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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是并州如被袁本初得,他的实力肯定会由而得到极大的增强,就是黑山军各部,一旦被袁本初尽数消灭,想那黑山军号称百万之众,其间堪用的战兵少说十万之数,这些战兵如果被袁本初收编改用,那么冀州的军事力量,就会一跃再上一个台阶!非我徐州能够与之相比的了!……再有那在黑山军中的数十万口男女百姓,冀州的民力也就得到极大的充实啊。”
数十万青州黄巾,看在眼前,拿不到手中;而袁绍这场攻黑山军的仗,如果打得顺利,却那百万之多的黑山民口,就能尽归其用。
一番对比,荀贞心头浮起了一股莫名的感觉。
细细品咂,荀贞察觉,这股感觉,居然似是失落和羡慕?
为这种莫名其妙而来的感觉,荀贞不禁失笑。
戏志才、郭嘉、刘谦等都在注视荀贞的侧脸,看到了这一幕,互相对视一眼。
刘谦问道:“敢问明公,缘何发笑?”
自己的感受、情绪,无须告诉刘谦他们知晓,荀贞把身转回,情绪已经调整过来,他心道:“天下英雄,我所重者,孟德、玄德两人耳!玄德,今为我守颍川;孟德,数败於我,穷途东郡;他二人,且今已尚非我之敌也,袁本初何人哉?
“就是给袁本初那百万之数的黑山军,且待我把兖州完全安定下来以后,取了青州,再观望形势,择机自豫州而西,先荡平河南尹境内的诸股贼寇,然后沿河而西,扣关关内,再迎了天子还回,效孟德之法,以令诸侯,不服者便殄灭之!至其时也,吾势已成,又何须忧他?”
想到此处,荀贞意态晏然,回答刘谦,笑道,“刚才忽然想起了件事,故而不禁失笑。”
刘谦问道:“敢问明公,是何事也?”
“你们知道的,我与孟德是故友,与袁本初也是老相识了。孟德、本初更是少年的时候,他两人便就为友。我想到的这桩事,就是孟德、本初年少时,他俩观人结婚,潜入主人园中,夜叫呼云‘有偷儿贼’,青庐中人皆出观,孟德乃入,抽刃盗其新妇出此事。”
荀贞所言此事,是曹操、袁绍少年时干过的一件荒唐事。
袁绍、曹操两人的长辈都是汉家朝廷的高官重臣,两人年少之时,乃是不折不扣的“贵公子”,在京师洛阳是可以横着走的,而他两人的脾性,又正好是都好游侠的,故端得是尚气任性,合伙干过许多浪荡公子的勾当,此桩抢人新妇之事,算是他俩干过的事中较寻常的一个罢了。
——当然,那新妇,末了还是还给人家了。
戏志才、郭嘉、刘谦哪里知道荀贞这话只是搪塞之语?俱皆信了,都以为荀贞是真的因为想起这事儿而失笑的,便也就不再多问。
刘谦心中赞佩,暗中想道:“袁本初割据冀州,已败公孙瓒,复将再得百万黑山为用,眼见已是北地之雄,明公与他早晚是会有一战的,却明公对此丝毫无有忧虑
,而反於此时,还有闲情想此袁本初少年时的荒唐勾当,当真胆气豪雄,今世之杰也!”
话题告一段落,荀贞想起来沛国的郡丞还在外头等待自己的接见,就请了他进来。
那郡丞入室,下拜行礼,言辞恭敬异常。
荀贞本想提一嘴前时遣人去谯县招揽许褚这事儿的,见这郡丞此般样子,对待自己竟如对待他的主君也似,干脆也就不提了,只问了问吴景、孙策的近况。
那郡丞所知不多,把知道的一五一十,毫无隐瞒,尽数禀上。
吴景却不必多言,孙策近来,没有做什么别的事,其之全幅精力,都用在了练兵演武上,却是一心要南下攻现於江夏郡的吕布,为其父孙坚报仇。
这些,荀贞都是已经知道的。
与这郡丞说了会儿话。
这郡丞刚才已经下令公丘县令,叫备酒宴,就大起胆子,请荀贞赏脸赴宴。
荀贞当然不会落他脸面,欣然允之。
是夜,便在公丘县寺,欢宴一场。
次日上午,荀贞命驾起行,离开公丘县城,东南向彭城郡。
那沛国郡丞把荀贞送到县界,犹未就走,恭恭敬敬地目送着荀贞的车队远去,直到消失在了视线中,他方才转回县寺,略作休息,即还谯县去了。
……
彭城相姚昇等吏,在彭城郡界相候荀贞。
等荀贞的车驾到了郡界,姚昇等往前迎接,行未多远,看见荀贞已经下车,步行相向而来。
姚昇止住脚步,却不往前再走了。
彭城都尉高甲也在迎接荀贞的队伍中,且因其官职仅次郡守、郡丞,位置还挺靠前,正往前走着,忽然姚昇停下,他没收住脚,差点撞到姚昇的身上。
赶忙也停住脚,高甲问道:“府君,怎么站下了?”
“身为兴师问罪之人,吾自当摆出姿态出来。”
高甲愕然,说道:“兴师问罪?”
“正是。”
高甲问道:“兴什么师、问什么罪?又向何人兴师、又向何人问罪?”
“除掉明公,还能有谁?”
