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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千吧。”四爷也没去问,这都是单位给配的,要自己买,是得找个价。
清宁咂舌:“那还是算了。”都够在开发区买个小两居的房子了。
玩会了,然后林雨桐撵两人去睡觉,说了:“明天给你们联系学校,后天就去上学去。”
“别叫人家知道我们是谁家的孩子。”上学还是去东城区,那还是自家老妈的管辖范围。在那边上学,就跟严格在学校的待遇是一样的。叫人很不舒服。
这也行啊。
秘书还没选呢。
只得找政府办公室的主任,叫汪明的一个女同事。
她笑的特别甜:“这事我来办,您放心。”
学校的校长老师都知道清宁是谁家的孩子,但没宣扬出去,那就是学生都不知道呗。
两人也不要人接送,清宁说自己做公交车,清远不,“我骑自行车。”
然后就一千三给买了一辆山地自行车,如今这一千三可不是小钱,好些下岗职工半年的工资都没这么些。
孩子上学去了。清宁插班,因着个子高,老师想安排到前排就得叫她靠着边坐才不挡后面同学的视线。清宁自己要去后面:“我视力挺好的,看得见。”
然后就去了倒数第二排坐了。同桌是后面都是男生。
前面的姑娘是班长,扭脸问清宁:“怎么这个时候转学来了?”
“我爸妈调整工作了。”她就这么说。
“你爸妈干啥的?”人家都这么问。不是打听啥,就是单纯的想了解的多谢。
“就是公务员,按时上下班的那种。”清宁把普通要进行到底。
班长自己说自家的事:“那多好啊,我还以为是咱们厂的呢。”她特别羡慕公务员,“至少不用下岗……”
看来家是轻纺厂的。
“这是轻纺厂的资料……”汪明把资料递给林雨桐,“林区长,您看您的秘书您有什么要求。”
秘书这事得谨慎。
她来之前林玉健就找人侧面打听过,就说这汪明吧,就担任过上一任区长的秘书。男领导跟女秘书之间,总是会被传去一点花边事的。
至于是不是真的,不好说。
也因为如此,林雨桐对汪明很难说就完全相信。
所以,这个秘书才更要紧。
把办公室这些名单看了一遍,林雨桐就把视线落在一个叫赵梅的名字之上。
赵梅:性别,女。年龄,三十八。
看毕业院校,是省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的。算是□□后最早的一批大学生。
而婚姻状况的一栏,写的是离异。家人这一块,只填了一个女儿赵芳。
“她家姑娘多大了?”林雨桐问汪明。
汪明惊讶林雨桐会选赵梅:“她家姑娘可不小了,都十八了。中专今年就毕业呢。”
那按照年纪算,她当年高考的时候,都已经有孩子了。
林雨桐不动声色,“离异?哪一年离婚的?知道吗?”
“有七八年了吧。”汪明一笑,“我是后调来的,她是办公室的老人了。”
林雨桐就叫汪明:“找赵梅过来一趟。”
赵梅穿的很保守,胳膊上带着袖套,带着黑框的眼镜,齐耳短发。看上去很刻板,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就算是到了林雨桐跟前也是如此。
林雨桐开门见山:“下乡当过知青?”
“嗯!”赵梅点点头,“是!当过四年知青。”
“在当地结婚了?”林雨桐又问了一句。
赵梅沉默了良久才道:“是!结婚了。”
林雨桐点点头,“行!以后我在工作方面还需要你的帮助。找汪主任交接一下,在外面小办公室办公吧。”
很简单的流程,就被选成秘书了。
对于万年蹲办公室的赵梅来说,有些惊讶:“您没别的要问的。”
林雨桐一笑:“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赵梅眼睑垂下,“我只结过一次婚,八年前离了。当年考上大学我没离婚,毕业了留在省城工作了也没离婚。我把他接来了,把公公婆婆也接来了。然后他……做生意发财了,再外面找了更年轻的……我们离婚了……”
很多人不敢用她。知道她是知青,知道她离婚,知道她带着女儿,都会以为是她抛弃了丈夫。她也没解释的意思。解释什么?解释自己没忘恩负义,结果却成为人家的阶梯先被背叛了。
说再多,能得到什么呢?
同情!
