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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奶奶让我爸把罗盘拿过去,仔细瞧了瞧,确定是祖上传下来的罗盘不假。估计当年家里困难揭不开锅的时候,我奶奶前脚去当铺把这东西当掉了,我爷爷后脚又把这东西赎了回来。
我奶奶十分肯定当年是我爷爷亲手把罗盘交给她让她去当掉的,她出门爷爷还跟她强调,说这东西是个古物,价钱要一口咬死,不能低不能给当铺老板骗了。但被我奶奶当掉的玩意儿现在就躺在院子里,乍一看,我爷爷的行为前后自相矛盾,但再联系他在处理叔公丧葬问题的态度,就大概能推断出缘由。
我爷爷大概当时是真想清清白白跳出这个行当,或者就是张家族长的话给他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他想保住我们梅家的血脉,害怕自个和叔公一样被盯上,爷爷当年走出这一步应该是想给圈里的所有人造成一种错觉,即他真的决心和这个行当撇干净干系。但罗盘是梅家祖辈传下来的,除了年代赋予它的价值,更重要的是它是家传之物,变卖家产本来已经不孝,家传的东西,是万不能丢的。
罗盘也叫罗经仪,是风水师的工具,或者更确切点说,应该是风水师的饭碗。每个风水师在临终前才会把最重要的衣钵及秘诀传于喜爱的得力弟子门生。罗盘也是上师传承的法物之一,在风水师这个行当里,师父传法于弟子衣钵,就证明把毕生的心血期望满盘托付于弟子,希望能继续遗志并发扬光大。
但我爷爷死前留这手不靠谱,因为从笔记本上的留言来看,他把这两样东西留给我,是想让我继承衣钵……
但是……但是不靠谱的好么……
我爷爷是老糊涂了吧,他亲手安排的从我爸那辈儿起就跳出这个圈子,所以……所以家里怎么可能有人懂这个!
从这两样东西出土开始,张死墨只瞥了那罗盘一眼就去研究那些竹简,我看着竹简上的小篆一个头两个大,本来还抱希望,觉得我爷爷既然留了这么一手,那那些竹简说不定就是给我研习的,但小篆这东西跟鬼画符一样谁他娘认识,即使是我爸妈这种高等教育出身的文化分子,看着那些文字也很懵逼好么!
罗盘就更不用说了,虽然看着构造非常简单,但盘子上重叠的那一圈圈精密的刻度一样的东西,让我完全有种懵逼的感觉。以前上历史课的时候,历史老师对罗盘这东西做过粗浅的介绍,机理和指南针差不多,但背后有一套繁杂的计算模式,而且这东西随年代历史的变迁还有好几种,每种都有不同的测算方法,如果在没有师傅指点的状态下自学,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我可怜巴巴望着我奶奶,她摇头叹气,说让我别白费心思还是自个琢磨研究吧,我奶奶说早年刚嫁入梅家的时候,我爷爷有好几次拿着这只罗盘想教她使,但她觉得这是梅家男人应该懂的东西,她就是一家庭主妇,遵从‘三从四德’相夫教子就可以了,所以就没学……
我觉得我奶奶搬出‘三从四德’的大道理就是在搪塞我,那个年代扫盲班里的妇女,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学写自个名字都费劲,更别繁杂的计算,我估计真实情况是我奶奶过门,我爷爷花了大量的精力教她,但是悲催的是我奶奶文化基础太差,怎么教都学不会,所以到现在我遇到这事儿,真是连个导师都没有。
不过我奶奶倒是知道点这个罗盘的历史,不意外是我爷爷讲给她的,我奶奶说这个罗盘,归根结底应该算个‘神器’……
“神器?”张死墨蹙了下眉,仰头望着那棵明显高于院中其他树的核桃树,催促奶奶说下去。
“《太平御览》卷十五引《志林》:“黄帝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蚩尤作大雾弥三日,军人皆惑。黄帝乃令风后法斗机,作指南车,以别四方,遂擒蚩尤。”谓玄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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