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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若是想出宫,本宫带你出来便是,何苦还多那个麻烦。”
北宫煜轻描淡写的说着,身旁有路过卖糖葫芦的,北宫煜轻瞥了一眼,无席就上前买了一串递到夏筱筱手里,夏筱筱看了一眼,顺手就接过了咬了一颗,含糊不清的说,“有了令牌,妾身自己就能出来,何苦还麻烦殿下?”
“不在我这儿。”
今日是赶集之日,身旁不时总有商人路过,北宫煜的自称也跟着变了,夏筱筱微楞了一下,不过一小下,北宫煜的步子又飞快的走到前边去了。
他方才说,令牌不在他那里?不在他那里那会在哪儿?北宫煜莫不是在忽悠她?
夏筱筱手里举着糖葫芦小跑着追上他,焦急道,“怎么可能不在你这里,那天明明是被你拿走了!”
“我已经拿给北宫雉离了,”北宫煜转过头来看她,明明在问着他话,嘴里还不忘嚼着糖葫芦,轻笑道,“若是想要,你倒可以去问问皇兄肯不肯给你。”
“那令牌到底是什么,你不是不让我我给任何人吗!那你怎么还拿给别人!”
听北宫煜这般有把握的模样,北宫雉离断然是不可能把令牌拿给她的了,落止……果然是想要拿到那令牌的,可倘若那令牌真的是很重要的东西的话,北宫煜怎么会亲自把那东西拿给北宫雉离?
“能让你安静做你太子妃的东西。”北宫煜停住了脚步,视线越过夏筱筱不知看向哪儿,夏筱筱还在消化他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就听见他心情几分愉悦的问她,“小夏儿可想听一场戏?”
“什么戏?”
夏筱筱的思绪轻易的就被北宫煜这么一句话给忘了自己先前在想些什么,回头一看,不远处就是一戏楼,因是赶集,进进出出的人很多,戏楼周围也有些是没钱进入到戏楼里边的,便在楼外站着也能听见一些,由此显得那处十分热闹。
北宫煜的行动永远比她的思维要快那么一个节奏,明明是在问她,可夏筱筱还没有回答北宫煜人就往戏楼里边去了。
她说着北宫煜今日怎么就想着也要出宫了,原来也是嫌宫中烦闷,居然带她来宫外听戏来了!
戏楼不是京城最大的一家,却也小有名气,常驻些比较有名气的戏班子,台上戏,台下听,普通人家在这个时候有些是在戏台下方坐着,盘中磕两盘瓜子,北宫煜一去,就直接上了二楼的雅座。
台上的戏子们正咿呀唱着,有小二上了一壶上好清茶,北宫煜轻抿了一口,视线朝戏台上看去,轻声道,“听说,这是你以前常来的戏楼。”
夏筱筱暗骂,这戏楼,她偶尔出宫时确实会来这儿听下小曲,没想到就这样都能被他知道,北宫煜这厮,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安排人来跟踪她的?
想是这般想,面上也不敢表露出来,也往戏台上看去,“小时候,这家戏楼是京城最便宜的戏楼,季……我和一个朋友常偷偷混进来,不花钱的那种,那时候人小,比较好混进来。”
她听见北宫煜在一旁低低的笑着,像是觉得她以前那种蹭戏的行为很是好笑一般,头顶上的珠帘被风吹得发出叮当的响声,将北宫煜的笑声衬得愈发悦耳,他一只手慵懒的支起下巴,一只手指了指戏台之上的表演问她,“那,小夏儿可听过这一出戏?”
北宫煜一旦慵懒起来,整个人便像那昔日的和风一样,软软绵绵的,夏筱筱听着戏台上那人唱着,待得天下山河布,叹谁一句永不负。幔布后锣鼓声相递,他们这是正是时候,铜锣声敲响,这出戏重开场,夏筱筱惊觉,这出戏,她竟是没有听过的。
夏筱筱的注意力一下被台上给吸引了过去,看那里三三两两唱着,讲的大致是个公主,自小受尽所有人追捧而导致恃宠而骄的性子,却在一次宫宴中偶遇到了当朝的第一大将军,公主自此对将军一见倾心,因将军权势均为朝中第一人,更是一代忠臣,皇上便把自己最心爱的公主许配给了将军,两人成亲不久,公主便怀上了将军的第一个子嗣,自此将军与公主二人过上了幸福的日子。
看到这儿,夏筱筱有些殷羡的看着台上的那对佳人,她以为,这便是这出戏的结局了,然而铜锣声并没有响起。
檀板连响,急促的乐声连起,台上忽然场景转换,原本其乐融融的院中佳人顿时被宫城大火所代替,夏筱筱突然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转头看着北宫煜,他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对台上正演着什么并不在意,仿佛早已知道结局如何了一般。
台上人耍着花枪,一夜城变,将军带着人突入皇城,将皇上逼入禁地,一举篡位,宫变,城变,山河变。公主站在护城河边上,手捂在自己微隆起的肚子上,眼睁睁看着自己昔日深爱着的将军将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子民一夕之间毁那双染满血腥的双手之上。
也许是戏子太入戏,面上布满了泪痕,乐声清响和着她嘴中的浅吟低唱,“院中锦绣君轻武,曾诺相濡白头吟,奈何一生太入戏,未觉不过计中计,待得天下山河布,叹谁一句永不负!”
