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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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峥嵘看着她，回答：“理想啊？理想这个东西太遥远。我从来不想，我这个人，习惯当下。”

蓝缨略思索，才说：“看来我们连朋友都当不成了。”

她说：“我是一个习惯畅想未来规划未来的人，所以我对你现在的生活状态不是很了解，其实这些跟我关系不大，但是我影响都我现有的生活，我觉得这一点我讨厌。”

“讨厌？”他挑眉，加重语气，脸上带着笑，只是笑容并没有从眼底透出来，他说：“真可惜，我还是挺喜欢你的。怎么着也是我的恩人，总想要多了解你一点，你竟然对我说讨厌我。就因为我只放眼现在，你就讨厌我？”

蓝缨手里的勺子顿了一下，然后她说：“我不是讨厌你，而是讨厌你影响到我的学习。”

柴峥嵘似乎不在意，他问：“来，恩人，来聊聊，你对以后有什么样的伟大的规划。”

蓝缨的勺子搅了搅碗里的汤，汤是校园食堂的免费汤，一点都不好喝，食堂里的学生一半喝的人都没有，但是学校还是一直提供着，蓝缨算是免费汤的忠实拥护者，每次都要盛满一碗，然后小心翼翼的品味过咸或是过淡的免费汤。

对她来说，这世上所有的食物不论是否美味，都值得虔诚对待。

柴峥嵘抬眸看着她的表情和动作，等着她回答。

蓝缨慢慢的喝完碗里剩下的汤后，才说：“我对未来的规划是好好活着，只为了自己活着。”

“其他呢？”他问：“伴侣、孩子都没有？”

蓝缨抬头看向他，脸上依旧没有表情，柴峥嵘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一丝一毫的笑容，微笑对她来说都是奢侈品，她回答：“其他？对我来说，活着世界对我最好的礼物，其他任何东西与我而言，都是额外馈赠，来了，我用心接受，失去我坦然面对。”

柴峥嵘盯着她，半响，他突然笑了一下，说：“恩人，你不觉得你小小年纪，就活的跟个八十岁的老人似得？你才多大？一个高一的小女孩，说那么高深莫测的话，不符合人设，知道吗？”

蓝缨原本已经放下了筷子，又重新拿起，柴峥嵘看到她的筷子把碗边缘遗下的一粒米沾起来，送到了嘴里，又重新放下碗。

她说：“你说的那些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是在为一个目标努力奋斗着，我不喜欢任何人搅乱我的计划，也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的计划。”

她站起来，看向柴峥嵘说：“柴先生，我说了这么多，你明白吗？如果你不明白，请你记得不要打扰别人，如果明白了，请你远离我。”

柴峥嵘抓抓头，“恩人，你这态度是不是太冷淡了？我就不懂了，都是谁教你的这些歪理邪说？你现在活的不好？我看你活的挺好的，一个小姑娘，活的太认真，会很累的。”

蓝缨端起面前的餐盘，最后说了句：“我宁肯认真的活的很累，也不想当一具没有目标的行尸走肉。”

说完她面无表情的把餐盘送到回收点，转身朝着食堂外走去。

柴峥嵘坐在原地，撑着额头，歪着脑袋看着她的背影，等她走出食堂后，他看着她越来越小的背景，低笑了一声，低语了一句：“老气横秋。”

有其他女生脸上带羞涩端着盘子，在其他小女生的怂恿下过来，满脸通红的问：“你好，请问你这里有人吗？”

柴峥嵘回答：“没有，请自便。”

然后他站起来，端起空餐具，送往回收点，留下刚坐下的小女生一脸尴尬的坐着。

高中的女生，比初中时候的要更大胆，对于爱情都很朦胧，只是单纯的依着自己的心意表达好感，可惜刚刚看到一个成熟帅气的大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甩了。

