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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您不要乱说。”朱珣撇了一眼苏婉如,脸红了一块,结结巴巴的道:“她……她……我……”

长兴侯突然就拍了桌子,道:“说话都说不清楚,你看有没有一点用。”说着,转头就看着苏婉如,“小丫头,你父母呢,家住哪里我明儿就去拜访,你不要害羞,男婚女嫁的正常的很。往后你进了我老朱家的门,就是我老朱家的人,他要欺负你,我就打断他的腿。”

苏婉如目瞪口呆,他们说的话题似乎不是这个吧?

侯爷,您怎么能把重点扭曲成这样了。

她咳嗽了一声,转头看着朱珣,瞪了他一眼,朱珣摆着手,道:“爹,你不要乱说,她……阿瑾是我八哥媳妇。”又撇了一眼苏婉如,“我得喊嫂子。”

“沈湛惦记的?”长兴侯脸色一沉,认真的开始打量起苏婉如来,眯了眯眼睛,道:“沈湛口中念叨的小丫头,就是你?”

总算正常点了,苏婉如扯了扯嘴角,道:“侯爷,我们接着说刚才的事吧。”

“这个臭小子,找到媳妇了也不知道带去给我看看。”长兴侯看着苏婉如,点了点头,“小丫头机灵聪明,脾气也不错,配得上沈湛!”

苏婉如嘴角又抖了抖,再次提醒道:“侯爷,刘长书的事您有什么打算?”

“对,对!刘长书这孙子居心不良,绝对不能放过他。”朱珣道。

长兴侯就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目光落在苏婉如脸上,道:“你叫什么,哪里人,今年几岁了?”

怎么又跑题了。苏婉如咳嗽了一声,道:“十六,平江府人,姓苏,单名一个瑾。”

“不错。”长兴侯又道:“是你告诉正言说刘长书可能在背后给我们捅刀子了是吧。”

苏婉如点头,道:“侯爷,此事您要尽快去查,然后迅速做出反应,无论是圣上还是太子那边,都要表个态才行。”又道:“我不知道刘长书是什么目的,但现在朝中肯定所有人都觉得你们将要是儿女亲家了,那么在立场上肯定然是一致的。刘长书弹劾皇长孙,岂不是就等于您弹劾了!”

“皇陵的事,圣上都没有责罚皇长孙,刘长书却跳出来弹劾,就算圣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是不舒服。”苏婉如道:“还有太子那边,世子方才还和他小舅子闹了一通,但凡多点心眼的,势必要想歪的。”

“你说的有道理。”长兴侯自己给斟茶,喝了几口,停下来若有所思道:“这姓刘的太不是个东西了,要是让老子知道他背后玩阴的,老子立刻将他剁了喂狗。”

“爹,我去,让我去。”朱珣道:“我要把他给剁了喂狗。还有,幸好婚事没成,不然我可要被害惨了。”

啪!

长兴侯把手里的茶盅丢出去,朱珣娴熟的一让,反手一抓,茶盅里的茶水半点没漏,他腆着脸笑嘻嘻的过来,道:“爹,您接着喝茶。”

“滚,碍眼的东西。”长兴侯嫌弃不已,转眸看着苏婉如,道“小丫头,你说,我该怎么做。”

问她?这事儿很简单啊?

再说,长兴侯没有养幕僚吗?苏婉如朝朱珣看去,露出询问之色。

“我爹说请幕僚太费钱,还不如后院养几头猪划算。”朱珣呵呵笑着,“你说说你的想法,我和我爹都想不到。”

苏婉如看着长兴侯。

长兴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以为有人害我,我都问沈湛。现在他走了,你是他媳妇,就顺道帮我想想吧。”

苏婉如也呵呵的笑,在椅子上坐下来,道:“这事儿就算立刻查不到刘长书的立场,你们也要立刻去找一趟太子,让世子去,和太子解释一下当时打架是什么情况。”

朱珣点头,“我和他道歉,以后看到姓胡的我要绕道走。”

苏婉如摇头,道:“你既然不待见姓胡的,也觉得自己没错,那你去找太子就不用道歉,说事,把事情说清楚了,顺便哭诉一通,说自己也被打了。剩下的事就让太子自己去想。”