不需要的!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不也把孩子带大了。
林雨桐笑了一下:“他也有求到你的那一天。”
赵梅眼神闪了一下,“是!区长,我去工作了。”
有这么一个在办公室一干就是十多年的秘书,很轻松。她能把这些年区里的事情说的清清楚楚。不管是公事还是人事。
谁是谁提拔上来的,谁跟谁是同学,谁跟谁上过同一期的党校培训班。
这叫林雨桐只坐在办公室,就用最短的时间把区W区政|府这一摊子了解了个透彻。
而且这人说话跟她的形象一样,刻板,但同时也客观。
上任之初,跟一个班子的熟悉了熟悉,然后啥也不干,把企业名录拿出来,挨个的跑这些企业。到底都是啥问题,亲自去看看才行。
每天回来都是一身的疲惫。
她跟四爷念叨:“制药厂、自行车厂、光是轻纺就五个厂,涉及四万多人。”
要了亲命了!
怪不得好些人都说用地皮解决问题可能是最快最有效的。
清宁就在一边说:“我同学跟我说,现在要求下岗的,都是那些没关系的。她爸妈都是劳模,还上光荣榜啥的,结果第一批下岗的名单了就有他爸他妈。说是场长的侄子今年又安排到销售科了,别人都下岗,结果厂长的家人还能上岗。”
这就是问题。
孩子的话,叫林雨桐找到了突破点。
什么突破点?
先从管理层清理。
查!查他个底掉!从上面撸了,下面的事就好办了。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谁也没想到这把火是这么烧起来的。
这胆子,未免也太大。
这里面的利益纠葛,真查起来,到底会牵扯到哪一步,谁也不知道?
可这会子谁也不知道这位林主任剑指何方。
她再查谁?
查汪明。
为什么会从汪明身上找突破口呢?因为凡是林雨桐去厂里,人家厂里都有准备。她再三强调过,不要跟任何人透露,可还是走漏了消息。
具体去哪?只要赵梅和给自己安排的司机知道。这司机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林雨桐闻见他身上的香水味,跟汪明身上的是一样的。
不是绝对就相信赵梅,而是赵梅如果跟这么多厂子的领导都能闲扯上关系,那就不会再办公室做冷板凳一坐这么多年了。
汪明身上的香水味,可不是不上档次的东西。很少能再哪里闻到。
但偏偏汪明身上就有。
以前周莲也以朋友的身份送过香水,林雨桐还了等价的金银首饰做回礼。她知道这种进口的香水的价格,一小瓶都在三四千上下。
钱从哪来的?
或者说如果不是自己买的,这又是谁送的?
肯定是手脚不怎么干净的。
还有手腕上的表,没有三两万是买不下来的。
于是这天下班,林雨桐请汪明去外面吃饭。
吃饭的地方是赵梅找的,在城郊的一处水库边上,钓鱼休闲餐饮,有钱有闲的人都爱这地方。
如今正是阳春三月,两岸的柳树吐了嫩芽。
汪明笑的娇俏,如同那枝头的欢畅的鸟儿,“就咱们三个女人,正好呢。比跟那些臭男人喝酒可强多了……”
赵梅安排了炖鱼,就去一边钓鱼去了,不往石桌边凑。
汪明左右看看,收了小脸:“林区长,您找我有事?”
林雨桐眼睛落在她的手腕上,“手表很好,手镯也不错,玉质一般,但胜在是古董……”
汪明的手腕一缩,可西装袖子根本就挡不住手腕。
她带着几分尴尬的笑:“不知道林主任是什么意思?手表是我家那位送的,多少钱我也不知道。手镯是祖传的,要知道这么值钱,就不带出来了。”
林雨桐喝了一口粗茶,看着水库的方向,“汪主任,要是真有心跟你过不去,就不会找你来这里了。齐书记家的大门,我还是进的去的。”
齐书|记是纪|委书|记。
光是这两样东西,怎么查都不算错。
汪明蓦地一笑:“林区长,有些事您想的太简单了。这么着吧,您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雨桐一笑:“我不想知道什么?”她抬眼看汪明,“我就想知道我的前任区长周舟是怎么离任的……”
提起周舟,汪明面色就冷下来了,“都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我都你跟周舟私底下的关系没兴趣。”林雨桐嗤笑一声,“但我确信,他不希望我登他的门。”
汪明嘴角抿起来了,“你威胁我?”
