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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木第一次认识到了自己对于这个家庭的自私。
就在刚才,他差一点就真的远走高飞了。
“不知道大哥---他-----”陆二木开始想念起这个都不怎么说过话的哥哥来。
“你大哥虽然不在了,”元之关抿了抿嘴道,“但我佩服他,他最后还是找到了那鳞。”
找到了那鳞!元之关话中的这个‘找’字让二木心中猛然一悸。
“您的意思是说——我哥不是像您一样,是偶然碰上的,而是找到的?”
“没错!”
“按这说法——他是先知道有这鳞才去找的?!”
“要不你以为呢?大海茫茫,哪有那么凑巧的事!”
“他是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他的?!”二木的声音越来越大,愤怒在胸中蓄势待发。
“你觉得呢?”元之关似笑非笑道。
二木心中思量---他肯定没你知道得早,但也不一定比文太爷知道得早,一定是你们二人之一告诉他的。
“是你告诉我了大哥!?是你害了他!!!”
陆二木双拳紧握,血冲天灵,几乎是吼了出来。
“对,是我告诉他的。”元之关见这小伙子太阳穴青筋暴起却也不着急,而是心平气和道,“但你忘了想他为何要去找这鳞,再者,你太不了解你大哥了,就算我不告诉他这鳞的事,他又怎会停止深潜这此生最爱之事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
“我哥是为了我娘----”
“我不但不是害了你哥,反倒是给了他希望啊,小伙子!”元之关道,“你没见过你哥伤心的样子,那个时候就算给你哥一壶毒酒,只要保证能让你娘复活,他二话不说就会一饮而尽!”
二木泄下气来,两眼一闭,坐入圈椅之中。
“我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双季人,虽不在镇子,却买下了这本就属于我的元宅。”元之关见二木沉默不语,继续道,“你只知道我姓元,却不知我名叫之关,之乎者也的之,关怀备至的关。我托人在这宅院内种植梓树,并取名观梓园,其实就是隐晦地告诉了双季我的重生,我的归来!”元之关的话语充满了深沉的激情,“同时,我偷偷投钱打造奔牛,希望镇子能越来越好,也时刻关心着镇子里发生的一切----”
“但镇子对你可不好----”二木张开眼道,他开始不理解了。
“年轻人,”元之关郑重其事道,“当一个人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时候,他会觉得曾经一切的苦难都只是此刻的铺垫,都只是垫脚石!他会相信,若没有这一块块垫脚石,他是无法走出来的。我很庆幸,我也感谢这个镇子,我几乎认为某某某少推了我一下,少骂了我一句,我都不会有出海的机会,都不会有捞起那宝贝的幸运,更不会有一天天重塑的狂喜!”
二木有一点点懂了,只是一点点。
“这份老天赐予的礼物,我要反馈给生我养我但又唾弃我的双季,恰好,陆离横空出世!而你们的娘,远近闻名的白美人,却遗憾地英年早逝-----”元之关的语气由兴奋转为惋惜,“于是我便托人把那宝贝的消息告诉了陆离。”
“虽然我没真正出过海,”二木轻声道,“但我也知道大海之大,您又是用什么把自己只去过一次的海上区域记下的呢?”
元之关笑了笑道,“你怎知我只去过一次?这些年来,噢----不说这些年,在我告诉陆离那宝贝的具体方位之前,我多次独自出海,下网无数,却再也没能捞起哪怕是一片了!”
“说明还是得靠运气!?”
“干啥不需要运气?”元之关反问,“但当一个人的技艺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时,相对的,运气就没有那么那么地重要了。”
“也没错!”二木能理解这个。
“从头至尾,每一个细节都不忽视,我想了很久,虽然身体在逐渐变好,却仍旧寝食难安。终于----”元之关脸上露出了拨云开雾之后的笑容,“我想到了!那东西重手,下水便沉,定是深藏在海底泥沙之中,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才有机会悬浮海中的。”
“被海里的某些大鱼虾蟹从泥沙里拱出?”二木认为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却立马又想到,若是那里的海很深很深,不是渔网所能达到的呢?
“虽是只对了一半,但又有几人能猜得出另一半?”元之关笑了笑道,“我那时捞起了那东西后便觉神清气爽,似乎有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在托举着自己,于是忍不住朝天狂吼,却正好瞧见了从未见过的天象,只见五颗闪亮的星子竟然均匀地分布在皓月周围——”
“五星伴月!”
“没错!这名字取得妙啊!不过你可知我的想法更妙,你说的那‘五星伴月’不只是个方位,还是吸引那宝贝上浮的必要条件咧!”
“你----是是---朝廷的人?”二木的脑中犹如乱麻。
“啥?”元之关没听懂。
“朝廷的深潜队就驻扎在三十里密林,你知道吗?”
“这么大的动静怎会不知!”
“那你知道他们要找的是啥?”
“这倒是不知——我虽在朝中有些熟人,但这次的目标却是保密保得滴水不漏。”
“那为何朝廷航海计划的目的地就是这‘五星伴月’?”
“啥!?”元之关瞪大了眼。
哐---------
一声响锣传进密室时已是强弩之末。
这时怎会有锣声!?
元之关冲向出口拉起机关,石门开启---
“你快去看看镇里发生了什么!”
哐-------
锣声如闪电贯耳!
陆二木道了一声‘好’,冲出密室。
天刚蒙蒙亮,海风微拂,整个镇子在惊锣声中渐渐躁动起来。
腿脚快的,到了码头又被赶了下来,只好到码头右侧空荡荡老船坞驻足。至于那四个老家伙,在奔牛号沉没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不一会儿,船坞里便陆陆续续挤满了从四面八方赶来送别的数百镇民。看样子,沿海各村镇着实有不少壮汉青年愿意随军出海,去挣那近在眼前却又似乎远在天边的养家重金。
陆二木没有加入他们,而是找了个离码头近的宅院,见院墙边有只用岩石片垫起,倒悬着的木船,便踏着船底,骑上了墙头。
那是-----!
黑礁码头前方,密密麻麻,排列整齐的大小船只似乎布满了海洋!
码头两侧不知何时竖起了简易塔楼,拂晓之辉下,一面金光灿灿的铜锣在左,被那黑衣兵士重重敲响;一个银甲闪闪的将军在右,仿佛神兵天降!
“你瞧,”
二木被吓了一跳,原来是元之关悄无声息地也爬上了墙头。
“那与我曾经敲锣的塔楼别无二致。”
“你不怕别人把你认了出来?”二木轻声道,
“你说呢?”
哐-------
大地突然颤抖起来!
三十里密林方向惊鸟纷飞,枝抖叶晃!
“那深潜队今日就要起航!”二木道。
“刚才还没说完咧,朝廷的深潜队怎会有我的航海图?”
“我哪知道,我还觉得是你给的,你就是朝廷的人!”
“若我是朝廷的人定要取代了那将军的位置!”元之关朝右塔楼上的银甲将军指去。
“那倒也是----”
大地的颤抖变得越来越有节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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