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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菀随着容祁从帐里出来,看到已悬在半空的太阳,才算真正松了口气。她掖着两只手在身前,谢容祁挺身而出替她解难,“拖了您下水,跟我搅和在一处,实在有愧。到京城两相分开,必不叫您受此影响。”
容祁却说无碍,“我能做的也就这么些,倘或能叫你得些清净,安稳一生,也算了了我的心愿。”
青菀抿抿唇,颔首不再出声。她心里的情感和理智搅和在一起,略显得纠结复杂。情感上,她心里隐隐有希冀,希望自己属意的人也属意自己,这似乎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心理。而在理智上,她知道容祁对自己无那般用意。且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跟容祁之间产生什么纠葛。如今又与六王爷做了那些事,更是不能了。此番容祁愿意帮她,已是大恩慈。
她回去帐里,身上如脱了担子一般轻。许礴既祝他们百年好合了,就没有再拉她作陪或睡觉的道理。她坐去毡垫上盘起腿,默默念起经。这两日心里颇为不清净,一面受许礴勾引蛊惑,一面又因见着容祁凡心更盛。这些都是要压下的,不能任着它们发酵。
接下来休整的两日,许礴都没有再来找她。青菀日日伺候净虚,一处吃斋念经,把往日状态寻摸回来大半。出家人的样子么,不过就是这般,喜怒哀乐皆不显于色。得道之人,更是无欲无念,心怀大慈悲。
虽许礴没来找她,但青菀也感觉到了,总有士兵远远猫在角落里瞧着她的一举一动。叫人盯着的感觉不好受,但她也不好找许礴说理去,是以只当不见,仍是做自己的事情。
容祁也还会在闲下来的时候找她,她也在帐里就拒了,并不与他出去。虽说与容祁挂了两情相悦的虚名,但她知道两人理应保持距离。虚名就是虚名,不能借着虚名真拿人做良人。她心里有愧,只有远着方才安心。
士兵在营地休整两日后,打包起帐,收拾俱妥,便开始启程。那些士兵们皆是身驾马匹,后头又有些粮草杂物车。便是六王爷和容祁,也是各自骑马,并不比别个轻松到哪里去。一行人中,也就青菀和净虚坐了辆黑漆圆顶马车,少受许多风霜雨露。
赶路是一个艰难的过程,然对他们士兵来说已是家常便饭。途中行至荒野客店,也有停马休憩一夜半日的。青菀和净虚不需在马背上受颠簸,风吹日晒的时候也少,便较为轻松。
而自那日和容祁在营帐里与许礴说了海誓山盟的话,许礴便也再没有与她照过面。想着那一日的话是起效用了,总算没白撒那谎。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她可不是,谎话信手捏来,而后圆谎的本事也是一流,横竖真话没几句。
后来在行路的途中,也与许礴打过几次照面。譬如,她在旅店里支棱起方孔花窗正好看到他,不过一眼,就忙又把撑起的窗子给放下了。再譬如,她去给净虚要些吃的,迎面碰上他,忙把黑钵盂往自己脸上一盖,匆匆就走了。再再譬如,她在湖边打水,看到他的身影忙拎上水桶就走,走得急河边摔一屁股蹲,也不及管,匆匆忙忙仍是去了,被水浸湿的灰袍就黏在屁股上。
终有一次,许礴没按住心思,抓了她往林子里拽,把她按在密林深处的一棵老柳树上,皱眉问她:“当真这么讨厌我?”
青菀不知这话从何说起,自要分辩,“我……我没有。贫尼怎么会讨厌王爷,是您多虑了。”
许礴盯着她看,放缓了语气,“不讨厌我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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