朱珣觉得有道理,去道歉反而有点做贼心虚的样子。

“那刘家的事怎么解释,他们想弹劾谁弹劾谁,老子半点不知道。”长兴侯嫌弃的道。

苏婉如道:“刘家的事不用和圣上还有太子解释,就随便找个理由退婚就好了。什么八字不合,什么世子不可早婚,甚至找个尼姑去一趟刘府,说他们家闺女八字克夫都行,总之把婚一退,大家就都看明白了。”

长兴侯和朱珣都没说话,好一会儿,长兴侯啪的一下将茶盅朝朱珣砸过去,朱珣一躲反手一接,道:“爹,你怎么又动手。”

“你瞧你这丢人现眼的东西。”长兴侯道:“你连一个女娃娃都不如,难怪你娶不到媳妇。”

朱珣蹭的一下站起来,一肚子火在看到长兴侯的眼睛时,顿时泄气,又坐回门槛上去了。

苏婉如看着这对父子哭笑不得。

“你得闲去家里吃饭去。”长兴侯爱屋及乌,他欣赏沈湛也心疼沈湛,对苏婉如就自然多了一份亲切,“也让你婶子见见你。”

苏婉如没有理由拒绝,笑着点头,道:“好,改日一定登门叨扰。”

文绉绉的,应该还读书认字了,长兴侯很满意,负手起身准备走了,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苏婉如,道:“行了,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你晚上去家里,我让你婶子给你整桌子菜补补,瘦巴巴的不好生养。”

“啊!”苏婉如愕然,朱珣就点着头附和,“去吧,去吧。我妹妹肯定对你也特别好奇。”

朱珣还有个妹妹,一奶同胞,算是老蚌得珠的孩子,今年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

“是!”苏婉如笑着应是,送长兴侯出去,朱珣就用胳膊肘怼了她一下,小声道:“看来我爹对你挺满意的,你很不错啊,有一套。”

苏婉如白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当别人都和你一样笨。”

“行,就你聪明,你世上最聪明行了吧。”朱珣哼了一声,“真不知道我八哥怎么瞧上你的。”

苏婉如瞪眼,抓着他胳膊上的肉一揪,咬牙道:“朱正言,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我……我错了,我不说了,你天下最美最温柔贤惠,是唯一一个能配得上我八哥的人。”朱珣疼的龇牙咧嘴的,前面长兴侯听到动静就停下来回头看着她们,苏婉如手一松冲着长兴侯甜甜一笑。

“闹腾什么。”长兴侯立刻瞪着自己儿子,“你和阿瑾闹腾什么,她年纪小还是姑娘家,你要脸不要。”

朱珣指指自己,又指着苏婉如,一脸憋屈,道:“爹,是她欺负我。”

“她怎么欺负你,我看就是你欺负她,没用的东西,回去老子好好收拾你。”长兴侯说着,语气一转,“阿瑾记得去家里吃饭。”

苏婉如点头应是,道:“知道了,今晚一定去。”

长兴侯点了点头,和朱珣一前一后的出门,他边走边道:“你现在就去太子府闹腾去,闹的太子和你赔礼道歉才行。不用怕,有你老子在,只有理在咱们手里,谁都不用怕。”

“是,爹!”朱珣嘿嘿一笑,出门就和长兴侯告辞,直接去了太子府。

苏婉如站在门口看着父子走远,眼里都是暖意,没想道长兴侯是这样的性子……也对,看着朱珣就知道了,好像在他们眼里,这世上所有勾心斗角权力争夺,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朱珣带着常随骑马往太子府那边而去,静心下来细想后,就觉得苏婉如说的有道理,刘长书恐怕早就有预谋了,拉着长兴侯府一起滚泥水。

只是奇怪的是,刘长书这么早跳出来,就不怕被圣上记住了,被太子惦记吗?

他背后的人是谁?

目的是什么,针对太子还是针对长兴侯府呢?

要想知道,恐怕只有等查到刘长书是受谁人指使的才行了。

他心里头转了几圈,径直去了太子府,赵标听到他来的消息愣了一下,随即就让人请他进来,朱珣一进门连礼都没行,嚷着道:“殿下您瞧瞧,我是来找您评理的。”

赵标就看到他脸颊上一块青紫,随即失笑,道:“打架打的?”

