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江面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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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一件艳色的户外雨衣，这种材质的面料，可以抵挡风寒，但在阴冷的江面上，仍止不住发抖。右手紧握着的摄像机，也晃得厉害，对于那五十多万的观众而言，就像是在看一场实况转播的探灵节目。

（探灵节目：从零四年开始，便出现在公众的视野，虽然档期只有短短四个月，却风靡了全国，收视率屡创高新。不过后来广电局以负能量为由，禁播该实况纪录片，并且还勒令删除了存于互联网上的影像。随着时代的变迁，人们也逐一忘记了此事。）

对于直播秀而言，所受到的约束显然不比正规栏目，毕竟只是个人以“才艺”或是“创新”表演，而博取观众眼球。加之渠道来源并不可靠，所以政府也不会怀疑社会人士能够亲信于此。

“噢，我的天呐，在这江面上可真够冷。”野子对着镜头，喘着粗气，随后镜头视线随着他蹲下身子，靠在船头上。“我就知道，是这灯头的问题，起锈了，在低温的环境下线路才会出故障。”镜头前的他分析着，把其中的缘由说得头头是道。“好了，那就让我这个万能的人，把线路接上吧。”他对着镜头说了一句，随后就将摄像机放置一旁。

镜头里的景象，正是他的佝偻着的背影，在拨弄着什么东西。“线路故障？不会吧，中午贩船的那个老头说得不假，一定是蓄电池的电量不足了。他说旁边有个凹陷的小箱子？在什么地方呢？”野子细声念着，瞥了一眼身后，镜头被自己身子挡住，完全看不见在干什么。“哼哼，接线路？你们一定会这样认为，谁知道我只是换了一块蓄电池呢。”他冷笑着，将凹陷下去的一块木板揭开，果然，里面有一枚电池，上面还缠绕着链接插头。

从船身散发出的白炽光，在镜头前，笼罩了一层薄纱，宛如迷雾缭绕，那背影就蹲在迷雾之中，虽然相隔不过一米。

凌晨一点，观看这次直播的观众不减反增，停留在五十四万的人数标记上。这一刻，大多数人都躺进了暖和的被窝里，或是在躺坐在温暖的房间里，卧在毛茸茸的沙发上。但他们都在做同一件事，便是盯着这场直播秀，好似这镜头下的阴寒迷雾具有渗透性，从荧屏里渗透了出来，窜入这些人的心头，恶寒也开始围聚左右，时不时便头皮发麻。

镜头下的一切，了无声息，没有一点声源，野子仍旧埋头整理着探照灯，难免有些观众便不耐烦，甚至觉得莫名的惊恐，他们无论如何加大硬件的音量，但镜头下却是，一片死寂，静得出奇。

“喂，什么情况，怎么没有声音了？”

“把声音打开，怎么像是在看一场阴森恐怖的默剧呢？”

“这人在做什么，我感觉像是一只正在享受美味的恶鬼，蹲着一动不动，抬举着双手，正啃人的骨头？”

“他会接线路吗？真是一个了不起的男人。”

“他真是胆大心细，我认为自己已经成为他的粉丝了。”

“这小子在干嘛，怎么蹲在船头傻愣着。”

“一定被冻坏了吧，这寒雾密布，指不定江面上都结冰了。”观众们心里推测着，宣泄着，亦或是几个人讨论着，商量着。

“噢，见鬼！”一个正在玩《绝处逢生》的游戏玩家，被突如其来的一枚利器，以斩首的方式而告终。他深吸一口气，神经仍旧紧绷着，还未从刚才的惊魂一幕脱离。视线转移至旁边的荧幕上，他皱着眉头，细声念道：“怎么回事，游戏都打完了，这些家伙还没上岸？”可随后，他呆滞的眼神猛地一阵跳动，视频里，那泛在男子身后的阴寒气息不断缭绕不停汇聚。游戏玩家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他揉了揉双瞳，挺起身子，可那诡异的画面，正在荧屏上浮现，霎时，一股寒气便窜上心头。“这，这是什么啊。”他惊叹一声，紧握的游戏手柄已经滑落到地板上。

不止是他，这五十四万中所有正在看节目的人，都目睹了这一幕，阴森诡异的寒息竟然汇聚成了一个幻象，宛如一樽活生生的幽灵，露出的骷髅头呈现在镜头里。

【“啊！”某所学院的女生宿舍里，迸发出惊声尖叫，响彻整个大楼。】

【正赤/裸躺在床上的光头男，顾不上身下的女人，惊愕一声后，便扬起身。一脸茫然的红唇女子皱眉问道：“你，你怎么了？”

“你看见了吗？”光头男直视着枕头旁的电脑荧幕。

“怎么了？”女子有气无力说道：“他们不是还没有上岸吗？都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刚才，刚才的画面，里面的迷雾像是一个幽灵，你，你没看见？”

女子长叹一声，把毛毯搭在裸/露的胸口，随后起身朝洗手间走去。“这能看见什么？真是扫兴。”

光头男摸了摸自己脑袋，疑惑不解着：“怎么回事！难道是出现了幻觉？不对啊，现在这些观众都在讨论，这一定不是幻觉！”】

【“噢，天呐，妈妈，你看见了，刚才的那一幕。”躺坐在沙发上的姑娘对着旁边踹瞌睡的妇女叫喊道。

“嗯……”妇女揉了揉沉重的眼皮，盯着电视（网络投影）荧幕上的画面。“什么？哎，没什么好看的，睡了，都凌晨了，快去睡觉。”

“妈！”姑娘年龄十五，还在念书，明天周末，可以不用早起。“你刚才没看见吗？真的吗？那么明显，像是一具骷髅人，是江面上扩散的迷雾凝聚而成的，快看，网友们都在讨论呢，这真是太精彩了，我一定要写一篇关于他们这次行动的作文。”

妇女瞥了一眼，不予理会，只是淡然说道：“早点休息，我先去睡了，明天还有正事。”随后便消失在了客厅。】

【“这太诡异了，不可能是真的吧，一定是这群家伙的恶作剧，吸引眼球罢了。”作为直播秀的同行，万万没料到这户外队的人气超过了自己数百倍，除了羡慕之外，便只剩下嫉妒。】

嗤嗤……清脆的电流声响起，野子长叹一口气，顺着探照灯的光芒，江面上一片荒凉消极，不过他心情大好，并没有出错，险些没有台阶下，若不是蓄电池的线接口的正负两极标注得不那么明显。

他转身拿起了摄影机，再次对准了镜头。“噢。”他深呼吸着，娓娓道来：“这河面上可真够冰冷的，手都快冻僵了，那些废旧的线路杂乱交错，我的手指都弄疼了，不过还好，大功告成。”他还对着船头的光芒，摆出了一个姿势。很快，他便发现了荧屏下方的字幕，携带着好奇心，他扭头打量着船只周围，幽静的江面上，泛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噢，你们真是把我吓着了，我得赶紧进去了，这外面冷得瘆人。”

他不会相信观众们的言行，这在以往的日子里早已司空见惯了，只是无谓的话题罢了，他们要看见自己被吓傻了，才会开怀大笑。可是，周围的确有一股阴森的气息，令他略感不适，所以他赶紧走进了船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