蓝缨终于觉得自己的清静了几天，因为柴峥嵘接连半个月都没有出现，看来那天食堂里说的话，他多少也算是听了进去。

怎么说呢，对于蓝缨来说，只要没有人打扰到她学习，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身上的伤口终于好了起来，只不过拆了线之后留了疤，好在是在腰上，只要不穿露腰的衣服，对她来说什么疤都不打紧。

她之前还觉得自己的脸是个麻烦，要是毁掉了或许会好很多，结果傅清离的话让她打消了那个念头，原来在那里，一个人的容貌一旦失去，就会被驱逐出去，这样的话，她不但不能毁去自己的脸，甚至还要多加保护。

不能以为额外的东西打乱她的计划。

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想法，所以在之后的所有测试中，她都有意无意保护自己的脸，当然，之前的那次受伤也让她明白了，她是没有受伤的资格的，如果她受了伤，就意味着她要延误自己的训练时间。

一次就够了，她绝对不能让自己有第二次。

蓝缨升到高三的时候，她不但在文化课上顺利通过了所有测试，也通过了六项最终的体能测试。

升入高三之后班主任李老头天天惦记着让蓝缨上晚自习，他觉得蓝缨在家里不一定会认真做习题，再聪明的孩子都不能大意，李老头劝了蓝缨好多次，最后一次，他决定去蓝缨家家访。

蓝缨：“……”

十七岁的蓝缨，正儿八经的婷婷少女，愈发出落的花儿一样娇艳无比，李老头不但操心蓝缨的学习，还要操心蓝缨的其他方面，比如他一直担心蓝缨早恋。

没办法啊，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就算是穿着校服遮掩不了她的漂亮，那张脸，不知道迷倒了多个小男孩，就连学校里的那些刚毕业的年轻老师，每次看到她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何况，那个叫柴峥嵘的，一直打着蓝缨是他救命恩人的名号，隔三差五来找蓝缨。

以前他是天天来，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闲，后来好像好一点了，隔个十天半个月来一次，然后一直保持到现在。

原来高一的时候李老头觉得吧，蓝缨年纪小，压根不往这方面想，但是现在就不行了，十七岁的女孩子，不正是情窦初开对异性充满了憧憬的年纪？柴峥嵘长的人模狗样的，看样子还有点经济能力，正是哄小姑娘的好手。

李老头担心死了。

之前蓝缨不理他，可架不住柴峥嵘连着几年都出现啊，现在蓝缨都接受跟他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了。

李老头天天没别的事，就盯着班里的学生，特别是蓝缨，那可是他班上最优秀的学生，升学名额一定要有蓝缨，她要是出了这茬子，今年他就要撞墙了。

所以，李老头决定对蓝缨进行家访。

蓝缨很惆怅，站在李老头办公桌旁边，窈窕的个子，就算倒背着双手，低着头，也不能阻止周围年轻的男老师时不时偷瞄的视线。

李老头看着她，问：“怎么？有什么难处？我就是去你家看看你的学习环境，你父母不在家也没关系，你不是有个表姐在家？我跟她谈谈，让协助一下，你是关键的一年，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蓝缨说：“我表姐晚上也不在家。”

“那没事，我白天去，周六周末都行，你跟你表姐打个招呼，对了，地址就是你填的这个吧？”李老头点点头：“那就这样说定了。”

蓝缨被李老头撵回教室，从办公室到教室这段距离，都能有男孩子给她递情书，蓝缨接过来，拿在手里，回教室。

放学的时候走出校园，柴峥嵘等在学校门口，因为李老头的关系，学校后来禁止校外的人进入学校，所以柴峥嵘已经很长时间不能进去找蓝缨了，也就平时中午吃饭的时候才能一起。

“咦？今天这小脸绷的好像比以往更紧了，什么情况？”柴峥嵘笑着问，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一下。

蓝缨把他的手扒拉下去，也没说话，走到人少的地方绑沙袋，绑好了把裤腿放下去。

“怎么不说话了？”柴峥嵘问，“舌头被你就着咸菜吃了？”

