时候，你能扛下来的那才是爱情，不然平时怎么好就都没用，简宁现在就这样健康的站在这里，她不能够理解，不理解为什么他还好好的，而王冉进去了。

简宁的鼻子发酸，王奶奶就等于搀扶着王妈妈在走，王奶奶也来气了，你女儿现在这样，你做妈的就一点坚强的勇气都没有？

“你给我打起精神来，你哭什么哭，人好好的都被你哭倒霉了……”

王奶奶有些不耐烦，到底怎么回事儿，得听了医生说，你说你哭就有用？很讨厌王妈妈这样，一点做派就都没有，遇到事情你看看她，现在就成一团烂泥了。

王妈妈恍然间就想起来王冉小时候跟着她坐公交车，那车上翘起来一块铁板，王冉没有扶住副手人就摔了，当时都能看见里面的肉了，她哭着拽着王妈妈的手喊累，王妈妈就走不动了，屁股就往地上坐。

她的孩子啊，她的王冉啊……

王奶奶就撒手了，王爸爸扶着王妈妈往里面去。

王奶奶问了情况，你说能怪谁？只能说自己倒霉，这样的事儿被你给赶上了，能怪人家简宁吗？明显不能。

王奶奶还安慰了简宁两句，叫他别自责。

这以后是结婚还是不结的，她都有心里准备了，不行他们老王家就养着王冉，不结婚怎么了，谁说女人就一定要结婚了，各种不好的可能性王奶奶都提前想到了。

“阿姨叔叔，对不起……”简宁红了眼睛。

王妈妈被王爸爸给放在椅子上，王妈妈别开脸不去看简宁，她怎么可能不恨简宁？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搞出来的，王冉本来早上起来就身体很不舒服，是他提议出去玩，玩什么玩？现在好了。

“你给我滚……”

王妈妈指着简宁的鼻子，看着他就跟看仇人一样一样的，就恨不得要活吃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王超有些发懵，其实这事儿真的说起来不怪人简宁的，只能说王冉很倒霉，王妈妈很激动，站起身，身体有些摇晃，王爸爸坐在旁边没吭声也没有扶她，当父母的，原本一个好好的孩子，很优秀的孩子，现在就说可能未来就不能站起来了，好好的一个孩子就成瘸子了？你叫他们怎么接受？他们接受不起也接受不了。

王妈妈心疼的心头都要滴血了，那是她的女儿，她怀胎十个月生出来的孩子，脸上白得一丝血色都没有，最后一根冷静的神经就都崩断了，指着简宁的脸。

“都是你坑的她啊，都是你坑的，她昨天身体就不舒服，不是你提出来的她现在怎么就会变成这样？早上我还不让她去，你赔我女儿……”王妈妈揪着简宁的衣服，自己上手去打他，可是她能有多少的力气，浑身无力，手上一点劲儿就都没有，嚎哭着：“我女儿啊，我女儿啊将来怎么办啊，怎么受伤的就不是你啊……”

王妈妈站不稳，腿一直发软，几乎就是站立不住，简宁扶着王妈妈。

“我不用你管，你别叫我看见你……”王妈妈瑟瑟发抖，她现在一眼就不想看见眼前的人，一眼都不想。

“妈……”徐秋华也跟着哭了，平时算计是平时，现在王冉人就在里面，到底怎么样了就都不知道，扶着王妈妈，叫婆婆坐下身，看着简宁，当嫂子的也是恨简宁，是你把王冉给坑成这样的，不是因为你，她能变成这样吗？

整整进行了三个小时的手术，王妈妈他们就在门口等着，简宁则是一直站在距离手术室旁最近的一个电梯门口，就那样自己静静的站着，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现在有多后悔，是他坑的。

王妈妈说王冉今天不舒服，本来没想出来的，是的，她说话的时候是自己劝了一句，都怪自己。

王亮赶过来医院，这好好的怎么就出车祸了？谁怎么了？在电话里简宁说的又不是很清楚。

“阿姨，怎么样了？”

