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兵有形同而势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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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的祖父曹腾不说，只说他的父亲曹嵩，历官司隶校尉、大司农、大鸿胪，都是实权高官，且有曹腾留下的那些善缘，在朝中很有势龗力，如果能够得到曹操的帮助，任一个黄门侍郎或者议郎还不是轻而易举？

想到此处，再看曹操时，荀贞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初见曹操时，他对曹操多的好奇，觉得这个人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前世之所知，陌生是因为眼前之曹操似与前世之所知有很大不同入如今再看曹操，就不是陌生，也不是熟悉，而是一个可以借助的台阶了既有了此意，他当即调整心态，不动声色地渐与曹操曲意结交起来

两人一路谈谈说说，彼此有意，皆想与对方结交，越说越是入港，不知不觉，夜色将尽，东方将亮

曹操笑道：&ldq;贞之，天快亮了皇甫将军的军令，令你我不得白昼行军，就在前边找个地方扎营歇息罢如何？&rdq;

经过这么小半夜的行军夜聊，曹操已开始用&ldq;字&rdq;来称呼荀贞了

荀贞笑道：&ldq;悉从都尉&rdq;

又前行两里，路边有个乡里，乡民多已逃走，只留下了些老弱妇孺，便在此乡扎营歇息

休息了一天，傍晚时候，荀贞传令整军，准备接着行军，却不见曹操出来，颇是奇怪，乃带了程偃等几个亲兵去曹操歇息之处

曹操住在本乡一个地主的院子里荀贞进到院中，曹操的侍卫请他稍等，说道：&ldq;都尉正在屋中读书&rdq;

&ldq;读书？&rdq;

&ldq;是啊荀君有所不知，我家都尉最好读书，平时不管多忙，每天必要，今领兵出征亦手不释卷荀君请稍候，小人前去通报&rdq;

这个侍卫入屋中通报

很快，曹操披衣出来，手中拿了卷书，笑道：&ldq;哎呀，只顾，忘了时辰，不觉天色已暮我说这书上的字怎么越来越看不清了？哈龗哈&rdq;

&ldq;都尉在看何书？如此入神？&rdq;

曹操扬了扬手中书卷，笑道：&ldq;《孙子》古人云：&lsq;渴而穿井，斗而铸锥，不亦晚乎？&rsq;我今临阵展卷，读诵《孙子》，虽然晚了点，总胜过不读，是故古人又云：&lsq;见兔而顾犬，未为晚也，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rsq;&rdq;

荀贞笑道：&ldq;都尉何其谦也天已暮了，吾等这就出发？&rdq;

&ldq;好你等我片刻，待我穿上足衣&rdq;曹操手往下指，把脚从步履中伸出来，却是光着脚，没穿袜子

荀贞见过不少官吏、士子了，出门迎客而只穿鞋却没穿袜子的，曹操是头一个他莞尔一笑，说道：&ldq;好&rdq;

等曹操穿戴整齐，传令部将把部众集合起来后，夜色已至

两人率部出乡，继续前行一夜疾行，快天亮时，如期赶到了渡河的地点渡过河后，又前行数里，选了个隐蔽的地方就地驻扎依照皇甫嵩的将令，魏校尉应已着手诱波才再度派兵渡河去援昆阳了昆阳就快守不住了，如果所料不差，波才若是上当的话，他应该很快会出兵渡河了

两人严令部卒不得外出，不得生火，不得喧哗，隐伏在驻营之地，遣出斥候去澧水岸边打探，静候魏校尉的消息

等到傍晚，斥候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同时来的还有皇甫嵩的军令

曹操、荀贞听完斥候的禀报和军令，面面相觑

确实如他们之前的推测，波才的确上当了，於今天午时第三次遣兵五千人渡河救援昆阳截止到此，与皇甫嵩的计龗划是一致的，但接下来却偏离了原定之计龗划魏校尉诈败变成了真败要不是朱俊力挽狂澜，恐怕魏校尉就要全军覆灭了，即便如此，他部下亦伤亡近千，余众大多溃散，短期内是无法赶来与曹操、荀贞合兵了

皇甫嵩在军令中说道：&ldq;波才渡河之兵被朱将军全歼，波才受此惊吓，很可能会马上弃城南逃绝不能放他逃走你两人可立即带本部人马先行赶去舞阳波才若弃城逃遁，即击之我已令魏校尉尽快收拢残兵，赶去与你二人会合&rdq;

曹操、荀贞部下诸将闻听军令后，大多愁眉不展，有的说道：&ldq;咱们总共才五千人，波才尚有近万五千人，咱们如何能拖住他？他要真的出城，以咱们这点兵力恐怕拦不住啊&rdq;

荀贞心道：&ldq;人算不如天算皇甫将军此计可以说是把可能会出现的各种情况都考虑进去了，却万没料到魏校尉会诈败变成真败&rdq;

上次荀贞渡汝水去诱波才、何曼时，荀攸、戏志才曾和他讨论过该派谁去做&ldq;诈败之将&rdq;，诈败确实不易，但魏校尉乃是比两千石的高级将领，本部越骑营又是禁卫军，是本朝的王牌野战部队，从常理而言，对付黄巾军这种&ldq;乌合之众&rdq;应是很轻松的，即使诈败料也不难，却没料到，他竟变成了真败这让荀贞不禁怀疑起魏校尉的指挥能力与越骑营的战斗力