“就是胡思长打的,您看我的脸,我可还没娶媳妇呢。”赵标往椅子上一坐,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他去吃饭,我也去吃饭,他见着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说我是抢他媳妇儿了,还是拐他闺女了!”

“我早看他不顺眼了,仗着您的势,整天横行霸道的。小爷我今天就不给他脸了。”朱珣看着提赵标道:“我先动的手,他也没落着好。没想到,打完了那厮居然跑我爹跟前告状,我刚才差点没被我爹砍死。”

赵标脸上的表情就渐渐柔和了起来,“你还有脸来和我告状,他被你打的都下不了地了。”又道:“他怎么说也算是我半个妻弟,你好歹看我面子,说几句就行了,居然还动手。”

“我气不过。”朱珣一副无赖的样子,“这理您得评了,我可是还没娶媳妇呢。”

赵标顺势就问道:“不是在说亲事了吗。”

果然被阿瑾料到了,太子心里确实怀疑他了,他心头跳了一下,摆着手回道:“刘家不行,我瞧不上。仗着一副读书人就自诩书香门第。娶回去要是一整天对着我之乎者也,我岂不是比死还难受。”

“你不娶就行了?长兴侯会同意,听说刘大人和侯爷可是同乡呢。”赵标道。

朱珣摆着手,道:“我爹就是接触一下,互相认识了解一下。到底结果怎么样,八字还没一撇呢。”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今年能喝道你的喜酒呢。”赵标起身,拍了拍朱珣的肩膀,“行了,关于打架的事大家各让一步,胡家那边我会去劝,你这里也不要得了便宜来卖乖,他伤的可比你重。”

“殿下,您这可是帮亲不帮理啊。”朱珣哼哼了两声,“不过您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说什么,反正请您转告姓胡的,以后见着我绕道走,不然我还打他。”

赵标轻笑,摇了摇头,道:“你们年轻的想法我都跟不上了,随你们怎么闹腾去吧,别闹我这里来就好了。”

“行了,那就不说这事了。”朱珣道:“皇长孙去凤阳了吗,走的也太急了,我都没给他践行。”

赵标颔首,道:“事出突然,我们也没有想到。再等等,五月末他五叔要成亲,他势必还要再回来的。”

“那也行,到时候我再和他聚聚。”朱珣觉得话都说完了,再扯下去他说不定就说漏嘴了,就道:“那您忙着,我回去和我爹解释去,要是说不清楚,我又是一顿揍。”

“要真说不通你来找我,我去和长兴侯说去。”赵标道:“你这么大人了,一直动手也不好,影响你的亲事。”

朱珣点头应是,“还是殿下好,我爹这个人就是太不讲理了。”说着,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走了。

他一走,屏风后面的几位幕僚都走了出来,赵标看着几人,道:“看来,是我误会他们了。也对,朱正言素来没什么心机,他也没有理由和我倒戈。”

几位幕僚应是,这时外面进来一位侍卫,行了礼,拱手回道:“殿下,刘大人那边查不到什么,所有的事都是不露痕迹,若想要细查,怕是有点困难。”

赵标料到了,刘长书没理由这么做,他背后的人一定是他几位弟弟中的以为,可到底是说他还不能确定。

只有静观其变了。

此刻,赵栋也在听侍卫说话,听完后他眉头略簇了簇,看着自己的幕僚马文坡,道:“长兴侯府的反应居然这么快,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以为,长兴侯府的反应至少明天才能有,而且,也绝不会是这样的,只是朱珣跑去太子府闹了一下就走了。

依照长兴侯府的性子,不该递折子认认真真的解释一遍吗。

现在这情况,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是有些奇怪。”马文坡道:“这和长兴侯一贯的作风不附,略显了些手段。”

长兴侯是没有手段的,这朝中所有人都知道。

“派人去看看,他是不是请幕僚了。”赵栋说完,又道:“还有,明天的事接着做,趁热打铁。”

马文坡应是,下去安排事情。

朱珣乐呵呵的去了宝应绣坊,苏婉如刚换好衣服准备去他家的,见着他又回来,就问道:“怎么样,太子说了什么。”

“问了婚事。”朱珣就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和苏婉如说了一遍,“……你料的很就,他果然觉得弹劾皇长孙的事,是我爹和刘长书一起商量的。”

“太子既然问了,就表示他打消了疑虑。”苏婉如松了口气,和朱珣一起往外走,“你说,这背后的人,到底是哪位皇子?”

