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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只是转瞬的功夫,我没有去打扰刘卿颜,她也听话,果真在屋子里呆着,除了伍儿送饭,没见过任何人。
我去找了张铃儿,与她说了刘卿颜下山的事。她说她会等,若是刘卿颜愿意,她会带她离开寨子,远走高飞,找个民风淳朴的村落,姐妹相称,当个女教书先生。但她若是不愿,也便罢了,只要刘卿颜过得好她便能幸福。
我听得出她话里的真心与无奈,同时又不得不赞叹这些文化人的理智与修养。我想若是我自己,遇上这样的事,说什么也不能做到这般洒脱。什么她好我也好,我一直觉得这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话,出得了口也入不了心?可张铃儿不同,这般文雅的姑娘,她不缺乏勇气,也守得住冲动。毕竟对一个女子来说,在这种时代,能承诺带另一个女子私奔这种事,哪里能轻易许下?而她,几乎是没有多加思虑地,在我告诉她常问夏愿意放走刘卿颜和她的时候坦然地告诉我自己的想法。我相信张铃儿对刘卿颜的感情,即使她不表露那些‘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一般的文人式痴情和风骚。
我还去找过常问夏,这货上回说的什么消化修为,我看她在那莲台上打座神游了三天三夜,更给她送了好几顿饭,她还是没睁过眼一动不动,这到底是吸收得了吸收不了?
我也不明白她要什么时候能回魂,便不再去管她,只潜心研制头油,茶油混了野薄荷和栀子花,闻起来各种小清新,并且不油腻。
也不知又过了几日,伍儿来找我。
“盼娘姐姐,夫人叫你去,要见你呢。”
我跟着伍儿到隔壁的隔壁,进门,便是那摆满棋子儿的棋盘与四个深浅不一的棋罐。我再将视线放到刘卿颜的身上,她就坐在窗边,看着对面被巨大的梧桐遮住阳光,爬满了青藤的墙壁一隅出神。
“决定了么?”我问她。
她转过身来,点头,淡淡道:“嗯,正如棋盘上所言。”
棋盘上黑白两色势均力敌数量相当,若是不一粒粒数过来,似乎很难说出谁多谁少。正犹豫着要不要细数,她已自己将话接了下去:“白子一百七十八枚。”
棋盘之上经纬线各是十九条,可放三百六十一枚子。也就是说,黑子一百八十三枚,张铃儿输了,五子之差。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提醒她,因为她的心一直在动摇。一个是相爱了十几年的男人,身后有她曾经的亲人和家庭,一个是认识了几个月的女人,有的只是一份惊世骇俗见不得光更看不清未来的爱恋,可即使是存在这样巨大的差距,在盘棋上,张铃儿输得却似赢了般光彩。已经很了不起了,我由衷地赞叹。
“不能后悔,我不能后悔。”刘卿颜坚定地告诉我:“这些天,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他们,时而是在安,时而是铃儿,时而还有我爹娘……我快疯了,他们不停地在我脑海里出现,叫我别走,叫我过去,拉扯着我的心,好疼……”她平静地说着不平静的话,从她泛红的眼眶里,我能感觉到她心湖中汹涌的波澜:“我再也不能忍受这种折磨了,既然已出了结果,就这样吧。”
“嗯,回去也好。”我点头,不再质疑她的选择,只给予认同,让她没着没落的心不会想东想西。“事不宜迟,待当家闭关出来,立刻动身吧。”
“嗯。”她应答一声,又问我:“盼娘,你走么?”
我摇头,她毫无意外地笑笑。我想她多少能感觉到我对曾经在富贵人家为奴为婢的日子并不那么甘愿,也多少能感觉到我对这山寨子的生活以及常问夏这个人有着别样的喜欢,乃至于曾经说好的免我奴籍给银子开店,如今在我眼里,也不再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我看得出那人对你不一样,你在这儿,她会照顾好你,我便也放心了。”刘卿颜颇有些欣慰地说道,年纪不大说出的话却好似是我的长辈一般,还有那‘不一样’三个字……喂=。=!是我的错觉么?
“咳咳,先别说这个了。”我适时地扯开话题:“你该去与张铃儿道别。放心,我前些日子跟她谈过,她说你不选她没关系,她会祝福你,不会让你为难。所以不论敢不敢,想不想,愿不愿,去与她说一声,也好结束了这段情。”
“嗯,我有很多话要跟她说。”
她走了,去寻张铃儿,我没有跟去,哪怕八卦的念头挠得我心痒难耐。我又回了山谷,企图叫醒常问夏,她端坐在湖心的莲台,姿势与昨天前天大前天别无二致。
“常!问!夏!”我在湖边大声喊她,她没给予任何反应。我摸出她给我的桃叶,变成一把青伞,飞身落在她近旁,戳她的脸,她依旧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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