他的怀疑是正确的如今的北军五校早已不是当年战功赫赫的北军五校了早年的北军五校士都是选募来的勇士，而今的北军五校早已腐朽不堪，朝廷甚至多次买卖北军五校士的名额，有钱就能进去为营士这样的部队哪里会有太强的战斗力？其实在上次救孙坚时，荀贞就应该看出端倪，当时他在岸边看到了一些渡河不成、浑身泥泞的越骑营骑士，孙坚、荀贞可以成功渡河，越骑营却渡河失败，这要是精锐岂会如此？只是北军五校的名头太大，荀贞当时以为是河底泥泞不利驰马的缘故，没有多想

魏校尉战败，短期内无法与荀贞、曹操合兵，尽管荀贞、曹操部下只有不到五千人，以这不到五千人去拖住波才的一万五千人难度极大，但军令如山倒，皇甫嵩既然下了这个军令，那么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曹操皱着眉头，问荀贞：&ldq;贞之，你意下如何？&rdq;

荀贞心里也没底，但军令不能不服从，他可不想背上一个&ldq;怯战&rdq;之名，说道：&ldq;皇甫将军既已下军令，吾等自当遵从&rdq;

曹操点了点头，说道：&ldq;我亦此意&rdq;站起身，环顾诸将，正要下令出发赶去舞阳，戏志才突然插口说道：&ldq;都尉且慢&rdq;

&ldq;戏君有何话说？&rdq;

&ldq;我有一计，或可解此难&rdq;

曹操大喜，问道：&ldq;何计也？&rdq;

戏志才答道：&ldq;诸君所忧者，不过是忧我兵少，恐不能阻波才弃城南逃若是我等给波才造成一个假象，使他以为我等兵多，会是怎样？&rdq;

诸将中有人答道：&ldq;他见我等兵多，自就不敢弃城南逃了&rdq;

诸将是在担忧波才会弃城突围，如果能吓住他，使他不敢弃城突围，那么诸将的担忧自也就不存在了

戏志才说道：&ldq;吾有一计，可使波才以为我等兵多&rdq;

&ldq;是何妙计？&rdq;

&ldq;昔者孙膑减灶，今者我等可以&lsq;增灶&rsq;&rdq;

诸将中还有人不解，疑惑问道：&ldq;增灶？&rdq;

荀贞、曹操已知戏志才之意曹操大喜，说道：&ldq;真妙计也戏君之意可是在说，我等可以虚张声势么？&rdq;

&ldq;然也&rdq;

有人问道：&ldq;如何虚张声势？&rdq;

&ldq;此去舞阳，我等可多打旗帜，此其一到舞阳城下后，遣精锐勇士去城下耀武扬威，使波才难辨我军虚实，此其二待到入夜后，可分兵两部，一部灯火通明驻扎城外，一部潜行折去澧水，趁夜渡河，等到明天一早再渡河回来，装作是从昆阳来的援兵，此其三&rdq;

荀贞、曹操喜道：&ldq;好计&rdq;

两人对视一眼，做出决定，曹操令道：&ldq;就按此计行之&rdq;

他们扎营的地方离舞阳有数十里，事不宜迟，为防波才逃遁，荀贞、曹操当即下令全军拔营疾行，并把军中的马匹全部抽选出来，组成了一支五百人的骑兵队伍，令他们先去舞阳，令道：&ldq;去到舞阳城外后，若见波才逃遁，可先击之，不求杀敌，只要能把他们拖住就行&rdq;

如此，骑兵先行，步卒随后

一夜驰行，次日清晨，荀贞、曹操带部大张旗鼓地到了舞阳城外提前来到的骑兵们迎上禀报：波才昨夜并未出城

依照戏志才之计，曹操、荀贞一边令部卒扎营，一边选出数百勇士，配合这五百骑兵，去到舞阳城下耀武扬威，向城内高喊：&ldq;舞阳将陷，汝等渡河救援之兵已被全歼，我大军数万在此，尔等还不献城投降？&rdq;

波才在城中闻守卒急报，披甲登城，眺望荀贞、曹操的部队

两下相距四五里，瞧不清具体状况，只见无数旗帜飘扬，从旗帜、烟尘判断，怕不下万人三次救昆阳不得，昨天派出的兵马被全歼，这本就令波才不安，今又见城外来了上万敌人，越发惶恐

左右随从诸将中有人急声说道：&ldq;上师，我军去援昆阳的兵马被汉贼歼灭，昆阳外无援兵，守不住了恐怕等不了多久汉贼的主力就会来到，吾等要早点突围啊&rdq;

又一人指着城外说道：&ldq;城外已来了上万妖贼，你们看在城下驰骋的这千余步骑，人皆精甲，我军的兵械远不如之，守城还行，野战万难敌之，如何突围？&rdq;