“不!”林雨桐笑,“不是我威胁你,是你的存在时刻都威胁着他。他走的干脆利索,你呢?没能带走吧。为什么没能带走你呢?”
谁也不是傻子?
放走了她,就等于出事了就得大家背锅。
所以区W这边压根就不放人。
这里面的门道不点不知道,点出来,汪明就一身冷汗。
林雨桐就说:“你点了他出来,你没事了,顶多离职,现在停薪留职出去单干的多了,你要人脉有人脉,要能力有能力,再哪赚的都要比现在多。好歹不用提心吊胆的。但是等我找他,然后他点了你。那时候,责任在谁身上呢?他或许只是翻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被女色迷了心智。既然关系这么亲密的男女,那他的有些事情真未必就是他干的,毕竟确实是你出面的时候多些吧。”
汪明脊背上的汗毛都起来了,“你叫我举报周舟?”她摇头一笑,“你得知道他背后牵扯到多少人?”
“那你说我这么突然的从天而降,谁又料到了?”
这意思汪明明白,她想说:难道我身后就没人?我如今查这些,也未必就是我自己的意思!
真要是上面要查,谁拦得住?
如果不是上面暗示,她也不信林雨桐初来乍到的有这样的胆子。
这家的鱼做的不错,可吃在汪明嘴里,好似所有的刺都卡在了喉咙。
堵得慌!
这天回去,她是心神不安。从来没有过的惧怕从心底升腾了起来。
她男人回来又是醉醺醺的,“死鱼一样赖在那干啥呢?没看见我这难受呢吗?泡茶去!”
汪明起身,端起茶壶就摔了过去:“喝!怎么不喝死你算了!窝囊废!”
“嫌弃老子窝囊废?”男人站起来,“当初求着我嫁给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窝囊废?贱货!”
汪明瞪着这男人,拎起沙发上的手提包,摔了门就出去了。
下了老旧的家属楼,还是找了出租车,上了车报了地址:“三环路二十八号。”
那里有一个别墅区。
她跟周舟见面,私底下都去这里。
这里相对来说,私密性是最好的。
走进去,别墅的灯亮着。没来由的,她的心安稳了几分。也许,事情不到最坏的时候。
从脖子上取下钥匙,转动门锁,大门应声打开。进了玄关,一个穿着睡衣,用浴巾正在擦拭头发的年轻女人在客厅里莫名其妙的抬头:“你谁啊?谁叫你进来的?谁给你的钥匙?”
汪明一愣,脸上的血色慢慢的褪去:“你又是谁?”
不等这女人说话,房间的门推开了,带着金丝眼镜,仿若儒雅学者的男人从里面出来,愣了愣才问:“你怎么来了?”
他脸上并没有异色,指了指书房:“里面谈。”
年轻女人甩了手里的毛巾:“亲爱的,这女人到底是谁?”
周舟冷了脸,“做好你的本分。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然后看汪明:“跟我进来吧。”
汪明跟以前一样,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跟着进去了。
脑子里纷纷杂杂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本来想好的,跟他说说林雨桐说的事的,可这会子,舌头在嘴里转了一圈,也没问出来,只道:“不是说把我调走吗?还没办好吗?”
“你别急。”周舟皱眉,拉着他坐在沙发上,“我再想办法。这不是三两个月的事。怎么也得冷一冷。你站着办公室主任的位子,迟早得给人家腾出来的。这位林区长也要安排她自己的亲信的。这位子都是区长秘书兼任的。到时候她想踢开你,你这不就顺势脱身了吗?”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从来没有为自己的事奔波过吧。
她低下头,不看他的眼睛:“我从大学没毕业就跟了你……”
“我知道!”周舟摩挲她的脊背,“你跟了我十多年了……咱们之间的关系……你放心吧。在南边我给你置办产业了……”
给我再多,我也得有机会要啊。
更何况,这不是我想要的。
她不知道她怎么从别墅里走出来的,整个晚上都坐在路牙子上。
第二天,东城区就被这么毫无征兆的扔了一个大雷,炸的所有人都蒙头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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