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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初晴的唇瓣张了又合,合了又倏而张开。可是一句声音都没发出。
喉咙中像是被卡了一根刺,每每想发出声音都有种说不出的疼痛。
她呆愣着站在门外,看着屋内这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心如婉转,开口,“你伤口还没好,还是回床上躺着好一点。”
心里想的问不出口,那么就不问好了。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奇特的问题,也不多这一个。
聂初晴暗暗的安慰着自己,明知道这个问题会如何伤害人心。可她偏偏不敢面对,说她胆小,或许是吧;说她懦弱,或许也是的;但如果她真的问出口,自己真的能够承受住纪屿寒的所作所为给她带来的伤害吗?
她希望有一份干净的爱情,里面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平平淡淡就好,甚至她也不希望有欺骗。
然而,此时,聂初晴就这么希望能够把自己骗下去,或许心就不会被像戳了一刀般疼入骨髓。
聂初晴站在房门前,面色清淡,她的视线一直存放于不远处那个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她攥了攥手指,刚想抬起脚往外边走去时,纪屿寒叫住了她。
“如果你现在不问的话,或许就没有机会了。”纪屿寒声音如寒风料峭让聂初晴打了个颤。
聂初晴顿住,“你...”
“过来坐。”纪屿寒像是没看见聂初晴的犹豫,拍怕身旁的空位示意她过来。
聂初晴始终抵不过内心的驱使,总是她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去问,不要去问,权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可是,纪屿寒就连她最后给自己的安慰都全数打破。
好残忍,真的好残忍。
聂初晴有些哀戚地看着纪屿寒,贝齿几乎快将嘴唇咬破。僵持了一两分钟,终于坐在了纪屿寒的身边。
“你希望我问什么。”
“问你想问的。”
两人中间隔了数只拳头的距离,全然没有先前相依而睡的亲密。这距离就好似长江黄河般遥远,渐渐地让聂初晴看不清纪屿寒的真实面目。
或许,自己从未真正看清过他,聂初晴自嘲。
聂初晴垂头想了一会,抬头直对纪屿寒的眼。
“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你都知道是不是?”聂初晴想了半天终于汇集了这么一个笼统的问题。
纪屿寒点头,“是。”
一个是,把聂初晴心中残余的幻想尽数打破。
她愕然,“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蓝天污蔑你抄袭她的企划时。”纪屿寒抬眼,“事后我让苏青去调查了一通。”
“所以你从那时候就已经知道之后发生的新品泄露乃至绑架的事?”对于纪屿寒的答案,聂初晴开始情绪激烈。
要是他早就知道之后会发生这么一系列事情,那么自己到底算什么呢?
他观望战局的一个风向还是行兵布阵的一枚棋子?
之后再会有什么,聂初晴再也不敢想下去。
聂初晴眼底划过一抹痛色,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题,“是不是?”
这时,纪屿寒却摇头,眼角似有些无奈,“小初,你把我想的太神通广大了。”
纪屿寒叫着她的昵称,这是两人在最亲密时才会说出口的称呼。以往,聂初晴听见着两个字都会心花怒放,腻在纪屿寒的怀里娇滴滴地叫一声“寒”。可是现在,这两个字在聂初晴听来却是多么讽刺。
心突突地跳着,却一次比一次更痛。
眼眶渐红,聂初晴知道,纪屿寒远比自己所认知还要复杂。
“抄袭的事,你是一早就认为我是冤枉的?”聂初晴疑问。
“是。”
“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时纪屿寒在外出差,并没有参与整个事发经过,而之后收到的视频也只是这件事的一部分经过而已。
纪屿寒沉默了一会,轻叹了口气,“我相信你的人品。”
“人品?”聂初晴讽笑,“你不是扬言要用数据说话吗?这会儿怎么说要相信自己的人品了?”
聂初晴对那个清晨所发生的事情记忆犹新。
一夜的委屈在疯狂的缠绵中化为了汗水。当聂初晴恢复清明时,见到纪屿寒却是格外开心。因为她知道,他会相信她的。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她有些始料未及,聂初晴心里的那份信誓旦旦被纪屿寒一句有待调查而打的烟消云散。
甚至,聂初晴清楚地记得,那天,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伤了纪屿寒的手,也伤了自己。
“你是我的女人,我自然是相信你。”纪屿寒语气笃定地让人无法推翻。
聂初晴握在膝盖上的拳头猛的收紧,指甲盖被压在手心处铬的生疼。
她沉了口气继续问,“那之后新品泄露的事情你也是未卜先知?”