高甲更是惊愕,再想问时,荀贞已在典韦、许褚的从扈下,戏志才等的跟随下,步至近前。
离姚昇还有一二十步远,荀贞爽朗的笑声便响了起来:“叔潜,劳卿久候了!”
姚昇仰脸,亦不行礼。
荀贞见他此种模样,边往这边走,边笑道:“叔潜,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不成?”
姚昇放下脸,看向荀贞,说道:“惹我生气的,不是别人,就是你荀贞之!”
“我哪里得罪你了?”
姚昇说道:“说好的昨天到彭城,我昨天一大早就来到了这彭城郡界,等了你荀贞之一整天,风吹的我冷呵呵的,到了入夜都没见到你的踪影!贞之,你还问哪里得罪我了?”
荀贞哈哈大笑,说道:“本来是昨天到郡的,临时接到了一道军报,沛国郡丞又非要设宴请我,他不是我徐州属吏,我不好拒绝,故是却耽搁到了今日,才到彭城。”
说话间,荀贞已至近前。
不由分手,荀贞一把抓住了姚昇的手,用力地晃了两晃,笑道:“叔潜,咱俩才多久没见?怎么士别三日,你的性情就大变了?”
“我哪里性情变了?”
荀贞一本正经,说道:“以前的叔潜,那可是个豪爽的英杰;今日的叔潜,怎么小肚鸡肠?”
姚昇板不住脸了,笑了出声,挣开荀贞的手,指了指他,说道:“我才知何为倒打一耙!”
“走吧!昨天就冻坏你了,今儿可不能再让你受冻了!来,和我共车而坐。”
等自己的坐车到来,荀贞拉住姚昇,一起上车,两人果同车而行,於诸多吏员和上千荀贞的随从步骑簇拥之下,南行前往三四十里外的戚县县城。
……
附:《姚昇传》
姚昇,字叔潜,吴郡乌程人。家世冠族,为郡大姓。长七尺五寸,容颜甚伟,须发浓盛,几可与云长、黄迁媲美。
其人也,慷慨豪爽,机警多智,好歌舞文辞。言无忌讳,顺意而行,然辞出自然,不引人厌。擅理民事,揽权而独断。
昇性奢侈,一朝之晏,再三易衣,私居移坐,不因故服。
昇尝与公言:“治民安境,公事也;鼓乐歌舞,娱己也。‘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此中尉早年之诗也。秦嘉亦诗云:‘人生譬朝露,居世多屯蹇’。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与其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何不秉烛欢然饮,喜乐观歌舞?大丈夫居世,贵在顺心意。昇以为,人生在世,快事无过二也,建功业,留名青史;享食色,不愧自己。人生之乐,莫过於此。昇之愚见,岂可因公而弃自娱焉?”
后为督田使、典农校尉,入田间则必数人为之以绢伞遮阳,虽理农数年,不见劳黑。
昇为人细密,善辩难。名为昇而字为潜,邯郸荣与昇熟,尝戏谑言:“君升邪?潜邪?名升而字潜,君身何所依从?”昇答云:“吾所依者,中也。君不闻乎?‘君子中庸’。居家贵乎依从常道,为政贵乎持中秉正。‘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公闻而喟叹:“庸,常道也,欲而不贪,泰而不骄,是为中。中庸之道,叔潜得乎?”
初为吴郡吏,太守盛宪举茂才,除赵国襄国县令,四方民事功课,州课常为第一,然时叹国事日艰,乱象渐生,以为此大丈夫建立功业之秋,自诩一县之地不能尽其才。w.kanshum襄国境内有苏人亭,盖苏秦西入说秦之所,昇尝慨叹:“苏子所在国重,所去国轻,盖英杰矣。”
公因战功,得迁赵国中尉。昇尝闻公《短歌行》,素慕公名,乃投刺请谒。公与深谈,通宵未毕,不觉鸡鸣。昇出而叹曰:“中尉中原名士,见识深远,倘在朝堂,天下可致清平乎?”遂与公深相结纳。
昇族世贵,其气高华,不重寒士。陈午时为县亭长,有能称,昇闻其才,转其历任三亭,使治剧耳,然不擢也。
中平六年,朝拜昇为郎,与公由京至颍川,本欲辞行,适何进、袁绍召兵入京,遂从入京畿。自是,从公征伐。
初平元年,公为广陵太守,以昇为督田使,宣康、徐卓辅之,一年,广陵大熟,郡府充盈。将起兵讨董,昇奉公令赴丹阳召兵,得精卒五千。公出郡讨董,以昇辅袁绥,留守广陵,归,以昇守郡有功,民田大丰,迁典农校尉。
初平三年,公有顾扬州意,三月,召昇与言:“‘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三不孝也’。征战日久,未知太平何时,吾闻卿乡多右姓,陆子直守广陵,至今为郡人颂,此我所亲见也。士既俊美,女亦必佳淑,卿可返乡,择之一二,配与军中诸荀子弟未婚者。”并自要小妻,遣昇返吴。昇至吴,吴有清议者论曰:“公明不娶,二龙应之,司空违命,公沙割席,广陵攻州,无诏非义,盛名之下,乃有虚士。”而唯全、沈二家允。沈氏之允,盖亦得因盛宪之力。
旋而,薛礼挂印,辞还乡。昇昔治襄国,常为州最;典农督田,一年而广陵大熟,公以其有政能,遂表昇迁彭城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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