朱珣怔了一下,“你认为是某一位皇子?”又唏嘘道:“不会吧,太子的位子坐的很稳的,不管是谁想撬一撬都不容易。”

“事在人为。这天底下就没有撬不开的墙角。”苏婉如道:“既然这人动了心思,就一定还有后招,往后你要谨慎一些,你在明敌在暗,不防着一点不行。”

“他动我有什么意思,为什么不直接去动太子。”朱珣一脸想不通。

苏婉如就解释道:“侯爷手里是不是有兵?”

“有!”朱珣就回道:“八哥的兵留在甘肃,我爹的兵就分在山东往辽东一片了,八哥交了兵权但是我爹的还在手里,说等明年交上去。”

“此人,就是冲着这个来的。”苏婉如道:“很有可能,侯爷就是他撬的第一块砖。所以我在想,他若是撬不动,会不会也不想让侯爷为别人效力呢。”

“这孙子,太阴了。”朱珣啐了一口,道:“等着,我非将他查出来不可。”

苏婉如点了点头,两人说着话去了长兴侯府。

长兴侯府很大,里面无论摆设还是亭台楼阁都是难得一见的精致,可见赵之昂对长兴侯的看重,她随着朱珣一路进去,方到正院门口,就看到宴席室的帘子由一个婆子撩开,一位穿着姜黄色褙子,年纪约莫四十几岁的妇人走了出来。

妇人看着她,笑容特别的亲切,老远就招了招了手,道:“快来,让我瞧瞧。”

“阿瑾拜见夫人。”苏婉如上前去盈盈一拜,杨氏就扶了她起来,上下打量着,点着头道:“沈湛的眼光果然没有错,长的可真俊俏。”

苏婉如面颊微红,杨氏就带着她进宴席室,边走边道:“他可是一直将我们瞒的死死的,若不是今天机缘巧合,侯爷和我都不知道这事儿。”

“等他回来,您训他!”苏婉如轻笑的回道,杨氏就道:“这事儿我定要说他几句的。”

苏婉如随着她坐下,朱珣就笑呵呵的坐在对面,杨氏白了他一眼,道:“傻乐呵什么,去找你爹去,他在等你说话呢。”

“哦,那我去了。”朱珣起身,朝苏婉如挤了挤眼睛,就摇头摆尾的出了门。

杨氏也不看儿子,盯着苏婉如,道:“沈湛这孩子,你别看他能耐大,可性子就跟小孩子一样。他特别喜欢的东西,就护的死死的,生怕被别人晓得了,抢了去。”

苏婉如轻笑。

“你可见过他娘了?”杨氏看着她。

苏婉如鲜少听沈湛说起她的娘,而且,仅有的几次给她的感觉并不好,她认为她和沈湛的事,就算他娘不同意,也阻止不了他们。

“没有。听说在辽东。”苏婉如回道:“夫人可见过?”

杨氏点了点头,道:“见过一面,沈湛像她的性子,脾气执拗。不过,她性子更要古怪一些,倒不是我说她坏话,而是确实如此。”她说着顿了顿,又道:“你知道沈湛小时候的事吧,三四岁的孩子,她说走就走,将他一个人留在家里,这哪是一个寻常娘亲做的出来的。”

苏婉如记得,沈湛饿了很久,还吃了老鼠肉。

她简直稀奇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她是个大夫。”杨氏道:“一心就钻草药里去了,我看着也着急。就见面那一回也不过说了几句话,她就走了,连沈湛的面都没见。”

母子根本不像母子,倒像是仇人。

这件事苏婉如还是第一次听到,“或许是表达的方式不同。否则她也不会千辛万苦的将沈湛生下来。”

杨氏有多心疼喜欢沈湛,就有多唾弃他的娘,“行了,不说她了,反正将来你也不和她生活在一起,她的性子怎么样,也就无所谓了。”

苏婉如跟着笑,觉得长兴侯一家子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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