纪屿寒已经承认这段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了然,那么新品泄露的事情也定然逃不过他的耳目。
但是,他怎么可以?纪氏新品何其重要,他怎么可以放任蓝天肆意泄露公司机密?
话落,未等聂初晴多想,纪屿寒却笑了,这个笑声就像春日坠落枝头的落花般清浅温柔。
他目光落在聂初晴膝盖上,伸出长臂拉过聂初晴的小手。不一会,攥紧的拳头已全数散开,看着手心泛起的红色压痕,倏然笑容散去,一个肃历之气在空气中凝结。
“我没有未卜先知。”聂初晴挣扎着收回手,纪屿寒不依,小手就被紧握在纪屿寒的大掌中,“我只是知道蓝天会有其他动作。”
“所以是你放任了她?”
从话中,聂初晴不难得知,纪屿寒或许对新品泄露的事情毫不知情,但却又变相的告诉了聂初晴,蓝天对她不利他是全然知情的。
纪屿寒沉默。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聂初晴彻底尝到了心在流血的滋味,“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警局的那段时间有多难熬?”
聂初晴一字一句说的咬牙切齿,没人能比她更能体会到警局审讯室中的冰冷和审讯员的不解人情。
“四小时又三十分钟。”聂初晴痛到哽咽,”每一秒我都是度日如年。我不知道有谁会相信我,有谁能来救我。但我知道,这个人如果是你,就一定可以!所以,我等啊等,终于把你等来了。你知不知道那一刻我是什么样的心情!”
最后一句聂初晴发出了怒吼的声音,低沉而又悲伤。她站起身,从纪屿寒手里决然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她后退一步,眼神愤然。
“或许,你不会知道那时候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委屈?高兴?幸福?这些统统不是。
在看见纪屿寒的那一刹那,聂初晴居然感到了一份释然。在万千世界无人信她的时刻,有这么一人如神祗般降临,他相信她,他保护了她。所以聂初晴心中所有的委屈也都释然。
纪屿寒看着聂初晴心痛流泪,心有万般沉闷。聂初晴也不会知道,此刻她的心情痛一分,纪屿寒就会比她痛十分痛百分。
而,聂初晴就是这么一个认死理的人,她的心中认定了纪屿寒运筹帷幄唯独把她置之生死之外的事实。
脖子上的伤口痛吗?聂初晴回答痛!
可这一丁点的痛相比心灵的创伤却是不及万分之一。
“我再问你。”明知道会继续痛下去,聂初晴还是想问,“绑架这件事情你是不是也早就有所发觉?”
纪屿寒看了聂初晴一眼,想伸手抹去她的眼泪,但为触碰,手就被聂初晴用力打开。
他低头看了眼被聂初晴用尽全力挥开而发红的手,说,“我让苏青把蓝天所有的资料查清,也知道近日来她和孙勇有所往来。孙勇是江湖人士,打杀之事亦如家常便饭,而有龙九撑腰,而警察也不敢轻易动她。早在你第二次从警察局出来后,我就派人盯住了孙勇,继而发现他和蓝天有所联络。蓝天母亲欠下巨债,催债人更是孙勇。当日白堂安插在龙虎帮的眼线告诉我,孙勇与蓝天即将合谋,我就知道他们可能要对你不利。”
聂初晴脸上的眼泪已经自己的手抹去,她听到纪屿寒这一番话,怎么也想不出,原来这所有的一切纪屿寒都知道。
他演了这么久的戏,究竟是为了什么?
“既然你知道了,为什么不采取行动。”聂初晴的语调渐渐平缓,所有的问句都变成了陈述句。
难道眼睁睁看着自己掉入孙勇和蓝天的陷阱,纪屿寒一点都没害怕过?
“螳螂捕蝉,黄雀总要在身后。”纪屿寒淡淡一笑,“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定不会眼睁睁让你掉入那两人的陷阱。”
纪屿寒对掌握的事情成竹在胸,他所有的举棋不定皆来自于聂初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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