蓝缨说：“班主任非要去我家家访，我在想回去怎么说。”

怎么说呢，对柴峥嵘，其实蓝缨自己心里也有点在意，毕竟一个大活人缠着她这么久，要是一点知觉都没有也不切实际。

只是她对自己最终目标的设定他执着，以致她到她理智的保持着和柴峥嵘的距离，只是也不排斥他的接近。

对于她来说，她跟柴峥嵘不同，她没有自己的选择权，她也不愿意因为自己给柴峥嵘带去任何麻烦，毕竟，她本人就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柴峥嵘看了她一眼，“要不要我找几个人帮你演一下戏？”

蓝缨看了他一眼，回答：“不用。”

她上了大路，跟他说了一句：“再见。”

“你今天放学早，别以为我不知道，”柴峥嵘拉住她，说：“走，带你吃饭去，你上次不是很喜欢吃那个那家的菜？”

蓝缨说：“我今天有事，班主任明天还等我回话。”

“赶得上。”柴峥嵘拽着她，“开车五分钟，你说你那么积极干什么？他明天问，你就说忘了，后天再问。”

蓝缨拒绝：“不行。”

柴峥嵘伸手把她拽到自己面前，盯她的眼睛，说：“真的不行？”

蓝缨看着他的眼睛，不知为什么，心里紧了紧，她略略有些紧张，也带了几分她自己都没觉察的羞涩，然后她有些不情愿却又答应下来：“三十分钟。”

柴峥嵘一下笑了，他松开她的胳膊，说：“这才像话。”

蓝缨愣了一下，她抿了下嘴，站在原地。

柴峥嵘回头：“走了！”

回头过来，拽着她的胳膊，说：“明知道时间紧张，还老发呆。”

红豆沙确实很好吃，蓝缨很喜欢，甜甜的、粉粉的，带着一股豆沙的香味。

她一只手抱着杯子，低着头，另一只手用勺子一点一点的挖着红豆沙，每一口送到嘴里，她都要细细的品味其中的味道。

柴峥嵘坐在她对面，显然，他对食物的兴趣并不大，虽然是带她过来吃的，他自己却只要一杯白开水。

他问：“那么好吃？”

蓝缨应了一声，说：“好吃。”

她不排斥任何食物，当然，她也喜欢美味的食物。

世上的美食太多，她见过太少。

“我今天看到有个小男生给你送了信，什么信？”他问，脸上带着笑，蓝缨不用看也知道，他的笑容大多虚情假意的成份比较多。

蓝缨回答，“表达对我爱慕的话。很可爱。”

她是真的觉得很可爱，她想不出那些看起来高高大大的男孩子们，是怎么一个字一个句话把那些摘抄的句子凑到一起，还要读起来通顺，还要能表达他们感情的情书的。

她觉得自己看得多了，让她写，她现在也能写出很多语句优美的情书段子来了。

“可爱？”柴峥嵘提高尾音，“一群在读书的年纪不认真读书，只把视线放在漂亮女孩子身上的人，我不觉得他们可爱在哪里。”顿了顿，他又问：“你经常收到那些‘可爱’的小男生送给你表达爱慕的信？”

蓝缨回答：“还行。”

“还行是什么意思？”

蓝缨随口说：“就是……还是挺多的。”

她自己也知道，她比其他的女孩子更受欢迎。

美丽、优秀、所有人眼中的准大学生，她算是学校半数情窦初开男生的梦中情人。

多少男孩子走在路上都盯着她看，害羞的偷瞄，胆大的追着看。

柴峥嵘的手在桌子上敲了两下，顿了顿过后他说：“你的班主任确实应该家访了。”

蓝缨抬头看了他一眼，“是吗？”

柴峥嵘回答：“当然，要不然你这样，不用参加最后的升学考试，已经被人拐回家当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