王妈妈就躺在徐秋华的怀里，她已经不行了，彻底崩溃了，徐秋华看着王亮也没什么好脸子，倒是王爸爸开口了。

简宁的泪腺就特别硬，不敢说自己从来没有哭过，但是轻易不会在第三者的面前流出来，王冉被推出来，脸惨白惨白的，但是人却特别的镇定，王妈妈都站不起来，自己就拍着心口，她到底是做错什么了？

就是报应也应该报应在自己的身上，王冉还年轻啊，你叫她明年还怎么结婚？还怎么结婚啊……

王奶奶握着王冉的手：“冉啊，别怕，好好的往开了想，有奶奶帮你顶着，压不倒你的……”

护士要推着病人上楼肯定就要经过电梯门口的，简宁看着她的手，自己握了上去。

“连累你了。”

就在那么一瞬间，简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哭了出来，她那么痛苦，潸然泪下。

都是自己给害的。

因为简宁这个身份，随后手术室的医生休息下来，特别过来病房，简单的说了一下病情，把三根钢钉植入王冉的身体里，用来固定住摔骨折的股骨头跟股骨胫部分。

“大概在医院休息个十五天左右，可以叫病人回家……”

王奶奶关心的并不是什么时候能出院，而是站起来的希望到底有多少？医生不忍心回答，摇摇头，遥遥无期。

“妈……”

王妈妈直接摔地上起不来了，医生过去扶她，医生见过很多这样的家属，因为不能接受，但是事情发生了，你逃避是没用的。

王超转过脸，自己觉得难过不忍，好好的人就变成这样了？

“你走吧。”王妈妈对着简宁挤出来一抹惨淡的笑容，这婚还能结了吗？王冉现在变成这样，他们还没结婚……

＊

王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外婆那边不断有人过来调解，外婆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的，王冉残废了，难得今天心情特别好。

外公现在自己也能勉强站住了，外婆给他买了一根拐杖，虽然走路费劲儿，但到底是能走，今天她的心情就特别好，买了排骨还有很多菜，给夏侯兰打电话。

“小兰晚上叫上姜饶齐娜一起过来吃个饭。”

夏侯兰就纳闷，自己妈的心情怎么就那么好呢？还以为是因为爸爸有进展了。

外婆跟陈姨聊天的时候悠悠叹口气，颇觉得遗憾的说着。

“你看着就是现世报，她妈不肯管她外公，她外公现在站起来，她残废了……”

外婆觉得很悲伤，这样的看来，王冉还能结婚了吗？对方家里就一定不要她了，到时候变成残废不能走路，又不能结婚，加上工作也要完了吧，这可怎么办啊？

孩子将来可别疯了。

“不行，我得去医院看看孩子去……”

陈姨就觉得外婆的个性太好了，你说小真都那样对你了。

“要是我，我就不去，所以才说大人是孩子的榜样。”

外婆挤出来一抹类似于惨淡的笑容：“孩子狠心，我不能狠心。”

等送陈姨出去，自己当着外公就说了。

“这可怎么办啊，王冉出车祸残废了，听说小真都躺床上起不来了，虽然说小真对我不行，但是王冉是无辜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呢？这下完了，人家家里要是不要她了，将来谁娶她啊，哎……”

外公好半天挤出来一句。

“活……活……他妈的……该！”

外公说的好像很解恨一样，话语咬得硬硬的，他心里真是恨王妈妈了

外婆就每天在他的耳边说，王妈妈怎么不管他，怎么气自己了，外公现在生病本来就是有些偏执，一听外婆的话，对王妈妈就恨入骨了，这还不仅是外婆一个人说，也有别人来家里，外公听到了就认为自己所听到的是事实，那现在王冉就是活该，死了也跟他们家没有关系。