随着最后一声绝望的凄呐落下,公主终是跳入了护城河之中,尸骨无存。
她的腹中,还有那未成形的孩子。
红色幔布徐徐垂下,这出戏,终是已悲剧收了尾,台下众人纷纷开始唏嘘起来,有些心肠软的妇人家们,更是为这位可怜的公主留下了同情的眼泪。
夏筱筱压下心中的震惊,抬起茶杯欲饮一口,却发现茶杯在手中不受控制的轻颤着,又不着痕迹的放回了桌上,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北宫煜的表情。
出乎她的意外,此时北宫煜的表情与先前并没有什么变化,正当她要松口气的时候,又听到北宫煜声音轻轻的,淡淡的,拂过她的耳尖,说出的话却再次让夏筱筱觉得如寒风般刺骨,“小夏儿给本宫说说,这唱戏之人,该不该杀?”
夏筱筱微瞥了一眼台下那些情绪还留在戏中的人们,大多人口中都谩骂着那将军的话语,薄情,负心,野心勃勃,她鼓着胆子试探道,“纵然有罪,罪也许……没那么……”重字尚未说出口,北宫煜那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眸朝她看了过来,笑着问她,“演悲欢离合,当代岂无前代事,你可知,这出山河布,戏中饰演的为何人?为何事?”
夏筱筱拧了拧眉,纵然她不想知道,如今猜也能猜到了,二十年前将军北宫成彦率军逼宫,段国公主段锦云之死,不管当年段皇是如何的昏庸无道,北宫成彦毕竟是篡位,而且手段确实不光彩,利用女人,甚至还是身怀了他骨肉的女人。
山河布,所有曾经的许诺,展现的柔情,终究不过是为了他谋划江山所布的一局棋,一出戏,段锦云,终是到最后才发现了这个事实,戏中,便只是说到了这段,可是,于北宫成彦来说,段锦云若真的只是他的一颗棋子,他又为何偏偏寻了夏淑兰入宫,独宠她一人?
可是,北宫煜带她来看这出戏的目的又是什么?
“本宫记得,你第一次入宫,是六岁是同许夫人一同进宫赴宴的。”
北宫煜慢条斯理的说着,手中多了一本无席递过来的手札,北宫煜将其扔到她面前,夏筱筱一脸莫名的接过来打开,看了里面的内容先是感到一阵震惊,后又觉得莫名,手札中书写着的,竟是皇上亲手写下捉拿前朝余孽的谕旨!
“殿下拿这个给我妾身看做什么?”夏筱筱不解,纵然关于前朝有人逃于那场宫变杀伐,可是这毕竟是他们朝内事,夏筱筱对这些向来是两耳不闻的态度。
北宫煜并没有回答她,只是转头对无席吩咐道,“把编写这出戏的人给本宫查出来。”
无席照着命令往戏台后方走去了,戏曲,只是流传出来的罢了,编曲之人又岂是那么好寻的?
“入宫三年,却只把你安插在本宫身边,依本宫看,皇后,是对你太仁慈了。”北宫煜的眼角扫过夏筱筱的脸,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袖袍,边继续道,“可是面上越是仁慈的东西,往往总是给人致命的一击。”
“夏筱筱,若是有一天你对本宫也没有用了,你的命,可就不再是你的命了。”
北宫煜轻袖一挥,径自走出了戏楼,台上又开始了一出新的戏,夏筱筱却还在回想北宫煜对她所说的话。
夏筱筱顿时明了,这宫中,所有人的心中都藏着秘密,北宫煜,北宫雉离,皇上,老狐狸,他们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一个秘密,她本觉得,纵然如此,那也与她这个入宫三年却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挂名太子妃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假如有了关系,她夏筱筱还能好好活着吗?
北宫煜所说的这句话,莫不是在警告她什么?
就连北宫煜所说,她至今都不知道当年老狐狸赐婚的缘由,北宫雉离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而北宫煜,又为什么要告诉她关于前朝余孽一事?他又在利用着她什么?
可是这些又岂是她想就能想明白的?北宫煜先走,便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宫外,脑中不停想起北宫煜说的话,心中更是不安,出宫散心的心情也跟着没了。
回到宫中,听闻北宫煜尚未回来,夏筱筱觉得,自己好像一开始就寻错了方向,所有的事展现在她面前的都是关于二十年前,可是二十年前北宫成彦逼宫一开始就不是什么秘密,难道在这逼宫的背后还有些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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