两种意见争执不下，波才犹豫难决

他有点后悔，当初为龗什么舍不得昆阳那数万部众，没有及早南下呢？

他暗自懊恼，心道：&ldq;早知就该舍弃昆阳，早去汝南&rdq;可如今后悔也晚了，现下该怎么办？是立刻突围还是坚守城池？直到入夜，他还没有做出决定次日早上，又有人来急报：&ldq;报，上师，城外又来了数千汉贼&rdq;波才大惊失色，再上城头观望，见从澧水方向来了数千汉军

原先在城下的就有上万，这又来了数千，加到一块儿有一万多人，和他本部现有的兵马不相上下了波才深知，他的部众不擅野战，若是兵力倍於敌人，还可以突围一试，如今敌我兵力相当，若是出城野战断难是汉军的对手如此一来，他熄了突围的想法，下了决定：死守舞阳

波才在城中焦灼，荀贞、曹操在城外也很焦灼

今天早上来的这支军马是曹操部，他昨夜带本部悄悄去了澧水岸边，今天一早折返回来虽然戏志才的计策生了效，从昨天到今天早上，舞阳城内的黄巾军一直没有异动，没有出城突围的样子，但保不齐波才会狗急跳墙，孤注一掷如果波才真的突围了，他们四五千人，对其近一万五千人，先不说获胜的机会大不大，就算获胜了，伤亡也必定不小曹操还好，荀贞实在不想打这一仗，他就这么两三千的班底，怎肯毁在此处

因为焦灼，荀贞、曹操这两天也没怎么再闲谈了，一见面就说军事终於，次日下午，等来了昆阳的军报

曹操位尊，先看军报，看完后大喜，对荀贞说道：&ldq;今晨，我军克复了昆阳&rdq;

攻陷昆阳的时间比皇甫嵩预计的晚了两日

荀贞接过军报，看后方知为何晚了两日，却原来早在两日前，正如皇甫嵩的预计，昆阳就坚持不住了，何曼请降，但是却被朱俊拒绝了朱俊拒不纳降，何曼走投无路，只好死守，又血战了两日这才将昆阳攻陷孙坚先登，头一个登上城头，攻入城内

曹操、荀贞细问来送军报的信使，问了陷城的经过后，曹操问道：&ldq;昆阳贼兵既在两日前就已请降，朱将军为何不纳？&rdq;

要不是朱俊坚决不纳降，荀贞和曹操也不用提心吊胆在舞阳城外过这两天

信使答道：&ldq;何曼请降之日，亦有将校劝朱将军，举秦项时高祖纳降的旧例来劝朱将军接受何曼之降，朱将军以为&lsq;兵有形同而势异者，昔秦项之际，民无定主，故赏附以劝来耳今海内一统，惟黄巾造逆，纳降无以劝善，讨之足以惩恶今若受之，开逆意，利则进战，钝则乞降，纵敌长寇，非良计也&rsq;，因不肯接受何曼之降&rdq;

曹操嘿然，不复再问，随口又问了一句：&ldq;昆阳城内数万贼兵，不知两位将军打算如何处置？&rdq;

&ldq;已然尽数屠了&rdq;

曹操差点没把手里的军报丢掉，猛得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不可置信似的问道：&ldq;尽数屠了？&rdq;

&ldq;是&rdq;

&ldq;一个没留？&rdq;

&ldq;是&rdq;

&ldq;杀俘不祥，就无人劝两位将军？&rdq;

&ldq;有人劝过，说杀降不祥，但朱将军说：&lsq;仁民可也，岂可仁贼&rsq;？皇甫将军以为然，因此尽屠贼兵&rdq;

&ldq;这，……&rdq;

不止曹操吃惊，荀贞也很震惊，两人一个在主座，一个在侧席，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道：&ldq;舞阳难克了&rdq;

&dsh;&dsh;

1，省内

&ldq;蔡邕云：本为禁中门閤有禁，非侍御之臣不得妄入……，孝元皇后父名禁，避之故曰省中&rdq;省内就是禁中， w.uukａnshuom 在宫内，是君主日常居住的地方，要入省必须先先入宫，从宫门到省门还有一段较远的距离&ldq;省&rdq;和&ldq;宫&rdq;合在一起即&ldq;宫省&rdq;，宫省制度先秦时似已有之

2，北军五校

&ldq;东汉兵政不修，五校官兵平时无所事事，养尊处优，&lsq;五营官显职闲，而府寺宽敞，舆服光丽，伎巧华给，故多以宗室肺腑居之&rsq;&rdq;

除了将领多以宗室肺腑居之外，五营兵也多无战力，因其地位较为优越，久之乃有父死子继的现象，&ldq;如安帝元初二年，&lsq;遣任尚为中郎将，将羽林、缇骑，五营子弟三千五百人屯三辅以备羌&rsq;，&lsq;五营子弟&rsq;说明五营兵又有世兵一迹&rdq;到了东汉后期，又有以买卖入五营者，安帝永初三年&ldq;三公以国用不足，奏令吏人入谷得钱为关内侯、虎贲、……，缇骑、营士各有差&rdq;，桓帝延熹四年&ldq;占卖关内侯、虎贲、缇骑、营士、五大夫钱各有谷&rdq;，营士即五营士。