王奶奶坐在病床上，看了简宁一眼，简宁就站在门口，王妈妈不叫他进来，奶奶尤叹一口气，你要真追求起来，就是王冉运气不好。

警察带着人找上门，你说多可笑的事情，这人疲劳驾驶结果他大难没死，人家那对死掉的小夫妻才领证结婚，这是才领完证准备回家，就死在路上了，两家人这个闹啊，这司机也没钱，当场死俩，瘫痪一个。

王妈妈就激动的扑过去。

“你怎么能啊，你怎么就不休息呢，我女儿这一辈子都交代你手里了，她还那么年轻，她还没结婚没生孩子呢，现在就躺在床上，你叫我做妈的怎么活下去？”

王妈妈就拽着那人，警察也觉得王妈妈很可怜，不过那家就更倒霉了，那司机就被王妈妈来回的拽着，徐秋华脱下来鞋照着人家脑袋上就敲，警察自然是要拦着的。

徐秋华也哭了，美好的未来都已经规划好了，就剩下去实现了，突然之间就梦碎了。

“你赔，我妹妹明年就要结婚了，她要结婚了……”

王冉好像是醒了，偏着脸不肯去看门口，王奶奶吼了一声，生怕孩子不够伤心是不是？生怕孩子忘记伤痛是不是？

“都给我住嘴，要喊出去喊去。”

从椅子上起身，就去推王妈妈，使命的往外给推：“给我出去出去，王冉怎么就有你这种妈啊？你骂了能解决什么？孩子才动完手术，你是怕她不够伤心是不是？”

王妈妈闭着眼睛嚎了出来，谁能理解她内心的痛？她的心口就要崩开了，她现在觉得好难受，她活不下去了，没有办法活了。

王奶奶看了那人一眼，看得那人满脸的愧疚。

“我不是故意的……”

“你觉得我能信吗？我们家孩子才动完手术，我是不想叫她听见这些伤心的事儿，看你的年纪也有孩子，因为别人的疏忽造成你孩子有可能下半辈子的残疾，我想你会恨不得眼前的人去死的，所以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滚。”

王奶奶指着门口，叫警察赶紧带人走，愿意问什么出去问，少在这里打扰病人，觉得她孙女不够惨是不是？

警察悠悠叹口气，这老太太太有魄力了。

王妈妈就站在外面，王爸爸徐秋华王超还有简宁王亮全部都在，病房里就王爷爷跟王奶奶，王奶奶说了，谁也不用，她守着。

这边三叔跟三婶听见消息都没信，怎么可能呢，赶到医院一看，三婶眼睛就红了，赶紧给五婶打电话，说话的时候都不成音儿了。

“来二院吧，王冉出车祸了……”

三叔跟五叔就找医生，这孩子还年轻，没结婚没生孩子呢，不能就残疾了，不是说没有重物砸在腿上嘛，那怎么就会不能走了呢？是不是误诊了？

“医生你说是不是检查就出错了，不行我们带着孩子去北京去上海，实在不行就出国，你说个地方，只要你能说出来……”三叔激动的说着，那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就这样了啊。

三婶跟五婶劝着王妈妈放宽心，会有奇迹的，再说说不定回家休养一段就好了，王妈妈越是听越是掉眼泪，然家医生都说了，可能性很小，怎么巧就能被王冉撞上？

出车祸万分之一的几率就都被王冉撞上了，她运气就说明不够好了。

都在外面站着谁也不说话，三叔就说还得去大地方看看，就一定要带着王冉去北京，北京是首都啊肯定会比这里治的好的。

三婶推门进来，王奶奶的眼睛通红，王奶奶当着外人没哭，当着王冉没忍住，从小就得意她，结果她现在变成这样了。

“妈，你休息一会儿吧，我陪着……”三婶的声音哽咽了一下，王冉听不得别人哭，因为自己会马上哭的，侧着脸眼泪顺着脸淌。

“不用你，你出去吧，叫谁也别进来了。”

王奶奶起身进卫生间投了一条毛巾给王冉擦擦手，双手抚摸过孙女的指关节。

“冉啊，往开了想，这样才会对病人有利……”

王爷爷也劝着，告诉王冉什么事情都得看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